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白小生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站着一个紫色的身影。
“昨天你晕倒了，我们大人让我找了个人类医生过来看了，医生说你只是疲劳过度而已，多休息就好了。”
这里找的意思，也可以是找。
虽然这对那个医生来说好像这并不能叫做找。
但是负责把人类医生绑来，最后确认没事再把人放回去的虹想法是。
“这两个意思当然是一样的呀！”
……
“…你腰上的伤口，大人已经帮你治疗好了，就是现在可能还残留有一点疼的触感……”
虽然虹也不知道，这点算不上什么感觉的疼，他们大人为什么要他特意嘱咐一下。
但照说就是了。
“嗯……我知道了。”
白小生声音带着一点刚睡醒的闷声。
“你……多休息，我刚通知了我们大人，他很快就回来了。”
虹也没说他们大人去干什么了。
主要他不知道这能不能够和白小生说，说了会不会把人吓到。
像大人突然又去屠戮和那两个怪物同类型的怪物的这种事。
虽然对方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弱小。
也能够杀怪物。
但是虹看他的手法一直是蛮人道主义的。
不会虐杀，直逼弱点，很干脆利落。
他们大人就不同，最近他们大人的手法对于一个人类来说，还是太过于残忍，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虹看了一眼白小生的状态，比昨天的样子好多了，起码气色恢复了不少，不像昨天那样脸色苍白如同死去。
把那个医生吓得不轻。
还以为是有了什么不治之症，硬找他来治疗，治疗不好必死无疑。
没想到上前看了一下，发现只是体力透支到了极限，所以才会昏倒。
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医生一颗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话也多了不少。
说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患者，居然能把体力耗到这个地步，并且到这个地步才昏倒，也是个奇迹。
虹听医生这么说，就说之前看他还好好的。
就是看着有点虚弱，但也不至于会突然昏倒的地步，确定只是体力透支吗？
虹有些担心他是被其他怪物的毒液弄暗伤了，虽然他们大人没检测到。
但没准是因为是人类体质有所不同，所以才会什么都没检测到。
他们大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想着找个人类医生过来。
医生是个老道医生了。
这种情况准没错的，就是体力透支了。
突然昏倒的原因很简单。
之前一定是一直紧绷着精神的。
最后突然放松了下来，心里有了安全感，身体才会选择休眠的。
等他身体休息够了，自然就会醒来的。
虹看着医生那个坚定的样子，决定先放他回去，到时候看情况而定。
要是白小生不醒来，那这个医生也别想醒了。
虹就这么笑眯眯的跟那个人类医生说的。
医生最后是抖着腿被送走的。
睡了二十多个小时。
所幸现在看白小生状态还不错。
传了消息给自己手下的小怪，让他不用再监视那个被吓得连夜跑路，又被抓回来的人类医生了后，虹没过多久就走了。
因为他检测到大人回来的气息了。
……
淅沥的水声在浴室里响起。
在这隐约的水声中，白小生睁开了眼睛，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睡着了。
大概是在等待徐沉之进来的时间里吧。
徐沉之在白小生第一次醒来后没多久，就回到家里了。
白小生一听到那脚步声，就知道是他。
只不过徐沉之一直隔着一扇门，站在卧室门口没进来。
现在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咔。”
浴室的门开的声。
徐沉之冒着一身水气走了出来，穿着他平时的黑色套装，像个黑夜里的行者。
徐沉之走近的时候，白小生没有闻到他身上刚才站在门口的时候那身血腥味。
还有，他的眼睛好像有些红。
“徐沉之，你为什么站那么远？”
白小生看着走到离床快一米的地方，就这样不动了，不再往前走的徐沉之，有些疑惑。
徐沉之没有说话，只是睁着漆黑的眼睛看着白小生。
就下白小生看清楚了，也确认了，徐沉之眼睛真的有些红。
“徐沉之……你离我近点可以吗，我想看看你的脸……”
刚睡醒的声音比平常更加软糯。
语调理所当然的，像是在小孩撒娇。
白小生说这话确实有点觉得理所当然。
他很久没见徐沉之了。
昨天进来的时候，只是浅浅的看了那么一会，他还没看够呢。
还想看的。
“嗯。”
徐沉之只是应了一声。
白小生也没说话了，仰头静静的看着徐沉之。
空气凝滞了一瞬。
过了一会儿，徐沉之才动了动，走到床边坐下。
“你怎么了？”
白小生觉得现在的徐沉之身上好像少了平时那种“老子最大尔等是谁”对他人拽拽的蔑视感。
以往的徐沉之总会用平等的鄙视着每一个人眼神看人。
现在身上这种王霸气质好像收起来了。
变得沉稳多了。
“我什么？”
徐沉之好像没听懂他的话，低头看着白小生的脸。
白小生看了一眼自己被握住的手。
再抬头看徐沉之。
“你的眼睛好像有点红？”
白小生最后挑了个有些明显，又有形的点。
“嗯。”
徐沉之也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就这么嗯。
接下来白小生又说了几句话，问了几个问题，他还是只回答嗯。
最后还自己看着看着白小生，眼睛越看越红了。
最后白小生不说话，就任他看。
徐沉之不知道看了多久，然后突然开口叫了白小生的名字。
“白小生？”
白小生也学他的样子，嗯了一声。
“回来了……不，你醒了？”
白小生：“嗯。”
徐沉之：“哦。”
白小生看着徐沉之，看到徐沉之眼睛的时候，白小生愣了一下。
“我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死了。”
徐沉之看着白小生，伸手触碰他的脸颊。
“你知道的，我不会死的。”白小生说。
他只是在上班，无论如何都不会死的，只不过退出世界而已，徐沉之不知道吗？
“我知道。”
徐沉之看着白小生说。
“可是如果那样死掉的话，会很痛吧，你不是很怕痛吗？”
“为什么这么说？”
白小生觉得自己并没有表现出那么怕疼的样子，记忆中会觉得他很怕疼的，好像只有陆叶明，可是现在的徐沉之是属于没有记忆的状态的。
他不会记得。
“我不知道，但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这么想了。”
白小生说：“但是我现在并没有经历那样的事。”
他还好好的活着呢。
“可是当时会害怕吧。”
徐沉之一瞬不瞬看着白小生，然后慢慢道。
“你现在不用害怕，我把他们都杀了。”
“不需要再害怕了。”
“……”
白小生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
“嗯……我不害怕。”他看着徐沉之的脸，顿了一下，然后慢慢道。
“所以你也别害怕了。”
“嗯？”
徐沉之像是听不懂白小生说的，满脸困惑。
“你觉得我会有这种情绪吗？”
白小生曾经也以为自己早已经失去了害怕这种情绪。
他看向眼前微微颤抖的肩膀，轻轻将手放上。
被触碰到的人身体一僵。
白小生抱住了他。
“徐沉之啊，别害怕了，我没事。”
“嗯？我在害怕吗？”
徐沉之低下头，通红的眼睛与白小生四目相对。
“我为什么要害怕……”
徐沉之像是不明白白小生为什么这么说。
直到他听到白小生对他说。
“所以别哭了。”
那一刻才感觉到脸上的湿润。
晶莹的泪水不断的顺着眼眶滑落，沾湿了脸庞。
触感冰凉。
“……”
徐沉之薄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
他低着头，睁着猩红的眼睛，静静的看着白小生。
半晌才说出几个字。
“白小生……对不起。”
徐沉之伸手紧紧的握着白小生的手臂，声音嘶哑道。
“……对不起”
“我果然，是一切事情的祸端啊……”
湿润冰凉的泪水滴落到了白小生的手腕。
徐沉之低沉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沙哑。
低头看着白小生通红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白小生看着徐沉之的脸，握住了徐沉之的手。
“徐沉之。”
他轻轻呼唤他的名字。
“如果我让你有了这种错觉和负罪感，那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于我而言，你从来不是什么祸端。”
“徐沉之是很重要的存在。”
白小生手环住徐沉之的脖子，抬头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
清澈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徐沉之。
“因为你，我才变得像一个人。”
徐沉之一直在被爱着啊。
被一个叫白小生的人爱着，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是祸端。
徐沉之红着眼睛，颤抖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白小生。
他将脸埋在了白小生的肩膀上，喉咙里发出脆弱野兽般哭泣的呜咽声。
一直以来被说没有心的他。
时隔不知道多少个百年，仿佛失去了理智般，徐沉之第一次哭的那么的难以自抑。
……
白小生抱着徐沉之，安抚他的脆弱。
就像前段时间徐沉之在他家休息的某天晚上，徐沉之午夜梦醒，仿佛失去的意思。
虽然徐沉之第二天醒来好像并不记得了。
他当时好像恢复了第一个世界何以蔺的记忆般，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来到白小生身边看着白小生。
“白小生！！！”
他红着眼眶，固执又愤怒地质问白小生。
“你为什么要给我挡枪，你凭什么要这样做，谁允许你那样做了，谁允许了？！”
他捉着白小生的肩膀，手上的青筋爆起，死死的盯着白小生的脸。
“你告诉我，我允许过你去送死了吗？”
“我不允许你死……！”
“白小生……白小生……白小生！！！……”
他流着泪，听不进去任何的话，只是知道不断喊着白小生的名字。
嘶哑的声音不断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白小生，我让你流了那么多的血……”
“白小生你不要死……”
“不要……离开我……”
白小生抱着徐沉之，就像对当时陷入癫狂情绪的他那般安抚徐沉之的情绪。
他静静地抱着徐沉之。
告诉徐沉之他在的。
他没事了。
他现在一切都好好的。
所以。
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