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也发觉出异样来，眼珠子都盯在谭氏和王氏婆媳身上，耳朵更是竖起来听谭氏说话。
谭氏嘴角浮起一抹笑，神态却是严肃得很，“老三媳妇这既然回娘家探亲也探了好几天了，现在也该是能静得下心来了吧？你看几个姑娘家，年纪都差不离，颜姐儿和瑾姐儿就不多说了，说是颜姐儿大一岁，细算起来也就是大八九个月而已。三丫头今年十二，四丫头也快十二了吧？都留不了几年了，这些管家的本事，得赶紧教起来了。”
“母亲为她们思量，她们怕是习惯了侍奉您左右，多半舍不得早早嫁出去呢。”王氏干巴巴咧咧嘴。谭氏没说清楚怎么教，教什么，她也不敢贸贸然就接下话来。
“嗨！”谭氏忍不住撇头啐一口，“说的什么话，舍不得还能留了她们都做老姑娘不嫁人了不成，旁的不说，信宁侯府夏家头一个不答应，你娘家也要第二个不答应了。”
谭氏一提起来西宁侯府夏家，虽然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定了音了，可是这样放到台面上说感觉又不一样了，明明白白告诉大家王氏的抗议都被摆平了。王氏一听脸就拉了下来，可听到谭氏紧接着就提到王家，她只得又讪讪的赔笑，“那是，那是。”
谭氏在心底冷哼一声，这些年她忍让惯了，王氏难道还以为她真拿这王家出来的女儿没了法子不成。谭氏一鼓作气，又说道，“这事儿我老婆子琢磨了好些日子了，只是最近这一两个月，颜姐儿才刚回来，家里为了她免不了乱乱步伐，所以到现在才把你们聚起来一道说说。”
听起来怪莫颜打乱了谭氏原先的打算，却是护着她的，把这事儿的源头从莫颜那里撇了过去，不然的话，这几个姑娘家里，就莫颜一个人的亲事刚定下来，大家少不得要往她身上想。像王氏那爱争风吃醋的，又要说谭氏偏心尽为莫颜打算了。
“姑娘家学这些，学多学少靠本事，学多点儿总比抓瞎的好。不管往后嫁去了哪家，有能耐跟你们三婶娘一样做当家奶奶，那正好学以致用，不至于往后婆家人说咱们诚毅侯府没教好姑娘。能运气好一些，去了婆家做甩手掌柜的，心里也要有数，别做那睁眼瞎。”
谭氏语气又顿了顿，飞快的扫了莫芜莫孜两人一眼，“三丫头四丫头，虽然是庶出的，但是也得记着，你们是咱诚毅侯府出去的姑娘。两个嫡姐要学的，你们也一样要学。人聪明要做真聪明，就怕小聪明和假聪明。”
她看王氏咬着嘴唇不出声，心里一声冷笑，没道理争抢的时候都有你，想躲的时候让人揪不出你来。
“老三媳妇当时从我手里接下这一大摊子琐碎事儿，我记得没要多长时间就做得挺好的了，不过我也记得那段日子老三媳妇可是累得瘦了好大一圈儿。这几个丫头跟你年轻时候自是比不了的，我看就这样子吧……”
重头戏来了，大家不由得都挺直了背脊。
谭氏带着点昏黄的眼珠子盯着王氏不动，“你先带她们一个月。这头一个月，你理事，使唤那些管事妈妈们的时候，让她们在旁边看着听着学着。一个月后，就让她们几个姑娘家着手吧。”
王氏心都要被扎得爆裂了，不说她，就是包括莫颜在内的其他人，俱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谭氏却是越发的严肃了，口气不容质疑，“颜姐儿对府里事还不熟，她母亲走得早也没人指点她，我这老婆子早不管这些事也没那个精力了，洺冉就暂且跟在颜姐儿身边吧，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好有人问的。颜姐儿是老大，瑾姐儿虽然是老二，年纪都是差不多，你们姐妹俩接手之后，凡事要有商有量，一起拿主意，实在有不明白的拿不定主意的，老三媳妇你再定夺。三丫头四丫头年纪小些，嫡姐们做事你们也不可偷懒，多帮着出主意，但是不可扰乱嫡姐们做事。”
“都听清楚了？”谭氏放下茶盅，瓷器碰撞桌面的声音才让众人反应过来，竟然是没有让王氏开口的机会，老夫人一举定夺了。而刚刚谭氏忆往昔把中馈交到王氏手里，原来并不是感慨而已，敲打王氏呢，能给你，也能收回来给几个姑娘家练手。
王氏脸上一阵青白，刚开始的喜悦哪里还有踪影，心里却不甘心的困兽犹斗，“母亲这样是不是太急了些，您不是也说么，颜姐儿对府里还都不熟悉呢……”
“所以让洺冉跟着颜姐儿一道啊。颜姐儿这些方面缺失一些，可不能因为她耽误了府里其他的姐儿学东西。”谭氏淡淡扫了王氏一眼，语气坚定。
王氏心知今天这事儿没有转还的余地，只是被当着一家子女眷面前卸了中匮，心里气得直发抖。
虽说是教姑娘家，让姑娘们练手，可也没有几家教姑娘们管家是这个法子啊，偏偏谭氏开口，话里话外不是带着她娘家，就是提着当年中匮是她老人家交出来的，再者里面也有她王氏的嫡亲女儿，庶出女儿都占了两个，一共四个姑娘她名下就有四个。这叫她舌头都捋不直了不知道怎么对答。
前面捧着哄着，后面冷不丁来狠狠几下狼牙棒，王氏算是头一次领教婆母的手段，只是这头一次来得太迟，太猝不及防。
她在这些年的自大中忘了诚毅侯府山外有山。
“母亲……”王氏站起身来想要再说什么，只是嘴吹一哆嗦，人整个往后一倒仰。吓得莫芜和莫孜两人七手八脚的去扶，可她们两个小姑娘家能有多少力气，王氏后腰硌在扶手椅上又是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而莫瑾在一旁吓得脸色发白，腿软得却是都没力气站起来，更别提扶一把了。
方沉音和秦娟俱是惊到了，想站起来过去看看，可是看谭氏淡淡的看着屁股都没挪一下，也不由得咬牙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