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须臾之间,双方的三名统帅,尽皆受伤。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刘正占了便宜,自己一人受伤,换对面孙策,周瑜两人受伤。
然而,周瑜的伤势,短时间内并不影响他指挥。
孙策的伤势,因为来不及刺太深,所以并未伤到内脏,说破了天,也就是严重一些的皮外伤。
反倒是刘正,左臂骨折,单靠一条右臂,要挥舞长枪,武艺自是大打折扣了。
孙策怒吼一声,扯下一块布,用力裹住腹部的伤口,周瑜也拔出佩剑,命身边的传令小兵,将他肩膀上透出的箭头砍断。
随后,这两人便咬着牙,继续坚持战斗起来。
“殿下,速速退后,我等护着您!”
雁勋和其他几名将领迅速换到了刘正的面前,替他暂时顶住孙策和周泰的攻势。
好在孙策虽然咬牙坚持,但腰部乃是人身力量之根本,如今腰腹受伤,每每使劲之时,牵动伤口,便剧痛不止,十分力道只使得出四五分。
如此战不过数十合,孙策的鲜血已染红了马背,以至于他纵然与周泰联手,短时间内竟也拿不下对面这几个无名小卒。
周瑜也不知是因为剧痛,还是因为流血过多,此刻面色发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但双目却死死盯着前方战局,目光之中,杀机凛然,恨意滔天。
自己和主公二人联手,居然被区区一个刘正和诸葛亮,逼到如此地步,此战倘若不能生擒刘正,日后他二人势必为天下人耻笑。连刘赫的一个十几岁儿子都打不过,还谈什么攻破洛阳,定鼎天下?
雁勋等人虽是人多,但终究不敌孙策与周泰,不久之后,便是不断向后败退,好不容易推进的一段路,没一会儿功夫,便再次被江东兵马反推回来。
雁勋虽有心再射周瑜一箭,但一来彼此距离太远,二来他此时弃弓箭而用长枪,正与孙、周二将厮杀,自是难以脱身。
孙策睚眦欲裂,一边咬牙厮杀,一边低吼着:“速速斩杀了这几人,不可教刘正逃了。”
“休想伤害殿下。”雁勋长枪探出,要阻拦孙策,孙策怒喝一声,不顾伤口迸裂,一枪刺出,便将雁勋手中兵器挑飞。
“滚开!”
孙策霸王枪一扫,将雁勋从马背上扫飞出去,吐出几口鲜血之后,便不省人事。
旁边的几名武将本想去救雁勋,却因此漏出破绽,被周泰顺手击杀一人,打落马背一人。
破开了这几人的防线之后,孙策和周泰便领着身后的军士,势如破竹一般,极速向前推进着。
眼看着他们距离刘正越来越近了,周瑜在后方看得心潮澎湃。
“数月谋划拼搏,今朝终将得手!”
只要擒下刘正,汉军投鼠忌器,自己要攻取整个汉中的胜算便多了几分。有了如此大胜,荆州、扬州两地的士族与豪强,才会放心地出钱、出力,继续支持孙氏一族的大业。
孙策和周泰,逐渐朝着刘正逼近,刘正眼看避无可避,干脆扯下一块布,将骨折的左臂,绑在身上,随后单手持枪,反身杀了回去。
“哼哼,来得好,今日要为公瑾报得此恨。”
孙策也将腹部的包扎再次勒紧一些,挺枪刺了出去。
“保护殿下!”
几名部将迅速围了过来,护卫在刘正周围。
“给我滚开,休挡我家主公去路。”
周泰暴喝如雷,狂奔上前,只几合,便将其中两人挑下马背。
“狗贼,敢伤我大汉将士,吃我一枪!”
刘正怒吼着,长枪如龙,直刺周泰面门。
周泰将这一枪格挡开去,孙策的霸王枪便从他身后探了出来,刘正一时不妨,险些被刺中肩膀,匆忙躲避之下,身形不稳,几要落下马背。
就在他强行稳住身形之时,周泰和孙策,一左一右的加急之势,已然逼近身前,刘正忙用长枪横过来招架,但他一人之力,如何抵挡两员猛将?
毫无意外,流光寒玉枪直接脱手,高高飞起,在空中连转了几个圈后,落在了山道的路边。
“过来吧。”孙策大手一挥,便要去抓刘正。
“咻……”
孙策本能警觉,放弃了去抓刘正的念头,紧握霸王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拍去。
然而前后看了一圈,却并未发现有异常,倒是身边的周泰指着前方的崖顶喊出声来。
“主公快看,山崖上面!”
孙策闻言,赶忙向汉军后方的崖顶看去。
只见原本埋伏着周瑜率领的弓箭手的崖顶,此时竟然冒出了一个个身着汉军盔甲的士兵,其中一人正举着弓箭对着下方,显然方才那一箭就是来自此人之手。
孙策大怒,正要呵斥,对方倒先开口了。
“江东鼠辈,竟然用山石阻断了道路,害得我等从另一边绕行而上崖顶,多走了近两个时辰,着实可恨可恼。”
孙策见对方先挑上理了,顿时气极反笑。
“好好,果然有几分本事,此山崖西南侧山坡较缓,北侧山坡则显陡峭,我等从西南侧登顶埋伏,也走了一个半时辰,尔等走北侧居然只用两个时辰,想来是川蜀的兵马,方能有如此擅于攀登之能了吧?只可惜……哼哼,这射术当真拙劣了些。”
对方那将领大笑道:“不愧是江东小霸王,倒真有几分见识。那日你用黄忠老儿伏击我与文远将军,教我二人难以建功,文远将军大腿伤势尚在,难以行动。如今又出言羞辱某家射术,新仇旧恨,今日一并报了吧。”
孙策一怔,随后想到了什么:“你是孟达?”
“哈哈,将军好记性,不错,正是孟某,尔等休走,待我军下山,决一雌雄。”
说罢,孟达扭头离去,带着身后军士,离开了崖顶,显然是准备照着之前周瑜率军下山的路线,绕到江东军后方来夹击。
见状,刘正振臂高呼:“将士们,援军来了,诸位随我杀出去!”
汉军士兵军心大振,相反,江东军士们,则如堕冰窟,原本战局就不算顺利,虽然暂时占了上风,可己方主公和公瑾将军都受了伤,即便能胜,只怕最后也是惨胜,更何况眼下对方还来了援军。
周泰眼看着周围的将士失了战意,很快便被对面重新压制得节节败退,心中急切万分。
“主公,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身后的传令兵喊道:“主公,周将军那边传令了,似乎是……是要后撤。”
孙策眉头一皱,对周泰吩咐道:“你先压住阵脚。”
说罢,扭头朝周瑜奔去,只是这一转身,再次扯动腹部伤口,但此时他也顾不上这些了。
“公瑾……”孙策来到周瑜身边,急色道:“何故就此退兵?此时退兵,我军军心必定彻底丧乱,敌军与援军汇合追来,我军难逃一死。”
周瑜无奈摇了摇头:“然则孟达下山之后,两面夹击,我军仍旧难以抵挡,不若先行撤退。我已命人去西城搬救兵,想来已在赶来路上,我军先撤退,待与西城援军会师后,再回身反杀,方有胜算。”
孙策紧缩眉头,稍作思量:“如此只怕也难以挽回士气……”
片刻之后,他咬了咬牙:“我意已决,公瑾先撤,我与幼平在此殿后,拖住敌军,你稍后再领西城援军来救。”
公瑾大惊:“这如何能行……”
孙策挥手打断了他:“不必多言。此时若全军撤退,军心再难挽救。不若在此做背水一战,或可赶在孟达下山之前生擒刘正。纵然不能,也可拖住敌军,使其胆寒,自乱阵脚,如此待你援军赶来之后,我军方有胜算。”
言罢,不等周瑜再反驳,便叫来数十名士兵:“你等护送公瑾将军往西城撤去,不得有误,倘若公瑾伤了一根毫毛,你等提头来见。”
吩咐完之后,孙策转身便重新回到了战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