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闻言,又朝神像看了看,似乎想到了啥,连忙催促我,“仙尊给了启示,是想帮咱们,你快跪下再磕头,求仙尊赐一道避祸之法。”
“啥?”我错愕地看了陈辉一眼,避祸之法?有这法子吗?说真的,仙家能给个提示已经很不错了,再跟仙家要啥避祸之法,是不是有点儿太那个啥了呢?
虽然我们家是干这行的,经常跟鬼神仙家打交道,但是从没跟鬼神仙家祈求过啥,从我祖上到我奶奶,家里不管遇上多大的事儿,都是靠自己解决的。眼下,就算罗瞎子跟罗林,一老一少联手,再加上疤脸和一条狗,又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们现在加上毛孩儿,已经有五个人了,对付他们四个老弱病残,只要小心别中了他们的邪术,根本不需要任何仙家帮忙。
陈辉似乎看出我不太乐意,再次催促我,我冲他露出一个苦笑,推脱道:“俺们家没有求仙家帮忙的规矩。”
陈辉解释道:“不是让你求,这是仙家显灵想帮你,就看你有没有诚意、答不答应了。”陈辉说的这个,倒不是空穴来风,很多仙家想帮人,都是先给提示,得到提示的人,要是识趣的话,就会发宏愿求仙家帮忙,不过,发的宏愿在完事儿以后必须得还,不还可能会有麻烦。
我可劲儿摇了摇头,我们家里人的秉性,万事不求人,更别说啥仙家了。
在这里,我插一句吧,插一个末代1里没写的小事情,我们家祖上几代,无论日子过的怎么样,从来没求仙家帮过忙,但是,在我三十岁那年,我老婆怀孕了,我当时就感觉怀的是个儿子,而且我还感觉到,有很多仙家要抢着过来帮忙。胎儿初期呢,只是一团肉,没有魂魄,需要仙家把孩子的魂魄给你送过来。
当时呢,我不想这些仙家管我们的事儿,就想儿子自然出生,最好别跟任何一位仙家扯上关系,于是我就交代我老婆,以后不要再烧香,也别再去庙里了,一烧香或者一进庙门,就有可能招到仙家。像我们家这几代人,得罪过不少仙家,但是,也维持了更多的仙家,很多都想找机会帮我们一把、或者跟我们家再拉近一下关系。但是,我们毕竟是人,人都有自己的命,外力介入的话,很可能会改变我们原有的命数,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不需要借助这些。
然而,我老婆怀孕以后呢,有那么一天,她居然鬼使神差地到我们村外去转悠,转悠来转悠去,转悠到了我们村外一座庙上,那座庙就是末代1里写到的,那位国民党的将军庙,不过那庙早就没了,后来村里人又在旧址上盖了座奶奶庙,里面供的是大奶奶、二奶奶和三奶奶。
我老婆到了庙里以后,那庙祝是我发小的母亲,都是同村的,相互都认识,她就劝我老婆,给三位奶奶上柱香吧,我老婆就把我交代的话抛到脑后,还真就上了香。
上了三根香,结果中间那根和左边那根,都正常燃烧,右边那根却烧的奇慢,几乎不燃烧,但也没灭,我发小母亲就跟我老婆说,你是不是有啥心愿呀,这是二奶奶想收你的香,想帮你完成心愿。
奶奶的,我老婆就说了,想要个儿子,我老婆这话一出口,香炉里那根一直不燃烧的香,突然从底部往上烧了起来,突突冒火,一转眼的功夫,整根香烧完了。
我发小母亲见状,连忙对我老婆说,二奶奶答应了你的要求,要帮你送儿子,生了儿子以后,记得来还愿。
我老婆回家跟我一说,我大发雷霆,谁叫你去庙里乱烧香的,我咋跟你说的,我刘黄河从没求仙家办过任何事儿,从来没欠过任何仙家的人情,结果,儿子是让人家送来的,这不是在戳我眼睛珠子么!
有时候一想起这事儿我就闹心,不过送来的这儿子,确实挺好的,身体壮、火力旺,几乎不生病,可能也知道我那时候穷的叮当响,买不起奶粉,最小号的奶瓶,每次只喝五分之一的量,要是让大人喝,也就两口的样子,从他生下来到他断奶,一直就喝这么多。我这心里呢,一直到现在,是既感恩又矛盾。
啰嗦了这么多,我就是想说,很多时候,仙家想帮你,都会先给你提示,就看你识不识趣、有没有诚心了,好了,言归正传吧。
陈辉见我摇头,确实不想求仙家,他拿我也没办法了,一把将我拉开,自己走到蒲团跟前跪下,双手作揖,冲神像郑重其事说道:“多谢仙尊提点,弟子愚钝,可否再赐弟子一道避祸之法,他日定当纸火香烛,多多厚奉!”
陈辉说完,一下下磕起了头,我以为他又要三拜九叩,谁知道头一磕起来就没完了,看样子,不求到这位仙家帮忙,他是不会起来了。
我不想他这么求仙家,想过去把他拉起来,刚走到跟前,手还没伸出去,陈辉的身子突然一震,就跟触电了似的,紧跟着,趴在蒲团上不动弹了,我见状也不敢再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辉慢慢把身子直了起来,再次恭恭敬敬磕头,嘴里还说了一句:“多谢仙尊指点!”我眨巴了两下眼睛,看来,陈辉是得到了啥提示。
再次三拜九叩以后,陈辉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再次冲着神像作揖,“仙尊放心,弟子一定会按照仙尊的提示去做。”说完,直接招呼我离开,我一脸茫然地跟着他离开了道观。
路上,我忍不住问陈辉,“道长,仙家刚才,又给了您啥提示呀?”
陈辉不痛快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仙尊本来是想帮你的,你、你却……”陈辉随即把手一摆,“到时候你就知道的,这或许就是你的命。”陈辉这话,说的我一头雾水。
回到老头儿家里的时候,老头儿已经把晚饭做好了,几个人吃过饭,陈辉立即招呼我跟他到后山去一趟,我狐疑地问他,去后山干啥呀?
陈辉没吭声儿,从包袱里拿出一些香和纸钱,迈脚就走,我只好跟在了他后面。
老头儿见状连忙劝我们,后山太邪性,去不得呀,尤其是晚上,我冲老头儿一笑,“昨天晚上俺们已经去过一次了,没事儿。”老头儿闻言,顿时瞠目结舌。
离开老头儿的家,陈辉带着我到村上小饭店去了一趟,买了两荤两素四个菜,我问他到底要干啥,他也不说,看样子,好像要到山上祭奠啥。
两个人很快来到山下,陈辉朝山上看看,却没有山上,把菜放到山脚下,就地焚香烧纸,嘴里还念念有词,具体念的啥,听不清楚。
念完没一会儿,我隐隐约约听到一股风声,似乎是从山上刮下来的,打眼朝山上一看,由远及近,似乎刮下来一股怪风。
我心里顿时一惊,想起了之前五保户老头儿说过的,南方人在山下摆法坛招魂的事儿,难道说,陈辉这时候也是在招魂?
怪风呼啸,没一会儿就到我们近前,风声里,隐隐带着鬼哭狼嚎。陈辉连忙吩咐我,往后退,离供品和焚香越远越好,我不太乐意,因为这股风来的太怪,我往后退了,他咋办呢。我就问他为啥,他说,我站在跟前那些东西都不敢过来。
我心里顿时一沉,还真的是在招魂呀,陈辉再次催促我,我只好转身朝远处走出去几米远,但是陈辉又冲我摆了摆手,还是太近,得再远点儿,我又朝远处走出几米远。
这时候,就听身后的怪风“呼”地一声,连忙回头一看,就见陈辉和那些供品,整个儿被一股巨大的旋风裹住,因为黑,也看不太清楚,就感觉旋风里飞沙走石的。
陈辉直挺挺站在旋风里大声喊道:“拿了供品钱财以后,都到村外观里集合,听候仙尊号令,不得有违!”
陈辉喊罢没一会儿,大旋风速度慢了下来,陡然一转,居然分成了数小股,一个个争先恐后朝道观方向刮去。
我看着这奇异的一幕,都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忍不住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的要命,不是梦,是真的。
等我稳住心神的时候,陈辉已经从供品那里走到了我身边,冲我摆摆手,简短地说了一句,“没事儿了,回去吧。”
我一脸愕然,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道长,您刚才在干啥呢,那几股小旋风是啥?”
陈辉说道:“那是山上的亡魂,之前那尊木人,就是在镇它们,现在木人被咱们从山上带了下来,再没人镇它们,恐怕又该到村里生是非了,观里的仙尊让我把它们招进观里听用,将来会给它们一个好的归宿。”
两个人转身往回走,一边往会走,我一边又问:“是观里的仙尊让您这么做吗?”
陈辉点了点头,我又问:“那他让您做这些,跟咱们的事儿有关系吗?”
陈辉看了我一眼,还是那句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一夜,我没睡好,不停地做噩梦,梦里不是被那只大狼狗咬,就是被瞎子他们抓住可劲儿的折磨。
第二天醒来,浑浑噩噩的,不过,陈辉却跟没事儿人似的,做完早课以后,带着傻牛到观里去了,我和强顺跟到观里看了看,就见陈辉带着傻牛给观里打扫起了卫生。
这时候,我可没闲工夫帮观里打扫卫生,瞎子他们就要过来了,我得去小岛那里看着,别叫瞎子再把岛上的坟地给破坏了,带着强顺离开道观,直奔小岛。
来到小岛这里,我们没往岛上去,爬上小岛附近的一个山头,居高临下看着小岛。
就这样儿,几天过去了,居然相安无事,瞎子他们几个也一直没出现。
一转眼的,这就来到十二月十二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