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进了府城,苏燃提出来分开来走,“莫叔事多,就先去忙去吧,我带白小姐去吃点东西再送她回绣坊好了,绣坊里现在怕是已经没有饭了吧。”
莫林关切的打量了一下苏燃,然而他心急如焚,就只有拱手告辞,“如此甚好,劳烦苏公子务必将小姐安全送回去。”他想跟白茉颜说几句,奈何看着白茉颜脸色有些冷淡,还是忍住了,只行礼作罢。
跟着苏燃进了哪家酒楼,白茉颜全然不知,粉刺小碗端在手里,吃了几口白饭,她跟没看见桌上的几样小菜一样。
“吃点菜来。”苏燃有些担心,顾不得太多,给白茉颜夹了一筷子菜。“嗯……你有亲戚在府城这里吗?要不我送你去亲戚家也好,绣坊那里我让人去给你打个招呼?”
“啊?”白茉颜微窘,放下饭碗拿起茶盅喝了一口,“不用,谢谢。我还是回绣坊去。”
“你也别怕。”苏燃见她回神,又说道,“左右不是坏事,多些亲人总是好的,不是吗?”
“抱歉,我还没什么感觉,说是亲人,总感觉怪怪的。”白茉颜耸耸肩,突然冒出来的亲人,她真的无法一下子觉得有多亲近。
苏燃这一路都有些惊讶的。他都明确说过,那头是诚毅侯府,可是这姑娘,除了本能的忐忑不安以外,一点儿攀上富贵的欣喜都没有,甚至连她的忐忑不安,都是那么压抑内敛。
他曾以为,能哄得天下第一娇气的夏韵的姑娘,该是妙语连珠嬉笑飞扬的女子。明显,白茉颜并不是。
“我只是……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白茉颜有些窘然的看着满眼关切的苏燃,“我就是心里很乱,觉得这太突然了,我从来没想过,我……唉,我一下子难以平静。”
可是你看起来很平静啊。苏燃微微笑,“没事,任谁面对这样一件事,都是不可能平静的。再大的事也没有填饱肚子重要,咱们先吃饭。”
“呵呵,你说的是香香的至理名言。”白茉颜笑了,她突然特别想见到香香,或许莫林急着写信回京,她在马车上想了许久,觉得这事儿跟舅舅家怎么开口都觉得难以置信,可若是香香在,她肯定第一时间告诉香香。
“啊?谁?我说错什么了吗?”苏燃没听懂。
“没什么,我是说你说得太对了,没什么比吃饱最重要。”白茉颜笑嘻嘻的举筷,美食是不可被辜负的。
或许是心有灵犀,回了绣坊,白茉颜第一时间在屋子里的桌子上发现了丁香香的信,她迫不及待的打开。
“……哇咔咔,茉颜,我马上就要来跟你作伴了哦,还有两天!”
白茉颜一看落笔的日期,可不就是明天么?白茉颜一时激动不已,她若是今天没出门,该早看到了。可惜现在太晚了,不能去找人帮香香问问住的情况。
她第二天起个大早,抓了几个铜板,找上了上次给她分配屋子的那个婢女,“是我旧时好姐妹,麻烦姐姐看看还有没有独间的屋子,小点儿没关系。”
那婢女捂嘴一笑,“白小姐太客气了,林大家说了,若是白小姐有事定要我关照到。只是现在没有您那样的单独一间的,嗯,倒是有一小间,门却是开在一个三人间里,以前是放杂物的,若一定要独间,那就只有这间了。您看要吗?”
“要!”白茉颜不假思索,真正是住进来才知道,独间要方便太多了。
于是她跟着那婢子去看房间,里面存放的杂物都是外间住的三个人的,临时要她们腾出来当然有些不大情愿,但是那婢子显然地位不低,吩咐下去,几个人也是动手的,就是动作慢一些,白茉颜当作没看见她们的不情愿,挽起袖子给她们帮忙。
“你也真是不怕脏,这是谁要住进来?你妹妹?”其中一个唤文琪的女子好奇的问道,白茉颜帮她们做事,她们自然不好意思一直挂脸子了。
“那倒不是,就是以前在林家绣坊的同学,写信说让我先帮她过来看看,怕临时来惊扰了姐姐们了。”白茉颜眯眯笑。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那叫文琪的拍拍手站起身来,“我们要上课去了,时间差不多了,东西清得差不多了,就没时间帮你打扫了哦,你不上课吗?”
“哦,我今天请假了,家里有事,一会儿要回家一趟,麻烦姐姐们了,改天请你们喝茶。”白茉颜站起身来目送她们出去,能配合着把她们的物品拿走就够了,这些洒扫擦灰,还能指望人家不成。
她给门房那边说过了,如果苏燃或者莫林来找她,就领着来这边找,白茉颜就没去上课,把这一小间里打扫起来。
真的是很小的一间,一张床,一个小桌一张椅子,角落里还能放下一个箱笼,就放不下别的东西了,连柜子都是没有的。好在地方小,虽然灰尘多了些,打扫起来倒是不费劲儿,不一会儿白茉颜就里里外外都给弄干净了。
她回屋换身干净衣服,脏衣服还没来得及去洗,苏燃就已经等在门房那里了,叫了个婆子过来请她过去。
苏燃带着她到了茶楼,“一会儿莫叔就过来。”
“他给京城送信,襄京诚毅侯府回信之前,你有什么想法没有?”苏燃问道,现在几乎是已经确定她父亲就是诚毅侯府失踪的前世子,莫家大爷,这样她就是莫家的小姐,其实是没道理再在一个府城绣坊里继续做学生的。
白茉颜皱了下眉头,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我没什么想法。我还是留在绣坊里吧,没确定侯府的意思之前,我觉得没必要折腾什么。”
这么直白,苏燃挑了下眉头,不过甚是赞许。“也好。你不太喜欢莫叔吗?他是老侯夫人的陪房,跟老老侯夫人很多年,很是得力的。”
白茉颜勾了下嘴角,苏燃这是变相的提醒她不要得罪莫林么,她感激的笑笑,“也没有不喜欢,只是不太自在。”
是的,从头到尾,她都觉得很是不自在。她最大的心愿,是能有一天找出凶手来,却没想到先找过来的,竟然是侯府的亲属。或许如果换做是找到凶手,她会惊喜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