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方七佛运气好,梁师成位高权重,事情自然也就多到数不清。再加上年纪毕竟不小了,没几日竟是将田十一的事情忘到了脑后,直到那名字叫做莲儿的女子出现。
莲儿本是汴梁城中一九品小官的女儿,为了攀上隐相梁师成的高枝儿,那小官挖门盗洞花了无数铜钱,这才打通关结将女儿送到梁太监面前。梁师成一看莲儿,果然心中喜欢,便将其收做待妾。
谁说太监就没有待妾的,历史上那些有权有势的大太监,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再说了,又有谁规定过,妻妾就一定要用来骑的?起码大太监梁师成家的待妾就不是。
莲儿颇得梁师成宠爱,老爹连升五级,直接窜到了从六品的官位上,家中更是鸡犬升天。为此,莲儿每日里便想着法儿哄老梁头开心,这一日更是唱了首汴京里最流行的唱词。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莲儿唱得好听,梁太监听得开心,单手不停合着拍子,拍在莲儿的俏腿上,分外的惬意。
当莲儿唱到“泪痕红浥鲛绡透”的时候,梁师成突然感觉这词有些熟悉。一瞬间他回想起那四首半绝世好词来,田十一这名字也再度跃入梁太监脑中。
“你这词是哪里来的?”梁师成一把掀翻莲儿面前的古琴,狠狠瞪着她问道。
莲儿被吓得够呛,连忙跪在地上老实回禀,说是杭州来的一些太学生传出来的,此时已唱遍全城。据说这首词乃是一商贾所作,名字唤作“田十一”。
见这好词并不是侍妾偷人所得,梁太监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亲手将爱妾搀扶起来,并且详细询问起关于田十一的传言来。听说田十一只是一介商贾,这心情却是更好了些。
“不是读书人便好。”梁师成暗暗想到。
冯喜一直没将田十一的消息传递过来,这让梁师成很不开心。但毕竟远在杭州,最多也就是写信斥责几句罢了,总不能真的将冯喜怎么样,毕竟是自己培养了多年的心腹爱将。
不过梁师成这次却亲笔给冯喜写了封信,要求冯喜必须将田十一拉入皇城司之中,因为皇城司,一直是梁太监帮着皇帝赵佶在打理的。
田十一之前欺骗烟雨楼的孙掌柜,说自己是皇城司的亲事官,哪成想却一语成谶,被梁师成这老太监给盯上了。
至于写给高权的那封信,梁师成则表现得非常不要脸。
在信中,梁师成将田十一说成是自己一直在培养的后辈,将来是要成为圣上身边红人的,让高权不要多事,同时还要多加照顾一二。
信中梁太监还隐晦提到,让高知府与惠王通个气,关于田十一的事,不要再给官家上奏章了。
高权与惠王是否会被气到吐血尚且不说,方七佛见了梁师成的秘信就能愁到吐血。
百花那丫头摆明了非田十一不嫁,若是真个把田小子弄进皇城司的话,别的都不用说,单单是方百花那关就过不了。
梁师成给冯喜下的是死命令,声称此事若办不好便要提头来见。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那四首半诗已经瞒不住了。
皇帝赵佶长了颗爱玩的脑袋,三天两头往宫外跑,要不然也不会和名妓李师师传出些绯闻来。只是如此一来,传便满杭州的四首半好词,自然便听到了赵佶的耳中。
以赵佶的性子,拥有此等文采之少年俊杰,必须要召入京中结识一番才过瘾啊。
梁师成来得很及时,赵佶召田十一进京的旨意刚刚发出去,传旨的内待还没出京。
梁师成劝阻赵佶的理由很简直,如此才华横溢之少年,怕是有连中三元之才,如若此时入京便会错过乡试,皆不是耽误了一位国之栋梁。
赵佶一听觉得有理,连忙召回了传旨的内待。
所谓的君无戏言,只有电视剧和老百姓认为是真的,在朝堂上根本就是扯淡。被大臣逼着收回成命的皇帝多了去了,远远不止一个赵佶。
田十一能否连中三元梁师成其实并不关心,他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冯喜争取时间,先一步将这妖孽少年招入麾下而已。只是如今在官家面前说出这话,田十一若是连乡试都通不过的话,他老梁的脸面就算丢尽了。
所以,梁师成回到府中连忙再次写了两封书信。
给冯喜的信中要求,必须将田十一召下皇城司,必须高中解元,如若不能召入麾下,便除之。
给高权的信中说得隐晦,意思却很明确。官家深爱田十一之才,这少年若是不能连中三元,官家会很失望,老梁会很生气。老梁若是生气了,就会在官家面前说你高知府的坏话,而官家此时正生气,高知府您就自求多福吧。
高权若是看到这封信,一定会再次吐血的。他这杭州知府能管到的,也就只有乡试而已,想要连中三元还有会试与殿试,那可不是他杭州知府能伸上手的地方。
田十一穿越到大宋朝并没带来什么天赋,所以汴梁城中发生的这些事自然不会知道。
他此时正在为自己的不务正业而感叹,同时为自己能与李白看齐而欣慰。
不务正业和向李白看齐,其实是一回事。
若是问现代人李白的职业是什么,怕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说他的职业是诗人。可唐朝的诗人是没有工资的,又不能卖诗换钱,这种没有收入的营生,自然不能称之为职业。
那李白的职业是什么呢?答案是剑客,大唐第二剑客。
作为整个大唐排名第二的剑客,后人却只知道他是个诗人,这剑客做的是有多失败。
大唐第一剑客是谁田十一不知道也不关心,但李白堂堂一位剑客,却以诗人的身份被人传颂千古,实在是不务正业的典范呢。
而田十一做为一名商贾不去做生意,却带着人来剿灭山贼,怕是比起李太白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