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莫颜疑惑的道,立马被李氏比在嘴边的食指把声音给生生压得低了下去。
她连自己公公夏山都不是每天都会碰面,二房的男主子夏波,莫颜就更没多少实质性的印象。若说印象,最深刻的那就是年三十儿团圆宴上就差夏波一个,左等右等才来,入了席就被夏老太君一顿气撒得夏波一身酒水……
她们从长生居出来能同的路并不太长,李氏兴奋得很,压低了声音飞速的说着事情始末。
原来头一天朱氏跟儿媳吵完架,床上躺着歇了歇,大夫来把了脉说无事,她心就放了下来,这气性一过,心里也觉得好多了。
朱氏什么人啊?恨不得处处做得完美让人说不出不好来,又实在舍不得自己这些年的苦劳白白从手里交付出去,所以儿媳再让她头痛,她更怕的是旁人说她内宅不清静,无心管中匮,所以她想了想,撑着起了身,去外书房见了回事处的两个管事,说了几句要紧事,这才出正月,说是闲下来许多,但是事还是不少的。
从外书房出来,该到饭点儿了,朱氏心里想着回去内院心里又烦闷,索性让轿子抬着她往侯府后街转一圈儿去。侯府后街住的都是在侯府做事的家生子,多少代下来,后街虽然还是那条不宽的街,却是有点小热闹的,还有几家不错的小酒楼,平时街坊邻居喝小酒就近,生意都很不错。
朱氏就让饺子往后街去,想让后街老金家馄饨铺子买几碗馄饨带回去。大厨小灶的吃多了,山珍海味也觉得索然无味,特别是心中烦闷的时候,倒是想尝尝这些市井味道。
她一个主子,自然不方便坐到街边的馄饨摊儿上吃了,带回侯府,一碗也是带,多带几碗也是带。两个儿媳妇晚上一般都是要伺候儿子吃晚饭的,所以两个女儿倒是能一人带上一碗,小女儿家,对外头这些东西更是好奇了。
然后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轿子停在路边儿等着,朱氏的贴身妈妈江妈妈突然掀开帘子缝儿指着对街的小酒楼道,“哟,太太您看,那不是顺义伯家的伯夫人吗?顺义伯不是还在边关巡防么?怎么回来了?”
江妈妈年过半百,眼神早就不如年轻时好了,那顺义伯夫人走出来时是脸正对着她们这边,所以她立马认了出来,而她看到随着顺义伯夫人一道出现举止亲密的中年男子背影,下意识的就联想到那自然就是顺义伯了。
朱氏的眼神却是锐利得很,她顺着江妈妈的手看过去,却是气得脸色发青,青得都快赶上帘子布的颜色了。
“那不是顺义伯,那是你们老爷!”朱氏的声音跟蛇腹爬过去一样,冷幽幽的让人遍体生寒。
江妈妈顿时跟噎住了一样,瞪着眼睛使劲儿看,正好那个中年男子转过头来笑着跟顺义伯夫人说话,一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容,还有对街男女熟络亲热的举止,江妈妈跟活见鬼了一样。
“太太……”江妈妈一下子慌了神,转头看,朱氏已经放下了帘子,哪里还看得出什么脸色。
“回去!”隔着帘子朱氏冷冷的命令道。
于是三碗馄饨也没空等了,江妈妈把馄饨钱扔到小摊儿破木桌子上,叫了轿夫抬起来就往回头走。
“顺义伯夫人?跟二叔?”莫颜看着李氏的眼睛,不是她不信,实在是这事儿也太……
李氏捂着嘴笑得那叫一个乐呵,“你别不信,总有你信的那一天。那顺义伯可是常年不在襄京的,顺义伯府历代都是驻守北疆的,老伯爷早就去世了,死都是死在北疆的,老伯夫人在襄京守了大半辈子,听说现在几乎是整年都住在城外白云庵里,跟儿媳妇可谓是根本不碰面,伯夫人还不是想怎么地就怎么地了……”
李氏可以口无遮拦想说什么说什么,莫颜抿紧了嘴巴,这样的闲言碎语,却是不能乱说的,听她都听得心尖子捏得紧紧的。
听不到莫颜有什么好奇的反应,李氏的幸灾乐祸降低了乐趣,讪讪的道,“那后街上住的代代可都是侯府的下人,就是那些小摊小贩,那也都跟咱们侯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婆婆前脚才回来,后面就有消息传回来了。呵呵,她这回倒是真气得不行,倒是真气病了……”
怪不得李氏说总有她信的那一天,她这是听了第一手的消息,后面怕是有更多的风言风语了。
莫颜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夏逦不知道在说什么,眼珠子骨碌碌盯着她和李氏转,夏妡却是心事重重,恐怕根本没有在听夏逦说什么。
正好也到了岔路口,李氏勾着唇角对莫颜摆摆手,“我从这边走了,你要是有空了还去我那里坐坐,我自然是欢迎的。”
这般友好,莫颜却没多少受宠若惊的感觉,只客气的笑笑说了声好,就急匆匆叫了身后缀着的婢女,往松意居的方向走去了。
踏入松意居的范围,平日里莫颜并没有刻意关注院子里的粗使婆子和那些到不了她跟前的不入等的小丫头们,今天从抄手游廊上慢慢走,她小心观察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院子里那些一边做事一边小声说话的婆子们脸上都是意味莫名的笑,那些小丫头们窃窃私语也很不寻常。
她知道是她多心了,被李氏说的话乱了些心神。真是不知道,气得真病了朱氏,会是什么样的心态。毕竟别人说的闲话归闲话,她自己是真正亲眼目睹了的。
她忍了一天,没跟身边婢女提这件事情,也没有刻意叫了滟妈妈她们来问,莫颜总觉得,若是她问了说了,好似就是把身边的人往那些八卦的事情上引领了,往后她们的关注点可能慢慢就要偏颇了。
终于等到夏生回来,她等不及夏生换好衣裳,跟着他去了净房,隔着帘子小声的把李氏的话告诉了他,“……你说会不会是真的?我一天谁也不敢说,生怕不是真的从我这里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