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的喊声里,充满了紧张与局促,似乎他在林子里遇上了啥又无奈又棘手的事儿。
我在外面大叫道:“道长,怎么了,您在里面遇上啥事儿了?”
陈辉喊道:“别问那么多,你们别进来就是了!”
我们三个相互对视了一眼,这到底是遇上了啥事儿呢?强顺拉了拉我的胳膊,小声说道:“黄河,陈道长既然不让咱进去,那咱就别进去咧。”
我瞥了他一眼,分明是胆怯了,没理会他,冲林子里继续喊道:“道长,您到底遇上啥事儿了,您要是不说,俺们就进去了!”
陈辉旋即又着急地喊道:“别进来,进来就出不去了!”
陈辉这话说的,没吓着我,反倒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不就是一片林子嘛,怎么会进去出不来呢,难道里面是座迷宫么?
我又喊道:“那您现在是在林子里吗?能看见我们吗?”
陈辉很快回道:“在林子里,不过看不见你们,只能听见你们的声音。”
***,这林子到底是个啥地方,我又喊道:“不就是一片林子么,您咋就出不来呢?”
陈辉回道:“你别问那么多了,在外面等着就行了。”
我又喊道:“那您能走出来吗,不行我们就进去了。”
“千万别进来,进来也找不到我!”
强顺又拉了拉我的胳膊,“黄河,咱还是别进去咧……”
强顺话音没落,傻牛从斜坡上冲了下去,我跟强顺都是一愣,还没等我们回神儿,一头钻进了林子里。
见状,我跟强顺都有点儿傻眼了,我大叫一声,也要冲下去,强顺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胳膊,“黄河,你可别再进去咧。”
我把胳膊一甩,丢给他一句话,“你在外面等着!”甩开强顺,我从斜坡上冲下去,钻进了林子里。
卜一进林子,就感觉身上猛地一凉,紧跟着,眼前“刷”一下变黑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啥也看不见了,就听身后强顺喊叫道:“黄河,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我感觉强顺的话好像没说完,声音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等了一会儿,居然不见强顺从身后过来,又等了一会儿,我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整个轻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随即大喊了一声:“道长,您在哪儿呢?”
一嗓子喊下去,把自己吓了一大跳,自己的声音里居然带着瓮声,就好像自己钻进了一个坛子里似的,扭头又朝身后喊了一嗓子:“强顺,你也进来吗?”还是带着瓮声,但没听见强顺的回应。
我心里顿时一沉,不好,这林子真有古怪,又一连喊了好几声,依旧不见回应,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连忙转身往回走,走了能有十几步,心里顿时又一沉,不对劲儿,刚才钻进林子我就没敢再动,往身后走三五步就该出去了,这都走了十几步了,咋没出去呢。
试着又往回走了几步,还是没能出去,这时候就感觉身前身后整个儿空荡荡的,就像没有尽头似的,再加上整个儿不见一丝光亮,让人不由自主产生恐慌和压抑。
往后走不通,我转身又往前走,走了几十步远,依旧不见尽头,我心里着急,不过,旋即灵机一动,对了,我还有火机呢,连忙往身上一摸,火机和烟都在。
掏出火机打着朝四下一照,周围果然很空旷,不过也不是没有尽头,就见前面不远处,一排黑压压的事物,就好像一堵高墙似的,不过还没等我看清楚,火机有点儿烫手了,我赶紧把火机熄掉,凭着刚才的记忆,朝前那排事物走了过去。
大概走了能有二三十步,我感觉距离差不多了,打着火机又一照,心里顿时一跳,就见自己我来到了一排茂密的树林跟前,这树茂密成啥样儿呢,一棵挨着一棵,树身与树身之间紧紧挤在一块儿,密不透风,像一道用树木组成的城墙似的,每棵树看不到顶,更看不到枝叶。
这是个啥地方?火机又烫手了,我连忙收起来,黑灯瞎火摸了摸“树城墙”,就感觉树身斑驳,摸上去非常真实。我转了个身,朝右手边走去,大概走了有一百来步,打着火机又照了照,还是一排紧紧挤在一块儿的树木。
随后,我又把另外两个方位转了转,跟之前两处一样的,整个空间,像个长方形的城池,长大概一百五十步左右,宽大概在五十步,我似乎被困在了一座没有门、没有路,树木筑成的城池里面,脚下,依旧是山石地,还不怎么平坦,光秃秃的一根草都没有。
我忍不住在心里又问,这到底是个啥地方,为啥从林子外面钻进来就大变样儿了呢?我伸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一呲牙,疼的要命,自己不像是昏迷或者做梦,只是,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叫人难以想象的地方?
我有点儿不甘心,这肯定是哪儿不对劲儿了,又喊了几声,依旧空荡荡的没有人回应。
我琢磨了一下,用手摸着树墙开始往前走,既然我能从外面进来,就有地方能出去。摸着树墙里的每一根树木,每摸一根就轻轻推一下,万一有根是机关啥的呢。
时间,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似乎都是停止的,之前进林子的时候,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这里也不见有雪落下来了,还不冷不热的没有风。
不知不觉中,摸着这些树木,我在树城里转了一圈,居然一点儿收获都没有,我就纳了闷了,自己刚才到底是咋进来的呢?
我真有点儿不甘心,随即又一琢磨,刚才摸着这些树,好像有一些树是死树,树皮都要掉下来了。
心头顿时一动,摸着树墙开始走第二圈,走了没几步,就给我摸到一棵老树,这树似乎已经死很久了,我把手往树身上一抠,树皮和树身离开了缝,再一抠,手指头伸进了树身与树皮之间。
我心里顿时大喜,把指头往树缝里再伸了伸,抓住树皮猛地一扯,“咔嚓”一下,给我扯下来一大块。我顿时高兴了,双手齐上,抠住树皮往下扯,直到把这棵树的树皮扯干净为止,接着,我抱着树皮寻找下一个。
就这样,一连抠了十多棵,怀里的树皮抱不住了,随即把这些树皮紧挨着一棵死树放下。见过老树皮的人应该知道,树皮外面是斑驳的,挨着树身的那一面是光滑的,而且上面还有层纸一样的木质薄皮,我把这些薄皮撕下来,掏出火机点着,然后,把这一大堆树皮引着了。
当然了,我并不指望自己点着的星星之火,能烧掉这么大一座树城,但是,我不是那种坐以待毙、闲着等死的人,就算知道活不成了,只有我还有口气儿在,多少我都得折腾几下。
火点着以后,我并没有闲着,借着火堆的光亮,我加快剥了树皮的速度,每棵树都过去摸索拍击,拍着噗噗响的、或者树皮有松动的,说明就是死树,死树的树皮跟树身是分离的,稍微一使劲儿就掰下来,要是掰不下来的,就从侧面拿脚踹,踹几下就松动了。整个儿这一圈树墙,没上千棵树也差不多,其中死树大概占了十分之一。
掰一棵,我就扔到火堆上,又掰了十几棵以后,火焰烧的能有一人多高了,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突然传来了哭声,像是个老头儿的哭声,哭声里,还夹杂着叫骂:“你个小崽子,还不快把火弄灭,烧着我了。”
我顿时一愣,被困在这里这么久了,终于有点儿动静了,扭头朝周围看看,没有任何人,更不知道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不过,这声音无疑打破的长久以来的死寂,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心里又惊又喜,可我没扯着嗓子大喊救命,表面也没有过于激动,因为这声音传来的有点儿诡异,还说我烧着他了,我烧的分明是树。
一寻思,我玩世不恭地问道:“谁烧着你了?”
“就是你!”苍老的声音恶狠狠道。
我立马说道:“我可没烧你,我烧的是树。”
声音顾左右而言他,带着哭腔喝斥道:“还不快把火弄灭!”
“这么大的火,我弄不灭,你自己弄吧。”一转身,我又走到一棵死树跟前,剥起了树皮。
声音顿时大叫:“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抬头朝四下看看,还是不见一条人影,我说道:“我不想怎么样,就是这里太黑了,想点堆火照个亮儿。”
声音火了,“你……你要是不把火弄灭,我就叫你死在这里!”
我闻言笑了,奚落道:“算了吧,别吹大话了,你连火都弄不灭,还能弄死我么。”继续剥起了树皮。
停了一会儿,声音再次传来,“你、你、你……我、我放你出去,你把火弄灭,可以了吧?”
我一听心里顿时暗喜,眼下看来,我被困在这里,跟着老家伙有很大的关系!
我说道:“我还不想出去呢,我有几个朋友也在这里,我得先找到他们,一起出去。”说着,我把死树的皮“哗啦”扯下来,抱到火堆跟前,作势要往火堆上扔,苍老的声音顿时大叫:“别再烧了,我把他们也放了,这行了吧。”
我“垮擦”一下把树皮扔进了火堆里,声音顿时气急败坏,“你、你……”
我扭头又朝四下看看,心平气和地问道:“你到底什么人?”
声音“你你”了一会儿,居然不答反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道:“你管我什么人呢,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把我几个朋友都放出去,我把火弄灭。”
“好!”声音大叫一声,似乎已经等不及了,跟着,声音不再传来。
我这边呢,并没有停下,继续剥着树皮往火堆上扔,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声音再次传来,十分气愤,“你你你,你怎么还在烧呢!”
我没理会他,反问道:“我朋友都出去了吗?”
“都出去了,不信你听!”
话音一落,就听从林子外面传来了喊叫声,“黄河,你在哪儿呢,你在哪儿呢……”
声音杂乱,听上去,陈辉、强顺、傻牛,还有那个毛孩,都在外面,我大喊了一声:“我在这儿呢,你们都出去了吗?”
一声下去,外面的人激动起来,“我们出来了,你怎么样呀,你在哪儿呢?”
我回道:“我还在林子里呢,你们千万别再进来了,在外面等我,我马上就出去了。”
“好啊,知道了!”
这时候,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兄弟,你听见了吧,我已经把他们放了出去,你快把火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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