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跑出府门,王定六就想去县衙看看,也许知县大人搬到后衙居住也未可知。
还没等跑出巷子,迎面却遇到了慌慌张张的县尉刘青。两人本就是老相识,两句话便说到了一处去,刘青竟也发现知县小老爷不见了。
牛皮巷的宅子里确实是没有人,县衙里面刘县尉也看过了,同样没人。六神无主的两个人开始猜测起贺知县的去处了。不可能是被人掳走的,只可能是他自己走的,这一点两人达成了共识。
这时刘青突然醒悟过来,说是他只查看了正堂和二堂,却没有去后衙看过,因为后衙一直是空着的,惯性思维之下竟是忽略过去了。
两人一路跑到县衙,来到后衙之内,同样没有人,但却发现后衙书房的房梁上绑了根绳子,绳子上吊着装有知县官印的盒子。
辞官挂印的故事古已有之,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浮现“完蛋了”三个字。
知县挂印而走,王定六再难寻到其踪迹,而刘青的麻烦却更大。
知县小老爷胆大妄为,牢里面关着一大堆没法处理的人物。知县走了,这个锅除了三把手县尉,还有别人来背吗?一时间刘县尉差点晕死过去。
王定六根本就没理会刘青,跳到桌子上便把装官印的盒子摘了下来。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没有官印,只有一封信。
这就奇了怪了,刘青连忙振作精神把信抢了过来。因为信上写了收信人名字的,正是他刘青。
信是以知县小老爷的口吻写的,大概的意思是:本官偶遇一女子,对其爱慕不已,所以要随那女子去她家里提亲。女子家距此并不太远,只是怕她家相公不同意,所以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刘青和王定六对视一眼,都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怕她家相公不同意?”那同意得了吗?
连忙继续向下看去,贺知县嘱咐刘青要看好门、管好人,两旬之内本官必定返回,若是生出不该有的念头来,别怪本官无情。
刘青脑袋上冒汗,把柄握在人家手里,又怎能不害怕。
信上最后一句话,直接把王定六王大官人也吓冒汗了。
“王定六,告诉宋黑子,蛤蟆杯暂存于他手,等我携得美人归来,再去找他讨要。”
王定六的汗刷刷地往下淌,勾结贼寇是死罪啊,没成想贺狗官早便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他又为何放任自己去梁山报信呢?难道是因为常怜喜抢了他的蛤蟆杯,所以怀恨在心,借梁山之手报复吗?
无论如何,还是祈祷那女子的相公砍死姓贺的,如此一来大家便皆大欢喜了。
刘青看了最后一句话竟毫无反应,可见他早便知道王定六与梁山有瓜葛,甚至他自己也不太干净。
这时刘县尉突然想起,装官印的盒子在这里,那官印岂不是被知县大人带走了?没了官印连个公告都发不了,自己还怎么看好门、管好人?
说到看好门、管好人,刘青立即想起大牢里关着的那些人来,连忙与王定六一起向大牢而去。牢里关着的那些人一个比一个麻烦,骤然没了知县这顶锅侠,刘县尉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来到大牢,却发现牢里面干净得能跑老鼠了,连犯人到牢子一个都不见。贺知县竟是不知何时便将关着的那些人都弄走了。
二人一同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青想了想自己那份画了押的供词,还有知县大人最近做的那些事,决定还是老实听话管好全县事物才好。一来有把柄,二来很需要知县小老爷这么个顶锅侠啊。
王定六起身便离开了,他必须再去梁山一趟,将这里的事情禀报给宋江哥哥。事情虽然诡异,但只要有人拿主意便不用自己伤神了。
经过茶楼之时,王定六突然停了下来,转身进了茶楼,皱眉听那小白脸的说书人说的故事。
说书人讲得绘声绘色,正是梁山强取至宝蛤蟆杯的故事。只是在这故事里,从知州常怜喜到梁山匪首宋江,都成了被贺知县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反面角色。
最后说书人揭晓,梁山抢走的蛤蟆杯,竟是一个赝品,真品依旧在贺青天的手中。此时贺青天已经启程去汴梁了,要亲手献给皇帝大老爷。
王定六呆呆傻傻坐了好半天,这才回过神来。他跳过去一把抓住小白脸的说书人,问他为何敢如此说、为何要如此说。
说书人吓了一跳,只说这是人尽皆知之事,整个京东路的说书人近两日都会说这个故事,还说这事是知县小老爷交代下来的,他不敢不这么说。
放了说书人,王定六匆匆忙忙向梁山而去。那蛤蟆杯若真是赝品的话,众好汉就算是丢了大脸了,也不知宋江哥哥与好汉们会恼火成什么样子,自己又会被大家迁怒成什么样子。
此时田十一正随着王牌军假扮的商队一路向大名府而去。
本想偷个懒,通过捉走李固改变卢俊义的“绿命”,以达到促使梁山不再攻打大名府的目的。哪成想卢员外的“绿命”太硬,竟是弄走了李固仍是没能改变。
最终的计划自然是要让梁山与曾头市拼个两败俱伤,但田十一却不能容忍梁山攻破大明府后屠杀十余万良民百姓。无奈之下,也只好借力打力加入到梁山二打大名府的战局之中了。
此时天气渐冷,北行司已筹备好一应物资,天赐军其余队伍也在潜行向大名府的途中。
范县以南临范水而得名,还不知蹲在哪个旮旯里画圈圈的郑板桥,便曾在此任县令五年。
王牌军假扮的商队自范县东城而入,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十几名骑了高头大马的彪悍刀客也进了范县的西门。
假商队与真刀客都在新奇的欣赏着此县的风物,随后各自寻到了今夜安歇之地。
假商队人太多,北行司提前在此租下了一个废弃的大宅院。而西面来的刀客们,却住进了一间颇为冷清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