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便是九月,景西这肚子也大了一圈儿,只是似乎这一胎比旁人的肚子大了一点儿。
以至于所有人都怀疑王妃的这一胎八成是个龙凤胎。
夏云溪现在越发不安起来,瞧着那么大的一个肚子,总觉着有几分危险。
整个摄政王府上上下下,那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般无人敢有半点错处,否则若是让摄政王知道了有哪一个惹了王妃不高兴,恐怕轻则是杖责重,则便是发卖出去。
“聂公子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早已经把那些破事处理好,只可惜,不知为何说是聂夫人原本生了重病,这两日似乎突如其来又好了。”
秋儿这两日每天都陪着王妃去花园里转一转,一个多月过去了,这聂公子一直忙着,倒是并没有来过王府。
景西这几天乐的自在,做了两件小娃娃的衣裳,虽说面料不错,不过也不算是她全做的,偶尔沈夫人过来便绣上几针,权当是给孩子留的一番心思呢。
“嗯,也算是难为哥哥了,这些事不好处理的,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听说王爷昨夜回来的比较晚,在军中喝了许多酒,似乎现在还没有起身?”
“是,下面也没交代,究竟是哪位送王爷回来的,王妃可要去瞧瞧。”
秋儿说起这话时,自己也觉着有几分可疑,王爷身边的这几个小厮和奴才,这些人都是认识的,可今日不知为何,偏偏没有一个见人影。
景西想起那个无微不至的男人,心里便觉得欢喜。
“好,去瞧瞧吧。”
景西平日里并不常去书房去瞧,王爷只因为自己有孕后,就被迫搬了出去,自己心里一直不很是滋味,所以尽量都没有去瞧,倒是王爷每日都往着自己这里跑,心里不觉得有几分愧疚,所以才会突然间想去瞧瞧。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进了内院,外面竟然没有几个伺候的奴才,房门也是紧闭着。
景西立刻觉着有几分不对劲儿,没等秋儿去敲门时,便自己推开了,入眼的便是一片凌乱。
她恍然间心中一紧,只见那熟悉的脸露了出来,跪在自己的面前不停的求饶。
“堂姐,我不是有意的作业,实在是王爷喝多了,我是被迫的!
我实在是拒绝不了王爷推拒不开,所以后来就不知怎的竟然……”
聂合壁有几分衣衫不整的跪在了地上,那轻浮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倒像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姑娘,实在是让人恶心。
如今正哭的梨花带雨,一般说着那些不知所谓的话,实在叫人心痛。
景西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她竟然不知道是否该成全她做王爷的侧室……
就在她困惑之时,那聂合璧锐利的眸子眯了眯,索性来了一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不要脸的从地上爬起来,拔下了头上的一只簪子,横在了脖子上……
“堂姐。合璧实在是被迫才从了他!如今已经实在是没法见人了既然堂姐不肯原谅我,那我就死在这里,也好,全了我这清白之身!”
一边说着,一边哭闹起来,这下子整个王府院子里看热闹的奴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众人都冷眼瞧着……
没想到摄政王昨夜回来的十分晚,竟然是将聂家姑娘带进了府中,两人还行了苟且之事,要知道王妃如此可是怀有身孕,若是此时勾引了王爷上位,那可就是日后府里的侧妃了,更何况聂家本来就和景家十分要好,只怕这下王妃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了,也有几人实在是看不惯那女人的做派,不由的私下里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
总之一下子安静的一个院子,瞬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景西本能的觉着一阵头晕恶心,实在不是自己没有容人之量,但凡是个别人,自己恐怕也不会那么伤心难过,聂嘉羽瑾家那是打不开的烟青,可没想到何必自己的亲堂妹竟然背着自己与王爷有了苟且之事……自己这个做正妃的,若是今日不同意了她进门那便是一番人命官司了,到时候恐怕连摄政王府的名誉也要搭进去了,不由得心里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可就在这时,一双大手忽然间搂住了她的肩膀,从她的身侧抱住了她。
景西回过头时不由的被吓了一跳。
“王……王爷……”
她瞧着男人是从外面回来的,不由的被吓了一跳。
“你……你不在里面?”
老男人皱了皱眉头。
“为何本王要在里面,西儿,昨夜军营中出了点事,本王处理的较晚,怕你担心便派了一个替身回来,怎么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此言一出……现场立刻安静下来,竟然是这样!那里面那个人……
景西没有片刻犹豫走了进去,只见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竟然有一张和王爷一模一样的脸。
而夏云溪毫不犹豫揭开了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下的那张脸苍老异常,乃是王爷的一个下属隋玉……
隋玉,从年少之时便开始照顾着摄政王,乃是当初先帝留给摄政王的护卫,武功高强,出身于名门,只可惜当年隋家,曾卷入到朝廷的争斗之中,而导致了全家被杀无一例外,只剩下他一人。
念在这个孩子孤苦无依的份上,所以从小着重培养,后来做了摄政王身边的一个护卫,虽然在朝廷之中没有任何品级,但是却是摄政王的身边人,只是年纪大了一些,如今已四十一岁。
而隋玉原本也曾娶了一位妻子,只可惜妻子体弱多病,还没有留下子嗣,便已经香消玉殒了。
他为人十分正派,并不打算再娶妻,所以多年来摄政王,一直视他为心腹。
夏云溪见状如此拿起了桌上的茶,洒在了他的脸上,才算是将人强行叫醒。
隋玉惊恐的从床榻之上爬了起来。一见那聂合璧衣衫不整一地凌乱,立刻之间便明白了什么,赶紧跪了下来。
“属下罪该万死,还请王爷处置!”
“隋玉,你放本王的命令回了王府之后,怎么会与聂家小姐做出这种事?”
夏云溪可不是那样好糊弄的人,这件事明显就是有心之人使出来的轨迹,他又怎会怀疑自己的属下。
“回王爷的话,属下罪该万死,昨夜奉王爷的命令回府之后原本并没有半丝不妥,只是……在书房的门口遇到了聂小姐,她说是来给我送醒酒汤的,我怕被人看出端倪,便喝了之后便没有印象了,还请王爷处置……”
隋玉一向忠心耿耿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尤加,在场的众人原本看热闹的心思收了几分,立刻明白某些人是多么的诡计多端了。
聂合璧此时处于崩溃之中,没想到自己竟然弄错了人,俨然成为了一个笑话,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夏云溪却如同宣判死刑一般冷冷地皱了皱眉头,淡淡一笑。
“喔?原来是这样,虽说是庶出,但也是身处于名门,总不好怀疑人家,碧落去请太医来验一下醒酒汤的药渣,秋儿,叫几个姑娘来验一下聂合璧的身子。”
“是。”
景西怎么也没想到,某些人居然会为了上位会做出这种事情,不由得有几分汗颜,这女儿家的身子无论是否干净,若是被嬷嬷姑娘们碰过了,那也是十分不吉利的,更何况发生了这样的事,原本她该从中阻拦的,可想了又想却并没有开口……
原以为姑姑好歹也应该知道何为亲戚疏远,没想到竟然还是将这个人送了过来,这心思姑姑从前便有,只是自己如何也猜测不到姑姑竟然也会走这样极端的一条路。
几位太医因自己有孕在身,平日里就住在隔壁,所以来了验了后立刻都点了点头。
“启禀王爷,这汤药之中被人下了十分烈性的春药,以及迷魂散,根本不是什么醒酒汤,但凡喝了此药之人,若是不能……不能,……那便会伤及根本,从此不能人道!”
夏云溪其实方才闻着那醒酒汤的味道,便知道是有不对之处,不过是想要借几位太医的嘴,让这些话这些事昭然若揭而已,没想到听到的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恶心百倍,恶心千倍。
而屋子里那几个查验完某人身子的宫女和嬷嬷出来时,都不由得摇了摇头。
“王爷,聂小姐已非完璧之身!”
聂合璧到现在才算是反应了过来,自知自己做错了事,如今昭然若揭,那些仆人们看他的脸色也不再是以往一般尊敬,而是仿佛在看一个荡妇一般不知羞耻……
她慌乱之间跪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还想要狡辩解释。
“不……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的,我没有!我……”
可证据摆在眼前,又怎能容得人抵赖呢?不过几句话便更让人觉得厌烦了,这姑娘连到了了还想栽赃嫁祸给别人,果然是一副恶心肠呢。
隋玉方才还有一些不明所以,可眼下却已经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向忠正而耿耿直,从不会做出来这样小人之事,听到这话立刻跪倒在地。
“属下早已经立誓此生绝不娶妻,否则愧对亡妻对属下的一片情意,属下乃是情深义重之人,没想到如今却被人算计,还请王爷明察,属下愿自刎,来全聂小姐的清白!”
隋玉那是何等中正之人,绝非那种小人之辈,既然不能对人家负责,那便以死谢罪便可,可没想到才方举起那剑就被摄政王打落在地。
“住手,隋玉对先皇曾有救命之恩,对皇兄和本王亦有辅佐之情,忠贞不二,乃国之栋梁,虽无品级,但办事利落,一片衷心,也受皇兄多年夸赞,况且先皇早有遗言,隋家不可无后,你若是以此谢罪,那本王与先皇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可是属下毕竟玷污了聂小姐的清白,属下无颜再见王爷!”隋玉公公正正的拜了一拜,抱着必死之心,绝无二话。
夏云溪悠悠的叹了口气。
“聂合璧意图设计陷害本王,才让你无辜蒙难,这件事本王也有责任,来人,先将这个罪魁祸首绑了,带去城门之处,本王要让这个女人受万民声伐!”
“是!”
碧落早就恨不能把这个女人碎尸两段了,听了这话立刻冲了上来,聂合璧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后怕,赶紧开口求情……
“堂姐……堂姐救我!堂姐……”
景西自然知道这样的惩罚实在是过重了一些,况且这样岂不是要逼死她!
便赶紧出声拦住。
“王爷,今日这件事就算是不闹的满城风雨,万民声讨,可若是传了出去,合璧便已经没法做人了?王爷又何必害了她的性命,女儿家的名声本就胜过于性命,王爷若是如此做,那她便要去自尽以全名节,还请王爷法外开恩,或许此事另有转机。”
“另有转机?西儿,这个女人心肠歹毒,想要算计的乃是本王,你还要护着她吗?
若是今日此事真的按照这个毒妇所想,发生了又当如何?
难道你还要大度的收下这个女人,让她来做摄政王府的小妾吗?”
夏云溪正在气头上自然是听不进去的,更何况她这话多多少少的心疼了堂妹,却没有心疼自己的男人,是有几分说错了的。
景西恍然大悟,立刻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便没有再阻止。
转过身正要低下身子行礼,却被他一把扶了起来。
“王妃这是做什么?”
“聂合璧意图设计陷害当朝射正亡,自然罪不容恕,可若是此事传出去,我景家的女儿与聂家的女儿日后都不必嫁人了,便要受整个京城里所有人家的谩骂,王爷恨透了这个女人也罢,想要迫不及待杀了她也罢,可我们真的不能将这件事闹大了……”
夏云溪眉头一紧,这丫头说的确实是正理儿,不由得摆了摆手,让碧落停了下来。
“那你说怎么办?”
“隋玉对自己的亡妻一片情深意重,可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便要担当起男人的职责,今日便有本妃做主!将聂家的合璧姑娘,赐给你为妾,如此一来,你也不算是违背了对妻子的誓言!”
那隋玉犹豫了一下,在触及到了摄政王的眼神时,立刻答应了下来,拜了一拜。
“多谢王妃恩典!”
聂合璧面色惨白如白纸一般瘫坐在地上,她知道她的所有,她的一切从今日起已经全部完了。
景西做了这样的处置,自然是整个王府里又添了一份热闹,人人都欢喜起来,她一步一步从容不迫的走到了聂合璧的面前,单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聂合璧望着那样凌厉的眼神,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是……是聂夫人。聂夫人说……我……我若是办不成此事,便要把我嫁给贩夫走卒……我只是想拼一拼,我不想这么就算了……”
景西皱了皱眉头,松开了那只手。
看着那张原本熟悉的脸,不由得生出一丝无奈。
“从此之后,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