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岚道:“顶着用,怎么就顶不了用呢,呐,你们撑着它,往回走,那儿的茶馆,看见没,进去等着。”
沈初见来势汹汹的水,忙道:“你想怎么样?我帮你。”
奚岚摆手,道:“唉唉唉,本仙可用不着你帮,一边儿待着去。”
沈初犹豫,不过看样子,他确实不需要她帮忙,于是和秋子轩回姜茶馆,在姜茶馆忐忑一阵,奚岚便回来了,迈步摇扇子,花枝招展。
沈初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奚岚笑道:“怎么样?看我表情!”
沈初道:“看出来了,你没事,外面怎么样了?”
奚岚撩衣摆坐下,端起茶盏啜一口,道:“没事了。”
旁人忽然一阵声音吓得他呛了口茶:“说真的吗?外面真的没事了?”
奚岚放下茶盏,道:“激动啥,又没跟你们讲,是跟他们俩讲!”
沈初咳声道:“明白了,那是水还未退。”可操纵水作怪的人走了。
旁人却道:“切,水没退,那你说什么废话,让人空欢喜一场,还不如不说,掺什么劲!”
奚岚对旁人的话置之不理,突然拍桌而起,收起扇子,道:“我们走。”
出了姜茶馆,三人快速行于屋顶,秋子轩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奚岚道:“救雨弄。”
沈初皱眉,什么也没说,一路跟着走。
本来以为崔雨弄还在想用灵力对抗风雨,找到他时发现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呆呆的瘫坐在一座高塔之上,看下面暴涨的雨水,面无表情。
奚岚拦住要说话的沈初和秋子轩,自己先一步过去,语气轻松如常,道:“嗐呀雨弄啊,你可让我们好找,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自讨没趣,风景很好看吗?看你表情也没觉得风景有多好看,走,咱们喝酒去,容月姑娘可是新弄来了些好酒佳酿,听说,还是西域来的土酒呢,怎么样,嗯?心动不如行动,走你!”
奚岚见他没动,又回头道:“咦,怎么不走,发什么呆呢?”
崔雨弄抬头看他,语气平静让人颇不习惯:“奚岚,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奚岚面作狐疑,脚顿地,道:“怎么会!谁说的,你要是没用,还当得了雨神,开玩笑吧,无端端的,没说这种丧气话,来来来,起来!”
崔雨弄不理他伸出的手,自顾自道:“奚岚,我真羡慕你,我要是能像你这么洒脱就好了。”
奚岚道:“什么话,我哪洒脱了,说到潇洒过日子,雨神你可是比我厉害多了,什么事都有永齐罩着,什么都不用亲自操劳,多好!还羡慕我呢。”
崔雨弄垂头丧气,道:“我出事了,你不会不知道的,其实你现在越安慰我,我越愧疚。”
奚岚稍微收敛起笑意,好一会过去才开口:“事情可能没你想得严重。”
崔雨弄道:“向来你做事说话就不会带不确定性,你刚说‘可能’,看来此事真的难有回转余地了,想来也真是窝囊,自从飞升之后,我就……”
奚岚打断道:“瞧你瞧你瞧你,多大点事,回去乖乖的向永齐道个歉,不就好了嘛,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崔雨弄道:“你看下面,看见水面那些尸体了吗?他们都是让雨水给淹死的,尸体都是雨水冲断的,而我,我是雨神啊,我控制不住,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天气,我什么都不知道!”
奚岚道:“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自然现象罢了,你何必自责至此,何不想想办法如何多救几个人,减少些损失,减少些死亡?”
崔雨弄道:“这是自然?好,或许你说的对,这是自然现象,可我是雨神,我是负责风调雨顺的,而且,奚岚我……我还做了一件错事,我当时一时犯糊涂,犯了大忌,我在人间用灵力把雨水收回去,这事儿乾王是知道了,我铁定没救了!”
沈初在旁边道:“崔大人,此事恐怕另有隐情,因为我们发现,雨水好像是有什么人在操纵,只要找到那个操纵的人,可能你就有救了。”
秋子轩道:“没错,崔大人,你不必丧气,一切也许还来得及。”
崔雨弄起身,道:“谢谢你们,一人做事一人当,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去跟永齐道歉的。”
奚岚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吗?”
崔雨弄停下,回过身如平常一样笑道:“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傻事,就下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的人,帮忙捞一捞,你们先回去吧。”
沈初看他离去的背影,千言万语都消失在风雨中。
夜幕降临,风雨依然不止,但较之白天弱了很多,水路上浮着不少中小舟船,都是官府来救治伤员的,沈初忙碌一整天,休息时想起崔雨弄,想是看看他是否还好着,终于在另一个屋顶找到他,他正撑着伞站在屋顶看天,愁眉不展,与平时无忧无虑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
沈初坐在他身旁,道:“崔大人可是劳累了一整天,好好休息一下。”
崔雨弄拉回神,舒展眉头道:“沈姑娘怎么也来了?”
沈初道:“来看看。”
崔雨弄笑道:“沈姑娘是怕我会做什么傻事,不放心?”
半晌,沈初道:“你会没事的。”
崔雨弄微怔,道:“我也希望如此。”
沈初道:“崔大人此话怎讲?”
崔雨弄道:“白天你们在安慰我,我都懂,可我逆自然而为这件事,仙界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沈姑娘你有所不知吧,我是乾王提拔才得以飞升的,他是我的伯乐,飞升以后,一直都是永齐在看着我,什么事都有他出手,我在天象殿里渐渐的就成了摆设,几百年来,我身在其中却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出了事,我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可是为时已晚。”
沈初道:“永齐他平日里对你应该挺严格?爱之深责之切,他应该不会看着你出事而不管的!”
崔雨弄道:“不,我就是怕他会难做,我并不想他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