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宁安坐在沙发上,好奇环顾四周。
正对着门的远处是一面宽阔的落地玻璃墙,站在那里,可以俯瞰繁华的江景。
城市的灯光犹如星星般密集散落,在夜里灼灼绽放。
正看着,忽然窗外的天空划过几条火蛇般的纹路,仿佛要将这个夜空撕裂成几瓣。
过了几秒,便响起了几声惊天巨雷。
窗外开始下起了雨,和着狂风,慢慢变大。
夏季的雨总是来得这么快、这么汹涌,让人猝不及防。
雨水大滴大滴拍打在玻璃墙上,形成了一幕雨帘。
外面的光芒似乎也晕染在了上面,别有一番景象。
但晚宁没心思欣赏雨景,只想着待会怎么回去。
易延舟从书房里拿了资料出来,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易律师,能不能借把伞?”
晚宁拿过资料,站起身来,开口问道。
她刚刚进门时,看到门边的玄关处放了一把黑色的长柄伞,故有此问。
易延舟手里握着一个高脚红酒杯,往窗边走去。
闻言轻笑,却也没有回头,只是说道:
“这么大雨,你确定要现在回去?”
是啊,这么大雨。
即便有伞也会淋个全湿。
身上湿了倒也不怎么要紧,回去正好泡个热水澡。
但是手上的资料不能湿。
他站在落地玻璃墙前,细细品酌杯中红酒,静静看着外面的雨景。
良久,又一口将杯中酒饮尽,重重放在桌上。
晚宁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今晚有心事,背影也分外落寞。
本着多次被他救了的份上,她走到饮水吧台倒了一杯白开水,递到他面前:
“喝点水醒醒酒吧。”
他此刻倚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
对于面前递过来的杯子,也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抬眼看着她的脸。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漆黑的瞳眸里荡了一层薄薄的雾,朦胧而深邃,又像是一个旋涡,勾着你往里沦陷。
这眼神太过撩人。
空气也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气息。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老是用这种深沉迷离的眼神看人,仿佛要把人盯出一个大洞来。
就这样被看着,晚宁莫名觉得心虚。
那只握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微颤了一下。
随后避开他的视线,将杯子放在他面前的小茶几上。
抽身离开的时候,手腕却被坐在沙发上的人一把抓住了。
温热的触感贴着皮肤,晚宁心紧了紧,手本能地往后缩,可他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她有些不知所措,清澈的眼眸划过慌乱和茫然,说道:
“易律师,你喝多了。”
易延舟抿起嘴角,勾出一个浅笑,没有说话。
目光缓缓从她的眼睛移开,落到她的唇上,红润饱满,像一颗熟透的樱桃,诱人采摘。
这唇瓣有多柔软,他是试过的。
就在这时,被他扣住的那只手,握着的手机忽然响起。
晚宁眼里划过一丝亮光,就像看见救星一样,如释重负。
那手依然被扣住,她低头去看。
屏幕里闪烁的,是沈沛然的来电。
晚宁脸色僵了一下。
怎么是他?
她本不想接,但比起现在的尴尬境地,接他的电话好像更明智一些。
易延舟显然也看到了手机上的备注,眸色一沉。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意图,易延舟扣住她腕部的那只手用力一拉,任由晚宁结结实实跌在他的怀里。
晚宁还没来及反应,就被他托住后脑勺,歪着头吻了下去。
他指尖顺着她的手往下,取过她的手机。
悄悄划下接听键,便随意扔在了地上。
这吻来得汹.涌.热.烈,而且毫无征兆。
晚宁本以为他只是喝多了,没想过他会作出这样的举动,一时间竟也愣住了。
过了几秒,才想起来要推开他。
但身体被死死钳住,根本挣扎不开。
窗外,雨还在继续下,淅淅沥沥,拍打着玻璃。
屋角一侧窗户不知何时开了个缝隙,风雨涌进,吹得窗帘冽冽作响。
若是窗外有人,此刻便可看见室内沙发处两个朦朦胧胧的身影,贴在一处。
晚宁有些晕头转向。
只觉得呼吸都开始不顺畅,撑在他胸前的双手也越发失去了抵抗的力气。
任由着他为所欲为。
良久,他才缓缓从她唇上离开。
额头却依旧抵着她的额头。
余光扫到她眼角的泪花,才低声道:
“怎么,你之前吻我就行,我现在吻你就不行?”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胸膛轻微起伏。
*
电话那头,晚宁手机按下接听键的那一刻,沈沛然还有些惊喜。
正拿着手机覆在耳边准备说话,却听见手机内传来的声音有些不对。
今晚刮着狂风骤雨,电话那边的风声、雨声和雷声混合交杂着。
在这背影声中,沈沛然还隐隐听出了别的声音,那是男.女\\纠.缠.在一起的声音,喘.息、闷.哼,和细微的水渍声相互交叠,声声入耳。
时而清晰,时而含混。
无需亲眼所见,只消听那声响,沈沛然就能想象电话那头是怎样活色生香的场景。
他不知道自己听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下来的。
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脸上的血色像被抽干了一样,泛着惨白。
在易延舟低声说出那句话时,终于忍无可忍将手机扔了出去。
手机被砸在墙上,一声巨响,瞬间爆裂开来。
“易延舟!洛晚宁!”
他声嘶力竭,一脚踹翻了眼前的茶几。
又觉得不解恨,一把将桌面上的酒瓶全部扫落在地。
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声音传来,地下已是一片狼藉。
他似是没有看见一般,直接从玻璃碎片上踏了过去。
虽穿着鞋,可地上的玻璃碎片密集锐利,到底扎伤了脚。
鲜血淋漓。
仿佛只有肉体上的疼痛,才能掩盖住心里的痛。
他明明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明明知道她现在跟谁在一起都与他无关。
可他还是忍不住愤怒。
若是旁的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可那个人偏偏是易延舟。
为什么又是易延舟?
谁都可以,唯有易延舟,才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那是开在云端上的高岭之花,耀眼如斯,优秀如斯。
这一点,他很早就知道。
即便曾与易延舟在大学里并列“京华双绝”,但他知道,有易延舟在的地方,他再出色,也会变得黯淡无光。
就像是月亮从山间里爬出来时,周围的星星都会失去颜色。
那时候,他从不会在洛晚宁面前提起这个人。
不仅仅是那件事,还因为害怕洛晚宁眼里的目光就此从他身上挪开,像其他所有人一样,围着易延舟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