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指挥手下,很快便将一万多曹军俘虏,全部绑缚起来。
看着眼前如此巨大的战果,不少将士,都是十分激动和欣喜。毕竟朝廷对军中将士,向来不吝惜赏赐,凡有功过,必然赏罚分明。
凭借这样的战果,此次参战的几乎所有将士,都可以得到一份不错的封赏,钱粮、布匹、丝绸等等,十分丰厚。其中不少战功突出者,更是能够借此升官,乃至进爵,从此走上平步青云,光宗耀祖的康庄大道。
众多将领兴高采烈地走到了张勇身边,他们的脸上,全部都洋溢着好似农民秋日丰收一般的笑容。
“将军,此战全凭将军智计无双,方能有此大胜啊。”
“是啊,听闻那高顺已然将曹操所在的安城团团围困,咱们豫州兵团,可不能输给他们兖州兵团,有了此次大胜,纵然不能领先他们一步,也足以保证不至落后了。”
“夏侯渊已然大败,咱们一鼓作气,杀到安城之下,和高顺将军合兵一处,曹贼便是插翅也难飞了,曹贼一败,那刘焉、刘备、孙坚、士燮等辈,也当望风而降,那时咱们就是一统天下的功臣啊。”
“嘿嘿,老黑头,你这么一说,咱还真的有些兴奋呐。咱十八代老农民,做梦都没想过能出我这样一个朝廷元勋呀。”
“说不定咱也有机会,名垂青史呢。”
将领们喜形于色,可张勇虽然也有些欢喜,却远没有他们这般兴奋。
有几个将士眼尖,似乎看出了张勇还有心事。
“将军,您在想什么?”
张勇沉默一阵,没有说话,随后摇了摇头:“说不上来,我总觉得曹贼并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我军剿灭。”
“将军为何发此感慨?如今战局,无论从何处看来,曹贼都已是必败之势啊。”
“是啊,末将实在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转机。”
张勇却说道:“你们就不觉得有些蹊跷么?我三哥在慎阳城,面对数倍于他的曹军,居然抵抗如此多日,扪心自问,这等众寡悬殊,孤立无援,粮草又被烧毁大半,纵然是我,也绝对坚持不了这么久。”
“这……”众将一听,也都有些明白了过来。
他们虽然对程良也十分尊敬,可是心中也都很清楚,论及统兵作战之能,程良和张勇实在差距不小,连张勇都守不住,程良又怎么可能办到呢?
“难道……将军是说,这其中有曹贼的阴谋?”
“不错。”张勇点了点头:“我也是刚刚才明白过来。之前一世情急,只顾着三哥有危险,却忽略了这一点,如今想来,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将军……张将军……”
一个呼声从远处传来,张勇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骑马,正从西北方疾驰而来。
副将陈烈看了一眼那人背后插着的旗帜,脸色一变:“是上蔡县城的守军。”
张勇一听,手上不由得一阵紧张,将刚刚拿过来喝水的水囊,都捏得瞬间变形。
待那士兵跑到眼前时,陈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上蔡县城出了何事?”
那士兵气喘如牛:“曹……曹军攻来了……今日晌……晌午时分,不下十……十多万大军,忽然出现在……在城外……”
“十多万曹军?不可能!”陈烈直接否认了这一说法。
“就是,豫州的曹兵,总共只有十几万人而已,其中半数去围困了慎阳城,剩下的分成两拨,一波留守城中,此刻正与高将军交战,另一波刚刚被我等击败,怎么可能有十多万曹军从天而降,出现在我军后方大本营处?”
“小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啊……”
“胡说八道,你竟敢扰乱军心,来人呐,将这厮拖下去,军法从事。”
“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那士兵脸色瞬间苍白无比,散播谣言,扰乱军心,依照军规,这可是要斩立决的。
“慢。”张勇忽然出声制止。
“将军,这厮……”一名武将正要解释,张勇却说道:“他说得应该没错。”
“怎么可能,曹军何来十多万兵马?”众将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张勇看向了西北方:“蔡瑁的十五万荆州兵马,驻扎南阳有不少时日了吧?”
他这么一说,众将都是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可是……可是这怎么会……”
“十五万大军啊,这……上蔡如何能受得住?”
将士们都开始有些惊慌起来。
不过,张勇的目光,此刻却变得愈发凌厉起来:“曹操,这就是你真正的手段了么?也好,大哥常常说你用兵如神,好似孙武再世,屡次提醒我等不可轻敌,此次既然到了这等地步,就让你我放手一战吧。”
随后,他高举劈天盖地斧:“传命下去,全军回撤,连夜赶回上蔡县城。”
“遵命!”
众将纷纷退去,准备后撤事宜,张勇却将上蔡城来的那名士兵叫了过来,对着他问了几句话之后,脸上便露出了了然之色。
凌晨时分,天色刚刚拂晓,上蔡城内外,都是一片紧张的气氛。
昨日一战,蔡瑁虽未得逞,却也让上蔡城的几万守军,伤亡不小,加上这座城池不过上一座寻常小县城罢了,城墙并不够高,一场激战之后,城墙和城门,已有了多处破损。
城外二十里处,一座巨大的军营,坐落在两排连绵的山丘之间,正好挡住了两山之间的道路,同时,在两侧的山丘顶部,设有多处岗哨,了望远方。
单凭这一座军营布置,便可看出,此地统帅,不说是一世名将,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军营帅帐之中,蔡瑁刚刚起床,他揉了揉双眼,伸了个懒腰,门口便有士兵,端来了清水。
他正洗漱着,一个身材高大,却长着一对老鼠眼,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的大将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蔡将军,末将给你请安了。”
那人一进来,首先便对着蔡瑁行了一个大礼。
蔡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他挥了挥手:“好了好了,胡车儿,本将军知道你的忠心,这些虚礼就不必了。说说城墙上的情况吧。”
“是。”胡车儿点头哈腰地说道:“城墙上,敌军守卫,定时更换,看起来秩序井然,丝毫没有混乱之像。而且昨夜之时,城门也得到了加固和修缮,今日若要继续强攻,只怕不易得手啊。”
蔡瑁眯着双眼:“不愧上张勇训练出来的兵马,即便张勇不在,竟然也能有如此战力,当真不可小觑啊。”
“嘿嘿,那又如何?即便上张勇本人在此,又怎能敌得过蔡将军您的虎威?”
胡车儿一脸谄笑。
“诶,我等俱是主公麾下,仰仗主公虎威而已。”
蔡瑁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却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张勇啊张勇,都说你上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名将,我蔡瑁却偏偏不信。主公此番这般重用于我,我定要将你击败,以证明我蔡瑁之能,绝不在那夏侯兄弟和曹仁之下。”
从桃河一带,要撤回上蔡城,便只需沿着汝水,一路往上游行进便可。
张勇率军,连夜赶路,直到晌午时分,便到达了上蔡城外不足四十里处。
“将军,过了这片浅滩,再去前方渡口,渡过汝水,前行二十余里,便到上蔡城了。”
陈烈指了指前方的道路,向张勇解释着。
“嗯,传命下去,分批渡河,不可慌张。汝水可不比那桃河,此地水深而急,一旦落水,便无法可救。”
虽然众人对此地也算熟悉了,不过张勇还是出言提醒了一句。
大军很快便押解着那一万多曹军降卒,踏水过了眼前的一片浅滩,行进不久,便来到了一座渡口。
在那渡口前的江面之上,停着数十艘大小船只,还有一些竹筏。
众多将领,纷纷指挥着各自麾下的士兵,先后上了船只竹筏,陆续飘到了江中心。
“将军,您请。”陈烈跳上一艘稍稍大一些的船只后,亲自接过了摇橹,请张勇上船。
“嗯。”张勇似乎不经意地朝四周看了一眼,随后便跳上了船。
第一批士兵,很快便运送到了江对岸,张勇和不少将士一起,乃上第二批渡河的,他们的船只,刚刚来到江面中心时,汝水两岸,忽然锣鼓喧天,旌旗招展。
“杀呀……”
“活捉张勇啦……”
两面同时冲出了一支兵马,看起来都不下万余人之多。
“又有埋伏?”汉军将士有些吃惊,不过他们见识过的埋伏实在已上不少,因此也没有陷入慌乱。
为首的一名敌将,策马而出,长枪指向江面上的张勇,喊道:“张勇,我乃南阳文聘是也,奉命在此伏击,念你多有威名,某家不忍相害,若肯归降,文某绝不伤你分毫。”
然而,张勇站在船上,却是丝毫不惊,他看着文聘,回道:“你便是文聘,文仲业?”
文聘一愣:“你怎会知我姓名?文某自问在荆州时,虽然稍有几分名声,却也绝不至于向足下这般威名远播。”
张勇笑了笑:“很简单,我非但知晓你的姓名,更知道,此次你等前来偷袭我上蔡城之统帅,乃上蔡瑁,你是其副将,还有,江对面另外那支伏兵的统帅之人,姓苏名飞,字季云,乃江夏人士。你二人都是蔡瑁麾下将领,且你等少年时,与锦帆贼甘宁相交,曾屡次向蔡瑁等人举荐甘宁,奈何他们自恃名门,看不起水贼出身的甘宁,不予接纳,上次黄祖受甘宁偷袭,之后败于周瑜之后,你二人受此牵连,无端被贬,直到此番大军出动时,才再次能够随军出征。”
“你……你你……你怎得了解如此详尽……”
文聘和苏飞,一脸震惊,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来伏击的。
张勇背负身后的手心之中,一份卷成纸筒的信件,悄然滑落,掉到了江水之中。
他没有回答二人的疑惑,而是看了看他们的大军,笑道:“半渡而击,嗯,那蔡瑁倒也有几分本事。”
文聘和苏飞,这时才醒悟过来,自己是伏兵啊,对方都不慌,怎么自己先慌了?
文聘强作镇定:“不错,如今尔等大军,已被这江水分成了三段,军中还有诸多我军降卒,哼哼,你纵有天大的本事,此次也是难逃一败。”
“哦?是么?”张勇眉毛一挑,让文聘和苏飞,只觉得心中十分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他们的胸口,让他们不得喘息一般。
“真以为我张勇的偌大威名,是天上掉下来的么?区区一个蔡瑁,也敢来挑衅于我,当真不知死活。你等莫非不知那夏侯渊昨夜是如何战败的么?此次便让尔等见识见识,何谓‘盛名之下无虚士。’”
文聘听着他这坚定而自信的语气,不由得心中一紧。
“夏侯渊将军?啊……是了,原本听说上夏侯将军在石林伏击张勇,如今张勇出现在此,还有许多我军俘虏,那夏侯将军自然是伏击失败了,这……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聘虽然早早就看到了对方大军中的那些俘虏,可是刚才伏击正待发动之时,他并未想太多,再加上夏侯渊战败,只是四五个时辰以前的事,连蔡瑁也是清晨时分刚刚接到的消息,事情匆忙,他也没有对文聘等人交代得太清楚。
这样一来,文聘和苏飞,便越是诧异和纳闷起来,心中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不过文聘也是身经百战了,很快他便镇定了下来。
“大家休要慌张,对方不过是在故作姿态,拖延时间,将士们,随我杀过去!”
文聘一声令下,自己将长枪一挥,朝着汉军便开始了冲杀。
然而,江岸两边的那些汉军,就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半点要列阵对敌的迹象。
可他们越是如此,文聘心中却越是不安:“这张勇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他真还有什么制胜法宝,秘密武器?”
他心中正疑惑着,忽听得一声高亢嘹亮的号角声,响彻云天。
“呜呼……呜呼呼……”
文聘本能得心中一阵警觉,急忙勒停了战马:“停,统统停下!”
他这军令一下,两岸正在冲锋的大军,急急忙忙停下了脚步。
所有曹军士兵,都一脸茫然得四处环顾,不管是文聘,苏飞,还是其余将士,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到底在哪里?到底他有什么手段?”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张望着四周,生怕从自己哪个没注意到的角落里,突然杀出了一支敌军,让他们伏击不成,反被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