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十一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随即说道:“那我就写个招降宋江的圣旨,然后背地里指挥梁山贼寇自己去送死。我准备的材料比较多,大概能写三十几道圣旨,被宋江识破也没关系,浪费几块布料罢了。”
方七佛的心跳得“扑通扑通”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守法的良民。和田十一比起来,摩尼教做的那些事怕是连个小贼都算不上,这十一弟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这胆子竟然都快大过天了。
一再叮嘱田十一要小心、要低调,轻易别让人知道他有圣旨,不到万不得以别用钦差的身份。
见十一弟答应下来,方七佛这才捂着颗七上八下的心走了。他此时万分后悔,觉得真不该把圣旨交给田十一。万一京东路冒出几十份假圣旨的话,不知朝廷里会震惊成什么样子,又不知会发生怎样骇人的变故来。
来到大宋以后田十一还是第一次参加婚礼,很想跟着全程见识一下,但却因为是长辈的问题,被强行留在了方和尚的宅子里。百花丫头身为姑姑,自然也在此列。
侄子成亲这么大的事方腊却没有来,不过说起来还真就怪不着他。因为方腊在品尝了王少物送过去的活雁后,便动身去了泉州,估计是想办法弄海船去了。
方和尚要成亲是临时决定的,估计方腊此时还不知道这件事。
好不容易等回了迎亲的队伍,田十一便将准备好的画纸与炭笔拿了出来。贺礼还没送,这师父当的是有多不称职。
等到拜天地时田十一才愕然发现,新娘子是蒙着红盖头的。玉三娘是徒弟的未婚妻,平日里肯定没仔细端详过,如今想要凭记忆画出来怕是会走样。
无奈之下,田十一只好将其余部分画好,等待明日见到从姑娘家变成妇人的玉三娘,再把画像补全。
话说,方和尚与玉三娘在别院里住了那么长时间,玉三娘到底还是不是姑娘家?
想到这里,十一郎偏头望向方百花。
百花自然不知道十一郎在想些什么,只是相处日久,一见十一郎的眼神就知道他没想好事。吓得她立即瞪了十一郎一眼,随即红着脸低下头去。
方腊不在,第三拜只好由铁枪王寅做了高堂。王寅到是和十一哥客气了两句,田十一这冒牌师父自然不会厚着脸皮坐到正中的椅子上去,王寅心满意足地受了小两口一拜。
酒量向来是田十一的弱项,但和尚徒弟成亲这么大的事,若是不多喝上几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结果在王寅和厉天佑的左右夹攻之下,很快便被王进背着送了回去。
方百花刚刚扶着十一郎上了马车,方小六却挤了进来,噘着嘴说和尚哥哥娶了媳妇忘了妹子,竟然一天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梁红玉自是不会来的,当初曾与方和尚订过亲,来的话是有多尴尬。
马车上垫着厚厚的棉被,坐着舒服了很多,王牌军的士卒护卫在马车周围,很快回了别院。
如今的王牌军堪称武装到了牙齿。长刀、短刀、内甲、小号皮盾、拳刺、肘尖,每人还配备了价值十五贯铜钱的袖弩。若是与人交战之时,上百人近距离袖弩齐射,别管是多高的武林高手都只有变成刺猬的命。
回到别院,却见门房里候了两个人,居然是公费出去旅游的智真和尚与毛大海回来了。
老和尚满面红光,也不知每天吃什么好东西才会如此健康。反观毛大海却是抽抽巴巴的一张脸,整个人瘦了不少,但却更加精悍起来,想必武艺进境不小。
田十一近日来一直想着梁山的事,酒醉后靠在马车里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一些前世看过的水浒传里的剧情。
看到智真和尚,田十一心中猛地一惊,酒意瞬间清醒一半。心说:智真,和尚,长老,莫非是他?
智真和尚带着徒弟回来是向田十一致谢的,同时也是为了化缘,说是想要带着徒弟去北地游历。
略微思忖了一下,田十一将老和尚与毛大海让进了客堂,并让人奉上了金银和钱引。这些钱足够师徒两人花上十几年的,老和尚并没有客套也没有拒绝,大大方方让徒弟收下了。
田十一向智真和尚讲述了梁山的事情,并且明说要去剿灭梁山贼寇,同时还说了些梁山上有名字的人物,例如林冲、武松、鲁智深等等。
老和尚像哈哈佛一样,从头至尾面带笑容,面色没有一丝变化。但正如田十一所料,智真提出想要与田十一同行,一齐去京东路,随后再去北地游历。
这本就是田十一的意愿,与其约定了出行的时间,老和尚师徒告辞离去。
分别在即,正如胶似漆的十一哥与百花姐自然彼此舍不得。田十一轻轻挠着百花的小手心,说着体己话。虽然是两世老处男,但毕竟受过苍老等各种师傅的教诲,种种小手段,自然不是百花丫头所能抵御的。
两人正腻歪着,却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濮成回来了。
十一哥与百花姐大喜过望,连忙迎了出去,却见叫花子一样的濮成跑了进来,见到两人直接便跪了下去。
连忙将濮大总管拉了起来,没成想濮成却哇哇大哭起来,无论怎么劝都劝不住。
好不容易哭够了,听濮成讲述完他的经历和回来的目的,十一哥觉得还是大哭的濮成更加可爱一些。
“自己还真是破车揽大债的命。”田十一揉着脑袋想到。
濮成是疍人,这一点早就知道。没想到的是,他是疍人三部中牧海部的少族长。
疍人世代居于船上,他们的船外形酷似蛋壳漂浮于水面,所以被称为疍人。这时的疍家人备受欺凌,他们没有田地,以海为生。官府也不把流动渔民入册,所以是没有户籍的。
在大宋朝,没有户籍的疍民不准上岸居住,不准读书识字,不准与岸上人家通婚,科举的名册中也从来没有疍民的名字。
更要命的是,他们连买盐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此时的盐叫做官盐,只有登记入宋籍的百姓才能购买。
疍民在宋人眼里就是被欺凌者的代名词。他们住在海上,大风大浪时刻威胁着他们的生命,打鱼也很难满足生活的基本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