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妹妹提到自己天天在家赶嫁妆,庄佳音脸红得能滴血,直追着佳乐要挠她,看得莫颜和夏韵哧哧直笑。夏韵仿佛能体会到一点点同龄人聚在一起的小欢乐了。
很快庄佳音就有了回击妹妹的机会,青荇过来报,“乔家的小姐们过来了,此时应该已经过了二门,很快就到了。”
来往么,有愉快的来往也有不愉快的来往,夏韵没什么特别高兴的表情,庄家姐妹都注意到了,只是她们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什么过节,庄佳音想着夏韵的好日子,来者总是客,就戳戳庄佳乐,“快!你不是说你是来给韵表妹招待客人的么?快大显身手去吧!”
庄佳乐讪讪的一笑,“这个……乔家的小姐们也是韵表姐的亲戚啊,跟咱们半斤八两,半斤八两……嘿嘿……”
夏韵被庄佳乐赖皮的样子逗得唇角弯弯,乔家姐妹们进来了,她脸上的笑容也没有那么敷衍了。
见过了礼,安坐下来,青荇不在屋里服侍,屋里是名叫红荌的婢女上茶,因着夏韵以前总是让青荇随侍左右,这红荌只是眼熟,莫颜就多瞧了两眼,好把人和名儿对上记在心里,同时,她也感觉到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打量。
莫颜低头喝茶,夏韵在看乔家姐妹们送的添妆礼,她也礼貌的带着微笑注视,现在她也是夏家媳妇,来者是客,该捧场的地方自然是不能怠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赞叹着,莫颜感觉到那道视线离了自己身上有一会儿了,余光就往视线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坐着的,正是乔家四姑娘,乔伊兰。
依稀记得,夏韵说过乔伊兰十八了,这腊月底了,翻过了年,乔伊兰就该又要添上一岁了。求而不得,所以才有上次想在秋韵院“偶遇”夏生,乔伊兰糊涂,难道乔家人都糊涂不成,乔家老太太跟夏老太君是要好的表姐妹,难道能舍得自己的嫡出孙女来夏家做小?聪明负责的父母,早该另打主意了。
莫颜心里转了一圈儿心思,刚想凝神听听大家说些什么,对面的乔伊梅就目光灼灼的盯着夏韵笑,“要说咱们这些表亲里,伊梅最佩服的,数来数去,还真只有韵表姐了。”
“哦?怎么说?”夏韵斜睨了乔伊梅一眼,上次两人刚结了梁子,乔伊梅哭兮兮的从夏家回去,这回就算乔伊梅“不计前嫌”的来讨好她,夏韵也不想照单全收。
“韵表姐行事最是随心啊!”乔伊梅瞪着纯真无比的眼珠子,口气夸张无比,“要说这苏家的亲事,也只有韵表姐这般敢想敢做了!跟活生生的戏文里的书生与小姐一样,真是让人羡慕极了。”
乔伊梅双手在胸前握成拳,那眼里的艳羡简直比祷告还要真挚,莫颜眼角一抽,收回了视线不想看。
庄佳乐显然是被乔伊梅的表现惊呆了,都说她是跳脱没个正形的,可这位乔十小姐,说话跟唱戏似的,铆足了劲儿表演,跟她不是一个路数不说,把她的没个正形甩出几条街远。
庄佳乐呆滞的眼神反应过来,正想跟姐姐挤挤眼偷笑一下,却被庄佳音严厉的眼神警告了一下,庄佳乐就只有缩缩脖子捧着茶盅不说话了。
不是庄佳音太过谨慎,而是这乔十小姐,好似也太不会说话了。戏文里的书生和小姐?但凡上了戏文,书生和小姐还能都规规矩矩的不成,戏文里的书生和小姐,不是夜会就是私奔,真规规矩矩也成不了戏文啊?
夏韵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瞪了乔伊梅一眼,“我这般敢想敢做?我倒是不知道,我都做什么了?”
莫颜眼皮微抬,乔伊梅可是惯会装可怜的,夏韵这般质问,恐怕乔伊梅又要委委屈屈的抹眼泪了吧。
只是出乎人衣料,乔伊梅没有抹眼泪,反而是有些羞赧的一笑,“看我这嘴,让韵表姐误会了不是。哎呀,我的意思是,像我四姐啊,八姐啊,都是家里长辈们定夺好了哪家就是哪家,可不如韵表姐这样儿,心想事成。今天不是韵表姐的好日子么,我们都是真心来恭喜您的,可别跟我这最笨的生气,你知道我的,就是说话不中听些。”
这样通情达理的样子,可真不像是上次见到的乔伊梅,莫颜扫了乔家姐妹几个一眼,无端的就觉得乔伊梅说完话,乔家三姐妹坐得越发的挺拔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羞涩笑容,却都没有害羞的低一点儿头。这看着可不怎么像羡慕夏韵的样子,倒像是害羞又……又有些得意?
夏韵淡淡瞥着乔伊梅还没说话,青荇又进来了,“禀大小姐,莫家二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来了,马上就到。”
莫家?莫颜一愣,看到大家的视线聚集在她这里,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娘家诚毅侯府的三个妹妹。
“那快请吧,莫耽误了贵客。茶水也换换新的来。”夏韵的招呼声客气了许多。
红荌负责换茶水,当然,这么些姑娘们坐在一起,除了茶水桌上还放着点心水果,婢女们有条不紊的将茶水点心端了下去,又呈了新的上来,屋子里就只有婢女们整齐划一的身姿,和轻微的瓷器和桌面的碰擦的声音,刚好把刚刚乔伊梅声情并茂的长篇大论不动声色的揭了过去。
这下乔伊梅有些急了,她这头一炮,本以为打出去会很响亮的,却就这样跟打在棉花一样,根本没激怒夏韵,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那她刚刚说了那么些,岂不是跟废话一样。乔伊梅着急的看看乔伊竹,乔伊竹的脸色也不太好,她再看乔伊兰,乔伊兰脸上却是什么都瞧不出来,跟夏韵一个样儿。
若不是乔伊竹对她偷偷扯了个难看至极的安抚笑容,乔伊梅红红的眼眶又要聚出泪珠子来了。
莫瑾踏进秋韵院的正屋,就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很是奇怪,坐着的人脸上虽然笑,桌上的差点虽然丰盛,可那些落在她们姐妹三个身上的眼神,却都好似满怀心思一样,让人猜不透又忐忑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