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必须认得这扇子啊。
真人的第一反应还是“妖孽你从何处盗来的我的宝贝!”然后往自己的乾坤袋里一『摸』一捞……手上便是那把花里胡哨的扇子:)
冤枉的话说不出来了, 真人的第二反应便成了“妖孽从我的哪位师兄师弟处盗得的宝贝!”然后细细一打量那把扇子,凉凉,那扇子看上去怎么比自己的扇子更漂亮更精致隐隐的威力也更大?
师兄弟的扇子那也是提也别提了,真人的第三反应……赖到元始天尊身上说妖孽偷的是元始的那把……
元始圣人手上是有一把来自鸿钧道祖的五火七禽扇,但讲道理你说这妖孽是从昆仑山盗的宝物……你是看不起麒麟崖上的防盗系统还是看不起你师父的赫赫威名微末小妖都敢上昆仑山偷东西?
还偷成了?
你师门不要面子的呀!
于是,太乙真人先按捺了一下脾气, 忍着气问:“你这扇子哪来的?”
狐柏被这么一连带『操』作给折腾的泥人也被气出了三分火气,一反手把那扇子收回乾坤袋中:“没怎么来的, 妖孽用幻术骗人的罢了, 真人怎么被小妖这幻术『迷』住了?”
本来脾气就爆的太乙真人剑都不掏了直接一缚妖索就要来拿狐柏:“……妖孽嘴硬!我将你绑上玉虚宫看你还是不是这个说辞!”
一缚妖索下去,才发现狐柏已然不在原地,一个声音幽幽从太乙身后传来:“真人眼神可能是不太好,没绑住。”
太乙真人扭头朝着声音传出去的方向, 便看到狐柏脸『色』微白地看着太乙真人, 一手『揉』着砰砰跳动造反一样的心脏,一手捏着那把五火七禽扇:“真人,这一来不是我扣下的乾坤圈与混天绫, 二来你徒弟才用乾坤弓『射』了我一箭, 小妖不去找哪吒的麻烦倒是真人咄咄『逼』人至此, 真人觉得合适么,还有三……”
大概也是『逼』急了让本就聪明的狐柏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恕小妖直言, 我这法力约莫也不够上封神榜, 便是死了去的也是轮回, 于凑够三百六十五正神毫无益处,真人杀我不过白白脏手罢了,又有何用?”
一心找人凑单……哦不,凑数的太乙真人心下一紧,从乾坤袋中胡『乱』一掏便把九龙神火罩拿在手上,斥道:“妖孽胡说八道!”你怎么会知道凑数的事情?!
那你今天是出不得骷髅山了!
狐柏喘了一口气,心知自己是猜对了:“恼羞成怒了?真人,你们为保全阐教门下便要满世界杀戮截教弟子或是散修?这天理昭彰善恶有报,哪怕当真能凑够三百六十五个倒霉鬼从而让阐教毫发无伤,阐教行了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度过这一劫,就不担心下一劫遭了报应过不去么?元始天尊再如何也是圣人,明了因果如他便是这么教徒弟的?”
太乙真人不禁握紧了手上的九龙神火罩。
元始圣人从没有这么教过,他和通天教主哥俩合计过之后给的结论是“徒弟们你们想办法收十个愿意上封神榜的门人,并且把他们的修为教到真仙”,并且也给开了“实在是教不到的可以用法宝堆或者丹『药』灌”的后门,如果连堆都不舍得堆,一定要一『毛』不拔的话那就自尽上榜。
已经很讲道理了。
只是上头的人想法是好的,下头的人……合计了一下分派了可以做弟子的人选之后,太乙真人分派到的徒弟便是灵珠子哪吒,该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小正太长的又好看叫老师叫的也甜,渐渐的太乙真人都不太舍得这样的人上榜去供昊天驱策。
然后,一次去昆仑山给元始天尊请安的时候遇上了燃灯道人,太乙入门不早不晚,没赶上全被元始天尊手把手带大的那一批,与燃灯道人算起来也有点传道受业的情分,便忍不住和燃灯嘟囔了两句“虽然哪吒很期待将来做天兵天将可是我舍不得他”之类的话出来。
再之后,便是那一套“若是已经有三百六十五个正神了,咱们的弟子也都不用死了呀”的理论。
再往下发展,便是给哪吒重宝,把哪吒教得刁蛮顽皮,说着徒弟你尽管浪有什么事情自然有师父我给你兜着,便是徒弟一个顺手打死了东海三太子……打死就打死呗,如今的龙族哪里比得上以前的龙族呢。
只是一定要说是不是元始天尊授意的话……
元始自己是从没说过杀人凑数这种话的,但燃灯老师是截教副主,做了什么事情都会被理解成是元始天尊授意,他的意思便是元始的意思。
太乙喝道:“我老师的尊号也是你这微末小妖称得的?妖孽还不受死!”话音一落,举着九龙神火罩对狐柏就罩了下来,祭出三昧真火便要当场斩妖除魔。
狐柏满心无奈,也顾不上攻击——再是修为大进,她也没敢幻想自己竟能和大罗金仙硬杠,只一握手上的五火七禽扇,自己的法力都是水属『性』催动不得这个法宝,便闭上眼睛调动一丝帝俊赠送的法力。
五火七禽扇光芒大盛,一道薄却坚固的火罩笼在了狐柏全身护她不受来自太乙真人三昧真火的伤害,狐柏继续『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心口:“直呼圣人尊号是小妖冒犯,但小妖也是真心实意地劝真人放手,凑数这事真人但凡多杀几个仙人便能人尽皆知,如今光杀小妖灭口,又有何用?”
帝俊的法力哪怕不多那也是丝丝精纯,加上五火七禽扇又有那么大来头,太乙真人那九条火龙一时还奈何不得狐柏,太乙便又从乾坤袋中套出金砖要对狐柏盖下,狐柏咬紧嘴唇,手上也随时准备着金砖要拍下来她便用扇子略挡一挡。
反正只要等到东海或者金鳌岛来人了这件事便能继续讲道理……
“太乙放肆!”金砖才要出手,狐柏便听到了一个清冷至极的男声。
再之后,一道比狐柏纯净到了不知道哪里去的水属『性』法力直接断了那九条火龙继续喷火,太乙的金砖也到了发出声音的人手里,等那人现身之后,太乙直接就诠释了什么叫一脸懵『逼』:“大师兄?”
大师兄南极仙翁一声冷笑,也不去搭理太乙真人,只疾疾两步行到了已经摇摇欲坠的狐柏面前,一副你要站不住了我就扶着你点儿的样子:“仙子可还好。”
仙子极不信任地往后退了退,扶着墙勉强站住:“仙尊是……”
“贫道南极仙翁,仙子随便称呼即可。”南极仙翁见着狐柏怕他,便也不非得靠近狐柏,只保持着让狐柏有足够安全感的距离,拂尘一点,指着石矶待客常用的坐垫,“仙子身上有伤,坐下说罢。”
狐柏咬咬嘴唇,确实动了这么一会儿身上也乏力,便道了声谢,敛衣坐下。
南极仙翁这才回头看向太乙:“跪下。”
太乙出离愤怒了:“大师兄!”
“我让你跪下。”南极仙翁声音极冷,“杀人填榜,被人看出之后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对着从未做过恶事的妖族女子既是动缚妖索又是动九龙神火罩,你倒有理得很?”
跪的是大师兄而不是这小妖精,太乙真人还是决定忍了这口气,直直跪在了原地:“她的扇子……”
“才要与你说她的扇子。”南极仙翁陪坐到了一边,冷冷道,“鸿钧道祖赐给老师,又被老师转托妖族十殿下送给新的招妖幡之主的礼物,怎么,老师送人东西还需你的同意不成?还是你也染上了西方的习气,觉得这扇子有趣,便说与你有缘她不给便要杀了她?”
太乙急叩首:“师弟不敢。”
“我看你挺敢的。”南极仙翁怼了一句之后也没有再搭理太乙,只转头看着狐柏捏着扇子手指肚都发白,看那架势还有把扇子还回来的冲动,便轻声安慰道,“仙子莫害怕,家师对妖族……这些年哪怕是凶恶了些,为难的也不过是那些行过恶事的妖魔,并非当真憎恶妖族到了极致,且……家师与帝俊陛下是至交好友,仙子得帝俊陛下青睐,又救下过广成子师弟的徒儿,怎么也能算我昆仑山自己人,得赠个灵宝也是仙子该受的,不必紧张。”
仙子心说神特么我不紧张我从拿到了扇子开始就天天在mmp的琢磨元始圣人这到底啥意思qaq
从琵琶的死法是被火烧死琢磨到我一个纯水属『性』根本用不起火扇子你现在说让我别紧张我就不紧张了吗!
“不……不敢。”心里再害怕,既然南极仙翁都提到了帝俊陛下,把脸打肿狐柏也不能给帝俊丢脸,只优雅道,“小妖着急人间事,没来得及去与圣人请安,这倒是小妖的不是。但……仙长……”
南极仙翁不太敢嘚瑟,温和纠正:“仙子叫道友便是了。”
“是,南极道友。”狐柏从善如流,“道友不在山中闲坐,怎么到这来了?”
“家师今日在昆仑山打坐,心有所感便掐指一算,才知哪吒竟然开始进了杀劫冲撞了仙子,便遣贫道去乾元山训斥太乙,也是贫道脚程不快,到了乾元山之时太乙已然来了此地。”南极仙翁道,“还好未曾来迟。”
狐柏玩味道:“冲撞了我?若是我不在呢?”
“仙子不在,遭劫的便是截教石矶师妹。”南极仙翁坦然道,“家师一样会震怒,毕竟这阐教截教本是一家,太乙与哪吒杀心如此之重,哪吒年纪尚小倒还罢了,太乙却是欺上瞒下作出此等错事,待杀劫过后,太乙若是给不出个杀石矶的正当理由,自然是要受罚的。”
阐教截教是这个关系倒让狐柏觉得有些不懂——
如果真的是南极仙翁嘴里这种情况,原着里的石矶……死的太快了,什么都没留下,于是截教不好去找麻烦,阐教这边太乙再说上一两句“她拿着太阿剑冲着哪吒就来了我怎么能不还手”,“还手了怎么能不打斗”,“打斗了怎么能不失手”,这死不死的,倒是好说话的很。
可是关系真的这么好,又是怎么落到那你死我活的境地去的?
狐柏沉『吟』了一下,道:“但真人方才说的杀人填榜……可是圣人所教?”
“贫道可以心魔起誓,家师从未教导任何弟子杀人填榜。”南极仙翁沉静开口,再恨铁不成钢看了太乙一眼,直接现炒现卖,“仙子莫恼,杀人填榜之事乃燃灯道人的观点,想来……是燃灯让太乙如此做,燃灯又是阐教副主,他都如此说了,太乙师弟自然信以为真。如今家师已认清了与燃灯道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已将他逐出师门,仙子放心,从此便再无杀人填榜之事了。”
狐柏抬手捂住了嘴唇,着实是被这个消息震到了。
太乙真人本来是俯伏在地的,如今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南极仙翁,都顾不上此地还有个外人了,急急开口:“大师兄此言当真?杀人填榜不是老师的意思?”
“岂能有假。”南极仙翁斥道,“你也是傻!老师三百年前与师叔商议封神榜后归昆仑山,与你我说的分明是收愿意上封神榜的弟子好生培养,都让你我收徒了,必然是与师叔约好了阐教截教分别出多少人上榜,如何会再出尔反尔道貌岸然,一边和通天师叔签押封神榜一边辣手截杀截教弟子?还杀够三百六十五……你真以为通天师叔是纸糊的,你杀他许多门人,他不会与你生气?!”
太乙被训得抬不起头,再次乖乖把头叩了下去。
“仙子。”南极仙翁最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太乙真人一眼,再次对狐柏和颜悦『色』道,“家师遣贫道用了他的车驾来,将太乙真人与哪吒带回昆仑山受罚。九龙沉香辇颇大,仙子是否要与贫道同乘,去一趟昆仑山拜见家师?”
狐柏迅速摇头,却不说是不敢去,强行找借口:“如今小妖拜见元始圣人,算是名不正言不顺,有待今后再建妖庭再去拜见吧。只是……南极道友,哪吒冒犯的可不只是石矶娘娘与小妖。”
#想摘掉阐教那“封神最大黑手”的帽子,光安慰我没用,说漂亮话也没用,你们得表示一下诚意把东海的太子也抢救一下呀#
南极仙翁也知道狐柏在说什么,便笑道:“仙子在骷髅洞中,那石矶师妹呢?去金鳌岛搬救兵了?”
搬救兵的主意是狐柏出的,这会儿狐柏便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是。”
南极仙翁也不以为意:“石矶『性』子急,没有立时追哪吒去乾元山,自然是有高人指点,如今这位高人,必然也顺便指点了丧子的东海龙王如何求救。石矶师妹是苦主,东海龙王也是,且如今三太子的魂魄已然到了麒麟崖上欲入封神榜而不得,那便让他们一并来昆仑山便是了。”
说到这又停了停,笑道:“仙子不用担心,石矶师妹都去搬救兵了,让那位救兵一并到昆仑山上,便也不会有什么人欺负了她去,再说了,我阐教门人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辈,如今没有了燃灯道人从中作梗,只要道理讲得通,也确然是我玉虚宫不占理,便是再与东海太子立一身躯又如何呢?”
对于大佬们来说,本来就是“魂飞魄散之外,一切都是小事”呀(ˉ▽ ̄~) ~~
南极仙翁安抚人安抚得彻底,漂亮话也给得痛快,敢让金鳌岛的救兵去昆仑山更是表明了坦『荡』,狐柏便也终于打消了为难的想法,笑道:“道友都这么说了,小妖无话可说,请便吧。”
南极仙翁微微颔首,对狐柏再稽首之后,看了还跪在地上的太乙真人一眼,也未叫起,只手上一抖,两条捆仙索便灵蛇一样地把太乙真人与哪吒缠了个结实,一挥袖将二人都笼到广袖之中:“贫道且告退,仙子好生养伤罢。”
狐柏知道南极仙翁在这里,便是不用捆仙索太乙与哪吒也不敢如何,可他愿意把人捆了带走便至少代表了玉虚宫的态度,气再不顺,被南极仙翁(这个难得的有情商的货)这么连着一套的连消带打,也理顺了。
便勉力送南极仙翁上了就停在骷髅山半空的九龙沉香辇,自己闭上眼用法力润了润肺腑,才要转身回头继续去睡一觉等石矶回来,才一进洞,便被一个人从背后紧紧地抱住。
狐柏鼻尖是熟悉的松香,整只狐狸都轻松了三分。
再想说话,却不知怎么的眼眶都红了:“仙长怎么才来呀。”
某大佬在狐柏颈窝蹭着吸狐狸,低低道:“老师让我出来之后,我算到你在娲皇宫中,也尝试去与女娲娘娘讲道理想见你一面,可娘娘说你在宫中是禁足不便见人,我也无可奈何,才算到你终于出了娲皇宫,便迫不及待来见你了。”
狐柏吸了吸鼻子,撒着娇:“你送我的灵媒都被那个熊孩子毁掉了,我以后要怎么联系你呀。”
小狐狸软软的嗓音进了耳朵,某大佬心里软得不行,一抬手就是一块玉佩给塞到了狐柏怀里,在狐柏耳边笑道:“没关系,我再送你一块就好。”
“还有这个。”狐柏郁闷地拿着五火七禽扇,“也不知元始圣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明明对我是好意,却给我这么个水属『性』灵兽送了火属『性』扇子,我用都没办法用,你能不能帮我改改呀。”
“改,帮你改。”小狐狸还会求他,并且现在也能坦然说元始圣人对她是好意,大佬心里乐开了花,赞了一句南极仙翁果然是阐教大弟子这波拉好感的『操』作干得漂亮,“那都是小事,我现在主要……嗯,比较想你。”
“想我想成什么样了?我看看你有没有瘦……”狐柏一转头也想调戏小哥哥,却被当头一亲,说都不会话了,“唔……”
大佬怀中抱着小狐狸,就地在骷髅山的大厅中坐下来,才要去解狐柏腰间的丝绦,却被狐柏喘着气『迷』离着眼阻止了下来:“仙……仙长,这里是石矶姐姐的地方,不要在这里……羞死了……”
“那你跟我走。”大佬的『操』作那叫一个得寸进尺,低声在狐柏耳边撩拨,“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一处极清澈的小溪,溪边有茵茵绿草,衬极了你今日的青『色』衣裙。”
“你……你等等……”狐柏用自己最后半点理智从怀中掏了个贝壳出来丢给了莫名其妙吃了一嘴狗粮,完完全全不知所措的碧云童子,吩咐道:“这是方才我与南极仙翁说过的话,你给你石矶娘娘看她便明白该怎么办了。”接着就被大佬一个公主抱抱了出去。
大佬就留下了一句话:“你石矶娘娘若要问起,便说微儿被她道侣接走养伤了,不必寻她。”
狐狸娘娘脸颊绯红,一点要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碧云&彩云:“……”
#踹翻这碗狗粮好吗!#
同时满心崩溃的,还有被南极仙翁带到昆仑山,受罚的,太乙真人。
如果说受罚这件事已经让太乙真人瑟瑟发抖的话,发现元始圣人并不在昆仑山上,南极仙翁还说“老师说他有极要紧的事需要处理,你此次做的事也是过于混账了些,便在正殿中跪到老师回来,再做发落。”……什么的,便是压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神特么的这个年代老师哪怕是去找通天师叔喝个茶都能喝上三五个月我得跪多久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