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翻到她的上头去了，莫瑾更见不得两个庶妹能嫁到什么富贵人家。
王氏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她实在是没那个力气在这个时候去跟女儿辩论教训了。吸了一口气，王氏起身招呼人往诚院里去。
“母亲就这么去么？不洗把脸换身衣裳？”莫瑾不解的问道，母亲最讲究当家主母的体面和气派，这样出门，岂不是阖府都要知晓他们夫妻不睦主母受委屈了么。
“就这么去，我自有道理。”王氏捏了把手心。丈夫那里吃了亏，她得换个法子找补回来。
莫瑾只有呐呐的跟在身后。
哪知到了诚院，王氏哭过又被风吹过的紧绷绷的脸上，立马又挂上了泪，“……母亲，你说他都不跟我商量一声，就这么说定下就定下了……不晓得的，还要以为我这做嫡母的怎生苛刻两个女儿了呢，亲事连通气都不跟我通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怕我卖女求荣还是信不过我……”
谭氏也就在王氏进门之前才略略知晓，心里也是惊讶的很，但是其中究理她还没让人问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儿媳妇哭到她面前来了，谭氏也不好表态。
“哦？还有这等事？那老三可真是长本事了！”谭氏惊疑的脸上看不出生气与否，“你也别哭了，都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这样一路哭着来，以后可怎么在那起子下人面前立威？我这就让人去找老三来，让他说说清楚，到底说的怎样的两门亲事。”
说着谭氏就别头叫洺黎去外院，看看莫誉在不在。
王氏在心里冷笑，只让莫誉说说定的什么亲事，却并不是让莫誉以这件事给她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当家主母一个交代，果然是护短的很。
不过她来之前心里就有了计较，见洺黎出去了，忙作出感激的样子来，“多谢母亲给我做主。说起来，我这做娘的，也真是为了儿女们操碎了心，还好晨哥儿还不到说亲的年纪，光是三个姑娘家的亲事，我这就急的天天睡不好觉……”
“人一生长着呢，这时候觉得沟沟坎坎的，过几年再看，也就那么回事。”谭氏语气里略带沧桑，“所谓儿女都是债，等你把她们三个好好儿的送出门，一门心思慢慢儿的给晨哥儿挑就是了。”
“是呢，媳妇正是要打起精神把我这三个好女儿好好儿的送出门呢。”王氏讨好的笑道，“只是啊，还有一事要请教母亲。”
“何事？只管说就是。”谭氏眯了眯眼，心生警觉。
她这儿媳妇没几把刷子，也没有什么长远的眼光，当时选了她，除了老王大人的实力以外，谭氏也是有私心的。哪个婆婆挑儿媳妇，愿意挑个拿捏不住的厉害角色？
所以这些年，虽然她睁只眼闭只眼对王氏诸多忍让，内心劝慰她自己的，也就是王氏眼皮子浅，道行不够，还翻不出她的手掌心去。
王氏心里蠢蠢欲动，瞥了莫瑾一眼道，“要说这些孙辈儿里头，您可是最疼我们瑾姐儿了，往日的事情不提，现在瑾姐儿也跟景国公府的大爷亲事定下来了，景国公府的意思么……是想让瑾姐儿的嫁妆比着大姑奶奶的来……”
谭氏心里暗自冷笑，原来铺垫了这许多，还是往这些俗物上套，要不她怎么说儿媳妇眼皮子浅呢。
见婆婆不发话，王氏心里有些发怵，只是又不甘心的舔舔发干的唇角道，“当然了，我也觉得这事儿不太合理，俩姐妹，哪里说嫁妆都照一份单子来置办了。只是国公夫人又说了，大姑奶奶大红花轿抬去了信宁侯府，他们可也是国公府，两位姑爷得一碗水端平……媳妇觉得国公夫人这话也是在理……您……您觉得呢？”
“唔……”谭氏好半晌才哼一句，半阖的眼皮子好似睡着了一样。
王氏提心吊胆的等着，还生怕莫瑾乱开口，低着头拼命给莫瑾使眼色，好在没多久，谭氏就睁开眼，啜了一口茶。
“国公夫人说的对及。不仅两个姑爷我得一碗水端平，两个嫡出的孙女，还有你们俩妯娌，我都得一碗水端平呐！”谭氏有些疲惫的说道。
这么顺利，王氏心里窃喜，又不敢放松，忙道，“母亲英明。”
谭氏摆摆手，“瑾姐儿的嫁妆，我是得给她添添，就从我私库里出。”
王氏和莫瑾对视一眼，大喜过望，正要站起来道谢，不想谭氏伸手压了压，她们又只得不明所以的坐了下来。
“当时给颜姐儿的嫁妆，过于丰厚，有两层原因。”谭氏眼神扫视了底下的娘儿俩一下，威光微露。
“首先，里面有一部分是参照三媳妇你的嫁妆，补给颜姐儿她娘的。”谭氏冷冷的道，“咱们侯府委屈了你大嫂，聘礼一分都没给她，她给你大哥生儿育女，他们夫妻俩去世之后，你大嫂娘家一直照料颜姐儿，补你大嫂一份聘礼，这是咱们侯府应该的。一般女人的嫁妆都是传给儿女，你大嫂若是还在世，她手里的东西要全给了颜姐儿，我也是不过问的。”
“这……”王氏冷汗涔涔。
她自己的嫁妆，少的可怜，况且她还有私心要留些以后给儿子的。可是说聘礼，当时诚毅侯府给她们王家的聘礼，着实很是厚重。
谁让她们王家是寒门学子出身，在这寸土寸金的襄京城里，饶是尊为阁老，也是囊中羞涩家底清贫。
谭氏很满意王氏的羞惭，又说道，“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信宁侯府给颜姐儿抬来的聘礼，实在是太为厚重了。俗话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拿了人家沉甸甸的聘礼，我们诚毅侯府历来没有让女儿家两手空空出门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王氏和莫瑾已经一句话都答不出来了。接了沉甸甸的聘礼，姑娘家两手空空的坐花轿出门，说的不就是王氏当年进侯府的旧事么。这么些年谭氏都从来没有提过，谁料到她并不是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一出口，就噎得王氏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