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也闻声张大了眼缝。
“财神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我也没看见？”
“什么人呐，都什么时候了，瞎说话来扰乱人心？还嫌火不够，添点油是吧？”
在奚岚旁的男子一直在摸着兜里的东西吃个不停，奚岚的突出引来太多目光朝这边来，吓得他赶忙硬噎了下去，拉一把奚岚，道：“兄弟你干什么呢，快坐下来。”
奚岚不理他，音调抬得更高些：“财神真的来了，你们不相信？”
旁边男子拽了拽他衣袖，小声道：“你是别的村的人，没见识过咱们村围殴罪人的场景吧……”
奚岚道：“嗯？我何罪之有，为何要围殴我呢，是吧？好啦好啦，村长，在下跟您聊聊！”
奚岚边说边笑着向台上走去，熟络得跟见老父亲一样，就差点热泪盈眶了。
走到台上，台上的人都下意识防备起来：“你是谁，想干什么，谁允许你上来了！”
油肚子男人道：“来人！”
老村长年龄最长，堪称村中与神明距离最近的人，如今都陷入了困境，这个看起来浪浪荡荡的年轻人，看上去又不像道士又不像什么世外高人，能有多少斤两，说话能有多少份量？
奚岚道：“来什么人，这么急性子怎么请得来财神！在下有几句话想说，说完了你们再决定要不要把在下撵走也不迟啊，是吧村长？”
说罢眼睛特意看向一副深沉模样的村长，优雅大方颔首示礼。
村长肃穆道：“年轻是你的资本，但非你恃以恣意的资本，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村，自有村规，村规对进村的外来人亦适用。”
奚岚摆手道：“行行行，在下敢站在此处侃侃而谈，自然是准备充分了，在下既道财神已经来了，如果有半点假话，悉听尊便，在下只是一条命，没了于你们而言毫无损失，而你们可是一条村子生世的命运呀，这孰轻孰重，难道还不明显嘛！”
油肚子男人不耐烦道：“别说废话，说正事！”
奚岚道：“好说。村长，那个，不瞒您说，在下世代家族乃修道之人，上可通天下可遁地，占卜算卦斩妖除魔无一不通，在下家族那位太太太太祖爷，也就第不知道多少任的祖先，跟天上的神仙还有一腿……不，还结过交呢，家族史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村长闭目不语，但胡子在颤抖。
油肚子男人见状赶紧叫停奚岚：“快说正事！”
奚岚道：“着什么急，您不知道大人物出场都得隆重介绍一番自己的么？”
油肚子男人气得想跺脚，道：“来人……”
奚岚一下接过话尾：“在下掐指一算，财神之所以不肯出来见你们，是因为你们奏乐有问题，对，奏乐有问题。”
油肚子男人愣了下，道：“胡说八道，一直都是这几个人奏的乐，都那几个音，能有什么错！”
奚岚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圣贤也免不了犯错吧？就是他们太熟悉所谓的几个音，才不全神贯注于其上，于是就容易出错了，而且，您自己方才都说了，一直都这几个人，还重复那么些音，财神他早就听歪腻了，对吧！”
“好像有点儿道理……”油肚子男人偏头去想，见村长正看着自己，忙改口道，“什么屁话，这是在请财神，奏乐铁定是神圣肃穆始终如一的，又不是歌姬卖艺，搞花样作甚，来人！”
神圣肃穆始终如一，这奏乐，真不知道财神殿有谁会喜欢，反正估计瑾明不会喜欢。
奚岚道：“好，既然主持您如此确定在下说的废话，那在下服输，说到做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在下最后只有一个问题想问，您们可知财神迟迟不来的原因了？”
油肚子男人咋舌，看向村长，一会儿，村长动了动拐杖，面向奚岚，道：“年轻人可有何高见？”
奚岚哈哈笑道：“高见说不上，浅见在下倒是有一些，不知您要听不要听？”
油肚子男人看一下台下如坐针毡的村民，知道这么拖下去肯定会引起民慌，且财神不来也不知意味着会有什么事发生，与其束手无策，不如听信这个隔壁村的年青一回，反正他的小命如今捏在自己手里，跑不了。
“不要听我还留在这儿废话？！”油肚子男人咬牙低声道。
奚岚道：“很好，那接下来就按照在下的意思做，可行？”
油肚子男人道：“你还什么都没说！”
奚岚道：“边说边做不行？在下方才说过，奏乐有出错，弹琴的换个人。”
给这个不知哪条村冒出来的人反客为主，油肚子男人内心很不是滋味，但村长没出声，自己也就忍耐下来了，道：“换谁？”
奚岚指向台下的沈初，沈初也注意到他们投过来的目光，心里抖了下。
油肚子男人没拒绝，道：“你最好搞得定！”
奚岚微笑：“拭目以待即可。”
沈初上台，奚岚伸出手臂环过她的肩，领她到古琴前，道：“来来来，今晚这儿就是你的地盘了，随你发挥，开心吗？”
沈初避开他的笑容，道：“还真不开心。”
奚岚状似委屈，道：“为何？”
沈初蹙眉看他，其中意思不言而喻：你明知道我不会弹琴。
奚岚笑开，道：“嗐呀别这样嘛，笑一个！都说了让你随意发挥，不会有事的，信我。”
说到后面敛起了些笑容。
沈初道：“那你呢？”
“我？”奚岚凑近她，道：“本仙去庙里瞧瞧，看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有什么新奇的第一时间告诉你，好了吧？”
知道他说话一般都如此，一丁点意思非要夹带着一堆无用的话，沈初叹气，清楚沙里淘金取其涵义即可，道：“如果真的是芳大人，那么来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
别忘了，芳大人和元何念可是被莫名带走的，他的灵力若隐若现，若真的在此处，那不可能是他自己来的，一定有另外的人在后面，打着某种算盘，不能掉以轻心。
奚岚道：“本仙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与其担心本仙，你不如想想弹好这把琴吧。”
沈初手指触碰到这陌生的琴弦，手凉心更凉，要怎么下手才不至于令人想拍桌砸椅……
奚岚道：“那，这儿就交给你咯。”
沈初点头，眼睛却没看他，而是在看琴弦。
奚岚又补了句：“哪儿也不用去，就在这儿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