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给谭氏请过安之后,洺冉又领着三位小姐去挑料子。
不过是做点儿袜子和抹额,就算抹额复杂些,也都不是大件儿的东西,要的布料并不多,只是莫芜莫孜两人,不用想,肯定拿不出谭氏能瞧得上穿上脚的料子。
莫颜倒是不缺做抹额的料子,她住进诚毅侯府的时间虽短,奈何“发家”速度却是莫芜莫孜两人望尘莫及的,刚来没多久就收不少的礼了,为了避免莫芜莫孜难堪,洺冉就一道请她也从谭氏的私库里挑,莫颜也没拒绝。
挑好了东西,三个人拿着料子比对着头一天各自描好的花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起该用什么丝线,怎么配色起来,谭氏在院子里遛弯儿,走到厢房廊下听了好一会儿,才眯眯笑走开。
女儿家的乖巧贴心跟这冬日里的暖阳一样,让谭氏心里头暖洋洋的,看到小丫头在廊下摆弄花盆,兴致颇好的过去指点那小丫头剪枝。
洺黎和洺冉站在一边看,洺黎凑在洺冉耳朵旁边说道,“老夫人心情好久没这样好了。”
“那倒是。”洺冉点点头。自从大小姐回来,府里不说鸡飞狗跳,反正这诚院里服侍的下人们战战兢兢的时候多了不少。
洺黎偏头看了眼半开的窗棂里三个凑在一起的女子身影,唏嘘道,“早知道老夫人喜欢小姐们一起和睦热闹着,三太太不如早早让二小姐带着三小姐四小姐过来讨老夫人欢喜了。”
洺冉也转头看了一眼,眼神再落在洺黎脸上,却是并不太赞同,不过她什么都没说。这样子惹得洺黎皱了眉头,“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洺冉没答,还推了一把洺黎的胳膊,“快去!老夫人让人去拿水壶,要亲自浇水呢。你快去提醒一声,水壶可别装太满了,不然老夫人该觉得手沉了。”
洺黎抬眼一看,果然,刚刚剪花枝的小丫头拿着空水壶正往外走,要去灌水呢,她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赶了过去。水壶别看不大,装多了老人家肯定觉得沉。
洺黎吩咐完小丫头再出来,还想寻洺冉说刚才的话,洺冉却已经不在刚刚的地方闲站着了,她蹲在谭氏身边,伸手去摸花盆里的泥土,试探干湿程度,告诉谭氏哪一盆比较干要浇水,哪一盆太干了要浇透为止。
洺黎“啧啧”两下嘴,她就不明白了,洺冉平时那般讲究,怎么摸花盆的泥土就不嫌脏呢,换做是她,定要叫个小丫头去做。这样一岔开,刚刚什么话题就抛在脑后了。
到了夏家帖子上说的日子,一早莫颜就收拾妥当,准备到诚院里吃完早饭不再回怀轩了,等莫芜莫孜来请安,汇合了一道走。
王氏给谭氏请安并不是天天都来请安的,要么说不舒服要么推脱有事,反正谭氏向来睁只眼闭只眼不计较,而莫誉也并不在这方面过多的要求王氏。这天她却也来的很早,带着莫芜莫孜一道来请安。
母女三人往谭氏面前迎迎一拜,谭氏不由得多打量几眼。
看得出来,莫芜莫孜今儿穿了一身新衣,连头上的珠花,看起来都是新的,颜色也活泼了许多。谭氏不由得抽抽嘴角,儿媳妇也太不会做人了,跟今天这一对比,好似庶出的两个孙女往年都没穿过新衣裳一般。
当然肯定不会是这样了,谭氏心里也明白。但是很明显的,往日王氏心思都在莫瑾身上,莫芜莫孜就是有新衣裳,跟莫瑾站一起,一身新也都被对比得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谁都难得多注意她们两眼。
“母亲看怎么样?三丫头四丫头这两身可还合适?”王氏不晓得谭氏的心思,只看到谭氏眼珠子多打量了莫芜莫孜几眼,就赶紧谄媚的献宝,“瑾姐儿虽出不得门,知道妹妹们要出门做客,她也欢喜的很,特意拿了两套没上过身的新衣裳,央了我送给两位妹妹出门穿,瑾姐儿身量高一些,我特意让针线班子上给三丫头四丫头改的尺寸,连珠花也是瑾姐儿挑的呢,母亲,瑾姐儿这回是真的知道错了,这些日子都在反思呢。”
莫颜低头忍住笑,也真是醉了,要给女儿刷好印象也就罢了,这人情怎么听都不是味儿啊。给庶出女儿添彩头,还是用莫瑾的衣裳改的,唉,这样的好印象一听就打折扣了。
谭氏本不想受王氏这份讨好,但是想到一连多日莫瑾都没有露面,全因自己责罚她禁足,再一看眼前三个如花似朵的脸庞,谭氏心里又软了几分。
“知道错了就好,罚她也就是让她好好反思。你看看,若是咱们送她们姐妹四个一道出门多好,这手足啊,就是要齐扎扎的才好。”谭氏顿了一下,又道,“抄书莫让瑾姐儿累了眼睛,抄抄就歇歇,书是死的,道理是活的,多给她讲讲道理。这些日子不出门,想吃什么也别短了她的。”
谁都知道断然不可能短了莫瑾的吃食,但是谭氏这是露个意思关怀一下,正是王氏心里想要的,激动的忙不迭点头,“母亲放心,媳妇一定把您的训导好好儿跟瑾姐儿讲。您还不知道她么,别看比颜姐儿小几个月,性子还是个孩子呢,犯错了自己悔着呢。”
这两身衣裳,莫瑾可是舍不得的紧,王氏心道这衣裳改得值当!都是今年才做的新衣裳,可是莫瑾禁足在,天天闷在屋里穿什么不是穿,等她能出薇阁,这个冬天也就过得差不多了,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身量长得快,等明年冬天,却又穿不下了。
莫芜莫孜偷偷朝对方眨了下眼睛,揪着的心略略放松。
头天晚上拿到新衣裳,她们没有欢喜只有害怕,嫡母的好处可不是那么容易拿的,若是二姐姐的新衣裳穿了,却没如嫡母的意,回头肯定又没好果子吃。
王氏心里高兴,自告奋勇送三位姑娘上马车,谁知还没从诚院礼踏出门,门子上的婆子就急匆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