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岚道:“你说对了哦。”
两人继续行进,沈初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要去哪里,只觉每走一步,脚下都跟长了针一样,仿佛稍有不慎后面就有什么东西来索命似的,特别不自在。
奚岚早已知道那几个人已经被戚无夜下过手,坐下来喝茶只是借口跟他们搭个话,让沈初更容易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沈初叹气,道:“他们真的没救了吗?”
奚岚悠然摇着扇子道:“有,有得救,戚无夜可以救他们,不过,你觉得可能?”
果然如此,戚无夜怎么会理会区区几个蝼蚁般的人,被印上他的彼岸花印记,就肯定是必死无疑了。
几个将死之人一直在跟着他们走,行动僵硬却不迟缓,犹如行尸走肉,两人都有意识到这点。
沈初道:“就这么让他们跟着?”
奚岚道:“让他们跟着不好么,他们身上有戚无夜的印记,反正活不了多久,万一戚无夜饿了,饥不择食,要来喝他们的血,这不正合了咱们的意,省去了找他的功夫?”
沈初道:“戚无夜会饥不择食?”
奚岚道:“换成是过去,他挑剔得很,自然不会,但现在可就说不定了,刚回来,他身体还抱恙着呢!为了苟全狗命,他当然暂时不挑食!”
过了一会,沈初心下惊讶,身后那几个人不见了,随后而起一阵熟悉的惨叫声,跟在酒池肉林听到的如出一辙,不免心中发凉,寒毛倒竖。
怪异的风吹过,腐尸夹着酒味扑鼻而来,气味极其难闻,几乎要呛到灵魂里去,把鬼魂都打散。
“救我!救我!救我!”不知何时出现在脚下的血人紧紧抱着沈初,乞求不止,卑微又可怖。
他的脸已经血肉模糊到看不清五官,无法辨认他是谁,但从他的穿着装饰来看,这不是刚才的茶摊老板又是谁!
沈初挣脱不开,转念想到了什么,血人,酒味……
“奚岚,我们是不是到了酒池肉林?”她惊恐道,希望他说不是。
奚岚收敛笑意,道:“你所说的酒池肉林,是个大坑,而且,是个会移动的大坑!”
沈初瞳孔放大,不可置信道:“什么!会移动……”
奚岚扬脚把在抱紧她腿上茶摊老板踹开,道:“酒池肉林,戚无夜养血人兽的地方,灌之酒水,投之肉食,池底腐泥堆里的千万蛆虫聚集天地死气,以人肉为身,辅以酒气,汹涌膨胀,置之有猎物的地方任其猎杀,久而久之,直至成型。”
闻之悚然,沈初蹙眉道:“那他怎么办?”
奚岚道:“他已经死了。”
茶摊老板惨叫不已,满地打滚求救。
反正自己又救不了他,干脆别过头去不看他,沈初道:“酒池肉林应该就在附近,那戚无夜也就在附近了。”
奚岚道:“不一定,戚无夜不一定在哦,只能说他有可能饥不择食,会对那几个被他弄上过印记的人下口,可如果他不在,他酒池肉林里的血人兽也是会替他出手的。”
沈初道:“这么说,能不能看到他,完全随缘。”
茶摊老板由呻吟忽然尖叫起来,无比耸人:“救我!救我啊!救命啊……你们,你们见死不救,你们不得好死,你们终将会死在自己的手里,一定!啊……”
最后一声惨叫过后便嘎然而止,再也不会尖叫,他嘴巴也烂了,这回完完全全是五官全无,仅剩一张平平蠕动着血的脸,没过半刻他便没了呼吸。
沈初亲眼看着他从一个正常人变得面目全非,最后失去生命,自己救不了他是真实,不知道他死前何出此言,可他乱七八糟的一通话倒是叫她头皮发麻,心神不宁。
她深呼一口气,暗道大吉利是,希望他不要一语成谶才是。
“奚岚?”沈初重复叫了几声出神的奚岚,“怎么了吗?”
奚岚只道三个字:“血人兽。”
闻言,沈初也警惕起来,手握剑柄,凝神戒备。
血味腐臭味不断逼近,忽然,抬头望上去便见一双血红的巨眼正狰狞的逼近,眼疾手快扬剑划过一道剑气,沈初拉开一段距离,盯着眼前蓄势待发的血人兽。
越过血人兽看去,它后面的地方正是方才他们走过的地方,此时却不再是方才的光景,枯草落叶的平地竟深深凹陷了下去,深到站在她的方向已经看不到底了。
这是,酒池肉林!
奚岚稍比她靠前站着,道:“那个坑里面有人。”
不说则已,一说还真煞有介事,沈初也感觉到坑里面有人气,道:“掉进去的人,还能活着出来?”晚上她掉进黑暗处那时,酒池肉林那几个求救的人在转瞬间便被拖了下去,再毫无声息,她可亲眼所见,没半点假的。
奚岚当然也知道,掉进去那个养血人兽的坑里的人是不可能存活了,可是如果掉进去的不是人呢?
他浅浅回到道:“不能。”
血人兽龇牙咧嘴,兽皮上的黑液遍布流淌,血腥味浓得呛人灵魂,正想着如何把眼前人一口吞下。
忽然,沈初竖起耳朵听声音,道:“奚岚,我听到有人求救,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
奚岚道:“是雨弄的声音。”
果然没听错。
沈初眼神移向酒池肉林,道:“他在里面。”
酒池肉林里有人气,既然掉进去还能活,不是人,那便是有能力可以反抗的异类了。
奚岚点头。
沈初想了片刻,道:“我下去。”
奚岚马上阻止她的行动,道:“不必。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先搞定对面这头畜生吧!哦对了,你站着别动。”
“救命啊,这是哪儿?好臭啊,我要被呛死了!”崔雨弄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一点点传到他们耳里,“有人吗?喂,外面有人吗?来个人帮帮忙啊!我什么都看不见呐!”
沈初道:“既然这里我不必插手,那我可以助崔大人一臂之力,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他在里面死不了,可憋着也难受,毕竟那气味儿……确实很要命!”
奚岚想都不必想,直接了当道:“说了不必。”
沈初道:“为何?”
奚岚捏着鼻子,打开扇子拨开气味道:“里面太脏了,你不嫌弃本仙还嫌弃得紧,掉进去一个已经够难办了,你也掉进去,本仙救不救你好呢?”
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