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安大夫开的活血化淤的药,夏家出的上好药材,加上白日里夏韵小睡的时候平妈妈就让人给白茉颜腰上抹了药酒揉按,几日里白茉颜腰上就好的多了。除了从床上起身时还会隐隐做痛,其他的小幅度的动作倒是都没什么妨碍的了。
用平妈妈的话来说,“……姑娘家还是要圆润些好,多亏了白小姐您身上还有些肉,若是瘦咔咔的只有把骨头架子,可就不止受这些罪了……”
白茉颜咬着唇不知道怎么答。这是夸她呢还是夸她呢。
从平妈妈嘴里得知谢夫人将她留在夏家的缘由给林师傅她们糊弄好了,白茉颜就一门心思花在夏韵身上。
她不可能这样寸步不离的陪着夏韵一辈子。夏韵也不能这样有个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的一辈子,更不可能一辈子只面对她和平妈妈两个人而已。
于是白茉颜有意的趁夏韵心境平和的时候,隔着窗户跟外面服侍的人要东西,而此时平妈妈就立在外面,却不得不因为白茉颜事先要求而装聋作哑当自己不存在。
“好渴,我想喝点儿水。平妈妈?平妈妈?咦?平妈妈哪儿去了,怎么不在,唉,她老人家一天天的事儿也真不少,可能忙去了吧……”
白茉颜偷偷观察着夏韵的脸色,试探的问道,“那我让她们上茶水来,我去门外端吧?”
夏韵紧紧绷着的小脸儿僵了一会儿,其实都怪她,若不是她父亲在外头惹上的仇人寻来,白茉颜好端端的也不会卷进来平白无故一身伤,更不会这样有家不能回陪着她,夏韵心里的歉疚一点点的淹没恐惧,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过是白茉颜去门外拿,那些婢女绝对不会擅自进来,不会有人接近她的,如此想着,夏韵才勉强的点点头,“那你去吧。”
嘴角噙笑的点点头,白茉颜往屋外走,心里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打开一个小口儿,那撕开夏韵的防线就是有希望的。
比白茉颜心里提得更紧的却是外头静默不语装空气的平妈妈。此前白茉颜跟她偷偷商议的时候,平妈妈就不是很赞成。大小姐好不容易不再害怕的发狂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不过是胆小些,怯懦些,何必要逼着她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哪怕过些日子白小姐不能这样随身伴着大小姐,那还有她啊,只要她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能让大小姐顺心顺意的。
此时平妈妈还没有察觉,她自己,包括夏家的每一个主子,对夏韵的态度就是顺着,顺着她还不如意,那就哄着求着。只是她们的“顺心意”却永远没有完全的顺了大小姐的心意,反倒是白茉颜一次次带着一点点不容易察觉的“要求”,而让大小姐更能配合。
白茉颜轻手轻脚出了屋子,或许是要马上就折回来,她并没有掩上门。夏韵背脊僵直的看着半开的门扇里从外面透进来的金色的光线,只觉得喉头发紧,她心里的那个瑟缩发抖的小人想要尖叫,想要呐喊,想要蒙上被子,只是她的理智却在说,茉颜马上就进来了,马上,端个茶水而已。
外面的婢女早就准备好了茶水,白茉颜却当没看见一样,指着旁边一个婢女道,“我想喝水,快点儿去端来。你们不要进去,我就站着这里守着,端来了我自己端进去就是了。快去快回吧,赶紧的,大小姐还在里面等我呢,我得马上就进去的。”声音响亮清脆,又不紧不慢的。好似挺着急,好似又不焦急。
屋里手已经僵直的搭上了被子角的夏韵身子一顿,心里的那口喘不过来的气松了一点点,是的,茉颜陪着她那么多天,怎么不会知道她会害怕呢,茉颜在门外守着呢,茶水来了自然就端进来了,也自然不会有别人进来的。
夏韵缩回了手,眼睛还是充满戒备的看着半开的门,那看得清灰尘飞舞的阳光还是让她觉得刺眼,却并不是那样让人难以忍受了。
那被临时指了去端茶水的婢女两条腿走路都不像是在用自己的腿,走快怕白小姐觉得快了,走慢又怕屋里大小姐等得急了,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走快还是走慢也把茶水呈上去的时候,后背脊已经是汗涔涔的湿了里衣。
“好勒,也不知道烫不烫,我进去了,你们都离远点儿啊。”白茉颜话音落,屋里夏韵的肩膀才算是松弛了下来,屋外平妈妈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
白茉颜进了屋,看到被子上歪斜的一角,和脸色有些发白的夏韵,只当是没看见,依然微微笑着跟她说话,“你要不要喝?虽然有点烫,不过就这么将就着喝吧。对了,这几日谢夫人天天都来探你呢,作为姨母,也真是关怀备至了。你们还有别的女眷来吗?”
白茉颜主要是想转移一下夏韵的注意力,她们之间共同认识的人没有几个,而谢夫人恰巧是跟夏韵熟识,对夏韵很好,偏偏又被夏韵排斥在外的人,白茉颜没话找话,不过是想从言语上让夏韵慢慢降低对熟人的心防罢了。
将就?夏韵看着面前冒着滚滚热气的茶水有些走神。在前面十六年里,她的世界可从来没有将就一个词儿。这杯滚烫的茶水就是将就的意思吗?等着她变温,或许一不小心就被烫,或者是直接变冷?
“嗯?”
听到白茉颜小心提醒,夏韵才从茶盅上移开目光,慢慢回神。“她是我姨母啊,当然对我关怀备至了。这次是三哥先过来,三哥在附近办事,恰好要代父亲回族里办些事情,我和姨母是随后跟着来的,其实没我们什么事儿,我们就是跟着来玩的。我母亲没过世的时候,我姨父就去世了。姨母带着表妹投奔我们家的。后来母亲去世了,姨母就一直照顾着我们。嗯……三哥那时候已经住在了外院,姨母其实主要是照顾我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