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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招考转眼而过。

张贺伦努力了这么久,终于梦想成真,被成功录取。

第二天,孟贺堂背了一段绕口令,算是考生中表现比较出彩的。

唐云风对此并不觉得意外,身后有慊大爷在提拎着,他敢不努力?

此外,鹤字科的众多小角儿,都在舞台上一一亮相。

招考结束,名单一统计,第一批成功进入德芸社相声班的学员,人数达到一百四十多位。

这几天工夫,不止是园子里忙个不停,园子外同样不断有媒体出现。

人家能来捧场,这是给脸了,自己得兜着。

所以,第三天下午,里面的事情一忙完,郭德刚统一接受了采访。

灶王爷上天,实话实说。

他将招考的大致情况,全部向媒体作了公布。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最终录取的学员人数。

没被耽搁,信息很快见了报,变得世人皆知。

就此,整个相声门,都被震惊得不行。

“什么?你再说一遍?”

“没错,他们这回招了一百四十多人。”

“一,一百多人?”

“天呐,郭德刚这是疯了吗?”

“相声门有谁敢这么招徒弟的?”

“无法无天呀,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就几十个人,他们便搅风搅雨,现在多了一百多人,这以后还不得翻天?”

“唉,相声行当,不是这么个搞法的,这样会把行当都搞坏的。”

“……”

甭管同行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第一反应,无一不被雷得不行。

相声门的规矩,一直都是师徒传艺。

传承了这么多年,那么多的名家大蔓中,基本不过三五个徒弟。

那些徒弟收到一二十位的前辈,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赞一句“人才济济,师门兴旺”。

这是非常对得起祖师爷,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再之后,改革大环境,依托体制各地开办过一些相声班。

明面上不好讲,但暗地里走得也是师徒传承。

像张纹顺、于慊、孙悦这些人,其实最初都是进得这类相声班。

结果很明显,学到半道还得拜师,不然混不开。

等这股风刮完,相声门师徒形式便开始变得不明确了。

新的方式,喊一声“老师”。

旧的方式,还是关起门来摆知。

反正各种方式都有,谁也不能说谁对谁错。

但甭管怎么着,无一人敢像郭德刚现在这般疯狂的。

他从逾越“返场不过三”开始,便被同行们所不喜,直言这是不给同行留饭。

再之后,又完全不顾同行的意见,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规矩,返场次数,多到他自己都得问观众,才知道返了多少次。

接着又是什么“一班两园”,对外揭长辈的底,闹到最后对簿公堂。

就这么短短半年不到的工夫,这都闹出了多少幺蛾子?

现在在相声门,只要提起郭德刚。

胆大包天,不守规矩,爱出风头,事情做绝……

这些标签,已经成为了大家对他的共识。

可这回的事情更过分。

这哪里还是出不出风头这么简单,这简直是在相声门内刮起了一阵飓风吧?

自己才几个徒弟?

对上人家一百多,以后还怎么混?

即便是打起架来,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吧?

哦~想想都头疼。

老天不开眼呐,相声门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搅屎棍呢?

相声门一向很“团结”,于是,打电话、串门子,动作频频。

效果当然是有啦。

招完徒弟没两天,郭德刚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唐云风,转眼便被人叫去了开会。

去苏城,开官家的会。

当然,除了不满意的人,剩下的就是很满意的人。

比如站在德芸社背后的几位老爷子。

其中又数三爷为最。

人躲清闲家中坐,徒孙自打天上来。

而且,一来就是一百多。

这阵仗。

啧啧啧。

自己眼一闭,一睁,一觉醒来,便直接成了整个相声门里,徒孙最多的人。

这能不高兴?

听说老爷子这几天在单位,脾气特别的好,见谁都乐乐呵呵。

连工作效率也高了很多,文件批得特别快!

整个团里,因为老爷子开心了,氛围好得都跟过年似的。

当然了,人招是招进来了。

但离进入师门,成为真正的徒弟,路还远着呢。

别说成为徒弟,就是连成为正式的学员,都还有关要过。

一百多号人进门,不是马上开班上课,没这么便宜的事情。

一波人分两半,天桥和广德楼园子对半接收。

天桥那边归高锋管理,广德楼这边归唐云风管理。

打扫卫生、归置桌椅、捡场、售票、捡票……

里外的杂事,全由他们承包了。

人到了自己手上,唐云风自然知道要干嘛了。

现在照应完演出之余,经常背着手四处转悠。

有时走在人群中,有时站在他们瞧不见的角落,暗中观察。

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年纪,何况还是从几百个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的。

谁还没点傲气,没点脾气呢?

原本以为应考通过了,进来就能学本事。

甚至有些人可能觉得,自己可是天赋异禀的相声人才,跟那些傻子能一样?

老师傅教上几句,背一背词儿,半天,顶多半天吧,就该安排自己上场去得啵得啵地来上一小段才对。

谁承想,进来后却是打杂?

还只管吃喝,连工钱都没有,这能行?

于是,心思活络的人,便开始四处找人打问内幕。

“师兄,师兄,我们这杂一般要打多久呀?”

孔芸龙答道:“我打了半年,还得养狗。”

小岳答道:“我打了两年,负责给狗接生。”

烧饼答道:“我打了三年,给岳师哥当接生助理。”

赵芸侠答道:“我现在还在打,几十条狗现在全归我管。”

孙越答道:“我没得打,也没养过狗,不过养了五年多大象,这才说上相声的。”

唐云风答道:“……”

呃,没人敢问他,谁都知道他是大师兄,地位不一般。

于是,有几个聪明人直接走了,连招呼都不打。

剩下心思活络一点的,心情忐忑。

有的忍不住会发牢骚,四处抱怨。

有的人前勤快,唐云风一走,便开始混水摸鱼。

有的家里条件不错,从口袋里拿出一百两百的,让别人帮自己干活。

总之。

百人百相,各不相同。

什么样的奇怪事情,都有可能见到。

同时,也只有到了这时,不少人的品性,才会真正暴露出来。

而唐云风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将此如实的记录下来。

回头跟师父一汇报,这些人的结果自然便只有一个。

走人!

跟以前相比,现在学手艺的难度已经好太多了。

可如果连这点气,这点累都受不了,那真的不用耽搁彼此的时间。

别人能留则留,想走便走,唐云风无所谓。

值得一提的是,张贺伦和孟贺堂都在自己这边。

张贺伦只找过他一次,当面道谢指点帮衬之恩,之后再见面,便如常人一般。

孟贺堂更懂事,一次都没找过他,见面该见礼见礼,额外之话半句不提。

两人都不显山不露水的,踏踏实实地扫着地。

这让唐云风看得暗自点头,心中很欣慰。

性格决定命运。

世间行当三百六,各行各业都有大量出人头地的人。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出头,是偶然,是运气。

它一定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