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是一天天越发冷了，夹层的对襟卦套了对襟褙子，在冷风里再加上件儿披风，还是觉得发肤生凉。
李六娘宴请的正日子，正巧是立冬。头一天怀月给莫颜挑好了衣裳，第二天清晨又觉得太过清冷，想想把夹层对襟卦，换成一个葱绿的水田小夹袄，配月白的线纱棉裙。
莫颜套上身也不排斥，还动动胳膊，“确实暖和多了。”
到谭氏那里吃完早饭，看到来汇合的莫瑾时，莫颜不由得咋舌，莫瑾还是那样看起来就单薄的夹层马面裙，本身身形就苗条，看起来更单薄了。莫瑾看到莫颜的水田小夹袄，那就是自得的挑眉了。女子嘛，为了爱美得能下得了狠心哪。这点儿上她比这位大姐要强多了。
王氏做亲娘的，都没说莫瑾穿得太少，谭氏也不多说，只叮嘱了四个姑娘多多注意一言一行，在外面都是姓莫，莫忘了守望相助。
经过上一次在庄家的事情，谭氏这番看似冠冕堂皇的话，听在四个姑娘心里就是各有各的滋味了。
从诚院出来一路去垂花门上了马车，莫颜以为莫瑾还会跟上回一样对她们三个不理不睬呢，马车开动没多久，莫瑾就问道，“夏大小姐今日也会去的么？”
“应该会去的吧。”莫颜看了莫瑾一眼，心想这是碰钉子没碰够么，还这么关心夏韵去不去。上次夏韵走的时候她提了一句，夏韵兴致虽然不高，但是说了会去看看，不出意外应该会去的。
莫瑾眼珠子转了转，见莫颜爱理不理的垂着眼睛，就也不说话了。而莫芜莫孜两人见两位嫡姐又互不理睬了，都松了口气，两边都不是她们惹得起的，她们就乞求两边能相安无事。
她们到的时候不早不晚，但是李家侧门的长街上停的马车并不多，莫瑾早就撩了帘子缝儿看，喃喃道，“也没多少人嘛……比庄家请的人要少多了……”
她得意的放下帘子，却只在莫芜莫孜脸上看到好奇的眼神，莫颜跟没听到一样面无表情，莫瑾觉得这人真没意思，哼了一下也不作声了。
垂花门那里候着的婆子接了怀月递过来的帖子，端着一脸笑请她们往里走，莫颜领头，才没走几步，就听到身边莫瑾嘟囔，“庄家四太太还亲自来迎客呢，这就一个婆子打法我们了，呵呵，大姐姐真是有面子。”
那婆子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不过脸上神色不变，莫颜站住了脚回头看莫瑾，微微笑看着莫瑾不说话。
“大姐姐看着我笑干嘛？好端端怎么又不走了？”莫瑾心虚，都不敢直视莫颜的眼睛。
在诚毅侯府，每次她言语挑衅莫颜，莫颜没有哪次让了她让她脸上好看的，她刚刚嘟囔，不过是故意嘟囔给莫颜添堵，她不过也就是估量着，这在外头，莫颜不好意思当着李家下人的面朝她发难，毕竟适才出门前谭氏还一再说让她们好生相处的。
李家的婆子也停下来，不过只淡淡站在一边。莫颜笑吟吟的对莫瑾说道，“二妹妹是不是身上不舒服？若是不舒服咱们还是别往里走了，这离垂花门还近一些，要不要我送你回马车上去吧，让马夫先送你回家去歇息歇息？”
莫瑾嘴角微抽两下，想笑笑不出来，“没……我没哪里不舒服，不用麻烦了。”
莫颜笑意收得干干净净，上下扫了一下莫瑾，“没有不舒服，那就别乱说话。”说完转身朝着那婆子又是笑吟吟的，“舍妹不懂事，劳烦妈妈您继续带路吧。”
“不妨事，小姐们随奴婢来。”那婆子也是聪明人，半句不该提都是不提，没事人一样继续朝前走。
莫瑾在后面气得牙根痒痒，终是不敢再发小牢骚来。她们进门时递的帖子是李六娘发给莫颜的，她们姐妹三个算是扯着莫颜的衣裳角进来的，若是莫颜真较劲儿起来，莫瑾自知自己是落不着好的。
果真是人并不多。
李六娘办的是赏菊小宴，这个天儿却并不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所以聚集的地方在暖棚附近的一个长亭里。虽说是长亭，也是有墙壁的，不过墙壁都是琉璃瓦，光线通透，又不用受冷风吹。
亭子里很宽敞，菊花盆摆满了每个角落，似是把十来个姑娘家簇拥在菊花丛中一样，若不闻那味道，这样的画面莫颜也觉得是很美的。所以与庄家的枫林晚相比，虽然意境上差了很多，温馨气愤却又弥补上来了。
李六娘正在鸡翅木矮几前指挥婢女摆放茶具，见她们走进来，连忙迎了过来，身后跟着李七娘。
李六娘冲着莫颜来，上来就亲热的挽了莫颜的手说话，李七娘笑眯眯的冲莫瑾三人走去，莫芜莫孜回了示好的微笑，莫瑾却是莫名其妙的瞪着李七娘，心想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庶女么，你的身份去跟我两个庶妹说话好了，冲我来干嘛。
可李七娘笑眯眯客客气气跟她打招呼，莫瑾也不能不理，眼前那十来个小姐们看着呢。
“真是抱歉，没能亲迎，她们说要烹茶，我寻思先准备好，等你们来了正好开始。”李六娘实在，客气话说一句就过去了。
“呵呵，没事，咱们这也算是熟人了不是么。”这是第二次见面了，确实算是莫颜的熟人了。她话音一落，就看到坐在几个姑娘中间的庄佳音姐妹俩，一个朝她招手，一个冲她眨眼睛。
李六娘也看到了，笑道，“莫家几位小姐来了，莫大小姐上次咱们在庄妹妹家见过的，一回生二回熟，往后咱们一起聚的机会就更多了。
人都坐在一起，莫颜就没有一一打招呼，笑着问了声好，就被庄佳音拉到身边坐下了，“就等你来了，你们到的正好，咱们今天有口福了，来喝六娘煮的茶了。”
上次就看到李七娘在煮茶，原来深藏不露的是李六娘。莫颜微微笑，不免恭维两句。
莫瑾两条眉毛挤到了一处，煮茶煮茶，她就没瞧出来这下人干的活儿哪里有趣了，她眼睛扫了一下屋里，灵光一现，讥诮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