前脚赵梅儿刚走,后脚就有兵部的人上门求见,随后是太尉府、皇城司、开封府,田府外面甚至还有捧日军在调动。
田十一昨日决定动用重甲军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所以便大大方方见了各个衙门来的官吏。
那些官吏们都很客气,也没说什么要问罪的话,只说按规矩重甲、军弩、私军等等都是犯忌讳的事,还请田大人理解大家的苦衷,遣散私军交出军械的好。当然了,天赐军的存在人尽皆知,不遣散也没关系,但是却不能留在汴梁城中,最好是回到昌国去。
田十一反问众人,可有人看到重甲军是从田府中出去的?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又问,重甲军的人后来是否进了田府?众人只好再度摇头,所以田十一得出结论,那些精悍的士卒,和田府没有任何关系。
各个衙门的官吏有些气闷,田十一这分明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但他们确实没有证据。别说证据,此时连圣旨都没有,只是在按规矩办事而已。
听田大人说让众人入田府搜查,众官吏连忙摇头。你自己都说不是田府而出,又没回田府,那肯定是藏到别处了啊。退一步说,那些重甲军若真在田府中就更遭了,戳破了天赐军的秘密,怕是会被格杀在田府之中吧。
扯皮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各个衙门的官吏却不肯走,看起来似在磨洋工,实际上却是在等宫里的旨意。不大一会儿旨意果然来了,又是肖桂籽来传的圣上口谕。
“滚到城外去。”这就是赵佶的旨意。
各衙门的官吏面面相觑,虽然都知道官家经常会发出些稀奇古怪的旨意,可田十一擅动私军在汴梁城中大开杀戒,这事就这么算了?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听了这旨意,田十一也有些意外。昨日之事不过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试探。警告那些图谋不轨的家伙,最好收敛一些,自己不仅随时有可能暴走,而且拥有着随时暴走的能力。试探的自然是赵佶了,想看看赵佶的容忍度是什么水平。
警告的目的是达到了,试探的目的也达到了,赵佶的容忍度是零。只是这惩罚,实在太奇葩了吧。
田十一虽然不用……不,是没有资格上早朝,而且此时的大宋朝基本上也不上早朝,但总要去开封县衙处理公务的吧。若是住到城外去,距离开封县衙最近的城门,骑马也要一个时辰,那还办个屁的公务啊。
各衙门的官吏们似乎也想到了这层原因,觉得皇帝陛下的惩罚虽然奇葩了点,但却果然是惩罚。而且田十一搬到城外去住,私军必然也要跟着出城,城内也算是重归太平了。
官吏们打了个哈哈,立即告辞离开了田府,外面不停调动的捧日军很快便失去了踪迹,太监肖桂籽却留了下来。
见四下没了人,肖小太监连忙小声告诉十一哥,这圣旨是陛下随口说的,因为陛下正怒着,没空理会这边的事。
田十一听说因为赵佶没心情理会自己,只是随随便便说了句话,自己以后就要每天骑马跑一个时辰去上班,这心里面就堵的厉害,还真特娘是没有王法了。
赵佶心情不好,自然是因为太学生们又闹事了。
此时的南行司底蕴毕竟太浅了,不仅要盯着朱勔、梁师成、高俅、李彦、王黼等奸宦,还要盯着皇城司、开封府、捧日军等等大宋朝的武力机构,人手早已捉襟见肘,对于没什么大威胁的太学生自然没有余力去关注,万没想到就是这些没被重视的太学生,却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听肖桂籽说太学生再一次堵了西华门,力呈“请诛六贼”,田十一都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自己来汴梁这才多长时间,事情就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不仅提出“请诛六贼”的时间提前了数年,还特么如此轻易就跻身“六贼”之一,自己的本事这么大的吗?
想到这里,田十一又觉得不太对。早上到是听说昨晚自己离开后,鲁仁甲想要谋夺太学生领袖的位置。陈东虽然招人厌,但鼓动人心的能力却不错,鲁仁甲与其相比就差远了,所以十一哥完全没当回事。
连忙向肖桂籽询问太学生领头的是何人,没想到肖桂籽理直气壮地说:“还不是那个没眼睛的陈东陈少阳。”
没想到昨夜已被打落尘埃的陈东,却再度坐回了太学生领袖的位置,看来还真是小看他了。
既然陈东扳回了一局,田十一位列“六贼”之一也就顺理成章了。既然朱勔也在“六贼”之列,看来鲁仁甲在陈东面前败得很惨,估计很难再有翻身的余地了。
据说太学生们很激动,联名上书的罪状言辞激烈,要求朝廷立斩“六贼”,以谢天下。
这世上从不缺少跟风之人,听到别人喊该杀谁,他们立即就跟着喊,就好像爹娘给的脑袋除了吃饭和出气之外,唯一的作用就是帮着别人摇旗呐喊。估计用不了正午,立斩“六贼”的呼声就会遍布整座汴梁城了。
想到这里田十一不禁愣了一下,赵佶让自己滚到城外去住,莫非是因为爱护自己?对于田十一等“六贼”来说,此时的城外自然要比城内安全得多。何况所有人都听说了昨日的惨案,田十一有重甲步兵,那便没谁敢疯狂地冲击城外的宅子,除非是活腻歪了。
想到这里十一哥再度愣了一下,自己在城外,好像还没有宅子吧,这特么……
汴梁城下雨了,好多百姓都说是老天爷感动于太学生们的赤诚之心,也有说龙王爷下雨和太学生有个屁的关系。
一场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与舟山比起来显得又脏又乱又差的街道上满是积水,数百头出租的驴子正午时分齐聚在田十一的府前。
一头驴子的租金大概只需要一百文,但出城的话至少也要三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