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还以为夫人未和老爷圆房,可到了后半夜,屋里的动静却是不小,直到五更天才将将停下,这样一个晚上,夫人定是吃了不少苦头。老爷日常看起来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模样,谁知床笫之事却是如此孟浪。
老爷也不知道怜惜夫人,就只顾着自个儿在床上的感受,也不考虑夫人今儿一大早还要敬茶。
不过这样想裴琛,可还真是冤枉了他。
暖屋里,裴琛俯下身,伸手拨开阮婉钰脸颊上的秀发,轻声问,“夫人,该起了。”
阮婉钰迷迷糊糊地嗯声,随后便从被褥里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支撑着身子,挣扎着坐起来。
还未坐直,便婉转地轻呼一声,“嘶……”地倒在床上,眉眼间尽是忍耐。
裴琛一脸惨白,张开手臂,揽着她柔软似骨的身子,焦急道:“如何?要请郎中把脉看看?”
阮婉钰忍着下半身的疼痛,轻咬齿贝,小声道:“夫君,不用如此麻烦,妾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怎么可能让裴琛在成亲次日一大早就请郎中给自己把脉?先不说就凭裴琛的能力,在侯府有没有资格请得到郎中,就算是请来了,恐怕谭玉萍对自己的映像更不好,说不准还会为此为难自己。
裴琛心里也知道他在侯府的状况,故皱着眉,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还是作罢。扶着阮婉钰的肩膀倚靠在他怀里。
看到怀里的女子柔弱似水,长相明艳,且又是第一次受宠爱,心下还是怜惜几分,柔声安慰道:“如此也罢,夫人就先休息片刻,敬茶之事就延迟片刻。”
不是裴琛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够让永安侯夫妇等他敬茶,而是依照如今他在侯府的地位,永安侯眼里只有世子,而他只不过是一颗用来联姻的棋子,为他的哥哥和整个侯府铺路。
而他最终却迎娶了杜府区区一个不受宠的表小姐,注定会不受他们重视。所以只怕是他们按时到了,谭玉萍指不定才刚起。
虽是这样说,但阮婉钰深知男人在床上的话听听就好,不必当真,要不然最后自己怎么失宠的也不知道。
阮婉钰轻轻拉着裴琛的手柔声道:“妾……现在身子好了许多,还是给父亲母亲敬茶吧。”
可脸上还是苍白无力,眉头紧皱,显然是感到身体不太舒服。
裴琛心下微动,穿上纯白色的亵衣,亲自下床到衣柜里拿出一件嫩绿色的襦裙。
阮婉钰心下满意,算裴琛这个人还顾及到自己。
坐在梳妆台前,因着她如今已嫁为人妇,头发不能够和做姑娘时一样,要盘起来。故任由身后的秋月替她梳了个透额罗髻。
随后又自妆奁里拿了只石榴春花合金钗,在发间比划,“夫人,您瞧这支钗子了?”
阮婉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瞧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嗯,寓意不错,戴着吧。”
钗子上刻着一朵石榴花,谁都知晓石榴花是代表着多子多孙,倒也符合她这样的刚成亲的妇人,不管她是不是真心想要给裴琛生孩子,戴在头上总不会出差错。
瞧着镜子中的妆发,阮婉钰还是很满意的,特别是身上的这件嫩绿色的罗裙,恰到好处。不得不说裴琛的眼光不错,或许是从小就生在富贵人家,锦衣玉食地照顾着,眼光和品味都不俗气。
阮婉钰偏过头,望了望门外等待的裴琛,“时辰差不多到了,走吧,别让老爷等急了。”
秋月替阮婉钰发簪挽上最后一缕头发,收回手,笑着打趣儿道:“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夫人就心疼老爷了,可见夫人是真喜欢老爷!”
阮婉钰轻拍了秋月一掌,洋装生气道:“好了!不许再说,再说我就生气了!”
秋月笑着躲过,嬉笑道:“哎哟!夫人可饶了我吧,我错了嘛!不过夫人喜欢老爷也是一件好事儿,且老爷也定是喜爱夫人的!”
阮婉钰洋装害羞的模样,甩了甩帕子,扭过身朝外走,脚步凌乱。
看着阮婉钰大步向前走的背影,秋月心中叹息一声,夫人爱上老爷也不知道是不是福气,只希望老爷能够待夫人好些,别寒了夫人的心。
“夫人……”裴琛甫一瞧见阮婉钰出来,眼中的眼神都聚集在她身上。虽说自己是无奈地娶了她,但不得不说,他这位正妻的确是有一副好相貌,芙蓉面,杨柳腰。
阮婉钰侧过脸,捏着帕子捂住嘴,“夫君久等了,怕父亲母亲会责怪婉钰。”似是不好意思道。
裴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后又若无其事,温声道:“无事,走吧。”
阮婉钰装作没有看见他的失态,同他肩并着肩,走向堂厅。任谁看,都会觉得是这对夫妇感情亲密的模样。
不怪裴琛听见永安侯的名字就不耐烦,实在是经过昨日成亲一事,深深地寒了他的心。知晓他裴琛的婚事,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值得认真对待。
自他有腿疾之后。眼里心里只有他的那个大哥裴安!他在整个侯府算个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喜欢婉钰准备的刺绣,这也是婉钰的一片心意。”阮婉钰暮地出声道。
裴琛思绪被她的声音拉扯回来,脸上习惯性挂起笑容,“放心吧,母亲定会喜欢的。”只不过阮婉钰注意到他的笑意不达眼底,波澜无痕。
阮婉钰踢了一下路边的石子儿,语气犹豫,“是吗?”
裴琛现如今无暇顾及这位妻子的面对谭玉萍担忧的心态,谭玉萍那个人好脸面,就算是不喜欢,也不会同阮婉钰撕破脸,故他还是放心这一次的敬茶。
面对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事儿,他不介意随口安慰一下他这位新娶的妻子。
拉着阮婉钰的手,温声道:“好了,不必担心,再怎么说也有我在你身旁。”
他说着,还低着头对阮婉钰温柔缱绻地笑了笑。
盯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娇羞状,道:“妾多谢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