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关的关隘,依山而建,两侧都是悬崖峭壁,连草木也是极少,中间山道,总共不过三十余丈宽,所能容纳的攻城士兵委实有限。
刘赫将并州总共约九万大军,分成了六批,每批一万五千人,轮番进攻,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貌似攻势十分猛烈,实际上多数士兵都是刚刚遭到一点反抗,便迅速撤了回来。
如此一整天战斗下来,直到夜幕降临,刘赫便鸣金收兵,九万大军迅速撤了回去。
夜晚,壶关之内,歌舞升平,恍若战后庆功一般,众将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袁绍格外欢喜,频频端起酒杯,酒兴正隆。
一个武将抹了一把胡须上的酒滴,嚷嚷道:“我看这刘赫也不过如此嘛,强攻壶关一日,毫无进展,给我军造成的伤亡也不过两三千而已,简直是言过其实。”
“不错,如此战力,和北平公孙瓒的兵马,也相差无几,唯独就是那几员大将确实神勇,可如今我等有壶关天险,除非那些大将能长出翅膀来,不然又能奈我何?哈哈……”
袁熙闻言,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诸位将军这是何意?本公子被并州兵马击败,以诸位将军之意,莫非本公子是个窝囊废不成?”
那几个武将神色立马僵住,十分尴尬。
“这……不是不是,末将等人岂敢看不起二公子?末将的意思是……是……啊,对了,末将是说,刘赫等人,擅长城外野战,可这攻城之事,却是平常,二公子能在野外与他们正面交锋,已是难能可贵。”
“哼,你们简直不知死活。”袁熙如今兵权被夺回,又在父亲面前打了败仗丢了脸,心中本就不爽,如今看这几个武将,也是怎么看怎么有气。
这时袁绍开口道:“我儿休要得理不饶人。你以八万大军,对程良等人区区一万五千人,居然还大败而回,尤其被那赵云区区几千骑兵诓骗,军心丧尽,如此奇耻大辱,简直丢尽我袁氏一门的脸面,等此战过后,你留在邺城反省。”
“什么?”袁熙脸色突变。
“父亲,孩儿……”
“嗯?”袁绍不怒自威,瞪了他一眼,袁熙见状,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一旁的袁尚看见这等情景,心中偷笑不已。
袁绍正色道:“我观今日阵前,那原本驰援雁门的张勇、高顺都已赶来壶关,想必他二人率领的是步卒,行动迟缓,尚未赶到雁门之时,得知了此间战时,才被刘赫紧急调了回来。如此说来,雁门一地,当只有关羽前往增援,徐晃两日前曾来信约定,明日全面南攻,料他七八万精锐之师,对付关羽当是易如反掌,届时刘赫腹背受敌,我军便可将其一举歼灭,随后长驱直入,占领并州全境。”
袁尚端起酒杯,站起来敬向袁绍。
“我军与白波军联手,不出一月,便可将并州一地,尽数囊括掌中,孩儿在此祝贺父亲,霸业将成!”
“好,尚儿最得我心也,哈哈。”袁绍十分高兴,也站了起来。
“明日再战之时,还要众将多多出力,我先敬诸位一杯,待大战结束之后,于晋阳城天子行宫之中,为众将庆功!”
“多谢主公!”
众人之中,唯有沮授,面带忧虑,看着所有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反而重重叹了一口气。
“嗯?”袁绍听到了他的叹息声,顿觉不快。
“公辅,今夜众将畅饮之时,你何故独自叹息,好不扫兴。”
沮授见他点了自己的名,赶忙站了起来。
“回主公,非是属下扫兴,实在是属下觉得今日之事,颇有些蹊跷,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所以然来,故而叹息,还望主公见谅。”
袁绍闻言,有些不爽,他一向亲近颜良文丑等武将,而不喜欢田丰沮授等人,就是因为这两人太过多事,总是喜欢在自己高兴的时候,说些扫兴的话。
“公辅多虑了吧,今日战局,众人亲眼所见,有何蹊跷?”
沮授说道:“刘赫大军,向来确实不擅攻城战斗,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只有今天这等表现。而且城关下留下的并州军尸体,不过区区数百,实在有悖常理,属下只恐其又有何阴谋,还请主公……”
“唉,好了好了。”袁绍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能有什么阴谋?纵然他智谋超群,如今我和徐晃,总共拥兵近二十万,前后夹击,他便是有什么阴谋,又能如何?徐晃还有两万人马,留守在山寨之中,明日他便会让这两万人突袭太原,如今太原郡空虚,有这两万精兵一出,定可迅速擒下天子,文武大臣,以及刘赫等人以及其军中诸多士兵的家眷,到时候敌军自然军心涣散,任凭刘赫怎得诡计多端,又岂能扭转乾坤?”
“可是……”
“行了,无需多言,今日我等只需尽兴,明日一场血战,当可建功。”
沮授见袁绍已经有些面露怒容,只能叹息一声,坐了回去。
第二天天刚亮不久,刘赫果然再次率军前来夺关。
袁绍初时还身披铠甲,亲临关前激励士气,可是战斗了一个上午,战局还是和昨日一样,他也就懒散起来,回到关内,自顾自休息去了。
他这一去,守关的几个武将,慢慢得自然也就有所懈怠下来。
荀攸站在刘赫身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关之上的动静,忽然,他开口说道:“主公,不出所料,如今城关之上,原本有五名敌将,如今有三人已经离开,而且上面射箭的速度也慢了许多,该是时候了。”
刘赫闻言,双目一阵光芒闪烁。
“好,准备数月,就为今日,前方兵马退下,攻城队,出动!”
壶关上的冀州守军,忽见敌军都退了下去,甚至于连云梯也一并撤走了,顿时十分纳闷。
“这是怎么回事?这还不到正午之时,怎得敌军便撤了?”
“莫不是见壶关易守难攻,自觉无望,便要撤兵?”
“那我等要出关追击么?”
众人正交头接耳,那几个武将也是一头雾水,正准备去请示袁绍之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看,那些是什么?”
关上所有人循声望去,这一看之下,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这是……”
只见十几辆奇异的车子正被几个士兵推着快速往壶关而来,这些车子,四四方方,下粗上细,安有四个车轮,下面有两丈见方,上面只有一丈左右,周围都用铁皮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在四周的铁皮上分别开了一个小口。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东西,最是骇人。那物十分巨大,高有丈余,长怕是有两丈,也是一样四周铁皮包裹,冲着壶关的这一侧,雕刻着一个面目狰狞的怪兽模样,那怪物青面獠牙,鼻孔外翻,露出两个黑洞洞的孔。
非但如此,这怪物的口中,如同舌头一般,伸出了一根十分粗壮的撞城巨木,这巨木的顶端,也是一个像是用金属雕刻而成的野兽头颅,长着一张血盆大口,只看一眼,便让冀州士兵个个觉得遍体生寒。
很快,这些奇形怪状的物什,便以来到了壶关的近前。
刘赫高呼道:“进攻!”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怪物模样的大车,迅速往城门撞来。
而其余十来架“车子”,就在关上士兵的众目睽睽之下,迅速拔高,一层一层得,从车子里升了上来,转眼之间,竟然升得如同城墙一般高!
“是攻城器具,是攻城器具啊,这是井阑车,那是撞城车啊,快,别看了,快放箭……”
一个冀州的武将最先从愣神之中反应了过来,赶忙大声呼嚎起来。
众多守城士兵这才缓过神来,赶忙拿起弓箭,连连发射。
“叮叮叮……铛铛铛……”
众多箭矢射中对方,却只发出了撞击在铁皮上的清脆响声。
而这时,从那几个井阑车外围铁皮的开口之中,忽然射出了一批批弩箭,这些弩箭十分强劲,不等守城士兵有所反应,已经有数百人中箭倒地。
紧跟着,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从下面传来。
“咚……咚……”
众人只觉得仿佛整座壶关都在颤抖一样,所有人都不禁为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