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貂交代完以后,回到它自己的山洞里,往山洞的草窝里一趴,一动不再动弹,我感觉它好像是想要睡觉,不过,我很精神,一点儿都不困,再说了,貂也算是昼伏夜出的动物,这大半夜的睡觉,好像有点儿违反它们的生活习性。
黑貂就这么趴在草窝里,它不动我也动不了,过了没一会儿,一股子强烈的困意莫名其妙涌了上来,这无疑就产生矛盾了,明明我是不困的,但是这时候又困的不行。因为啥呢,我虽然不能控制黑貂的身体,却能体会到它的感受,就像黑貂喝酒我会上头一样,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似乎闻到一股子烧香的味道,整个人逐渐从熟睡中清醒了过来。
就在我睁开眼的一刹那,耳边又传来那位老太太的声音,又像喊魂儿似的喊叫着:“黑六爷黑六爷,求你显显灵……”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黑貂“腾”一下从草窝里跳了起来,显得还挺着急,还停都没停,直接离开山洞,快速朝山下奔去。
喊声跟香味儿,还是从老太太家里发出来的,不过这一次,老太太家里没那么多看热闹的人了。
走进屋里一看,老太太又在椅子上坐着,在她面前,那对男女又在地上跪着,好像又出了啥事儿,我抬起头朝桌子上闻了闻,除了焚香的味道以外,似乎又摆了不少的供品。
这一次,黑貂很直接,直接走到老太太身后,朝老太太身上一扑……
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变了老太太,我都有点儿哭笑不得了,老太太开口问道:“怎么了,你们闺女没见好吗?”
地上的男女同时点头,女的抽噎着说道:“都按您吩咐的做了,摆了大供,用两只狍子跟邻居家换了那只猫,杀了猫供了猫血,可是……这都供完三天了,闺女不说没见好,还越来越严重了,前几天还能吃饭,这两天,连饭都吃不下了。”
老太太一听,皱起了眉头,我也皱起了眉头,我倒不是因为那女孩的事儿,我是在纳闷儿,这妇女的说,摆完供都已经三天了?我咋不觉得呢,难道说,黑貂这一觉,睡了三天三夜?那我咋办呢?之前跟黑貂约定的,三天后换身体,这一转眼三天居然都过去了,我还没搞彻底清楚自己在哪儿,怎么才能回去。
黑貂这次还是话不多,驱使着老太太一抬手,说了句,“你们起来吧,我再去看看。”老太太说完,我眼前一黑,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又回到了黑貂的身体里。
老太太跟着也醒了过来,一男一女从地上站起来,围到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又问了起来,老太太连忙又安慰又解释。
黑貂没理这些,也没再吃供桌上的东西,从老太太家里出来,直接朝女孩家里走去。
来到女孩家里,也没再进屋看女孩,直接来到了干柴垛跟前,冲干柴垛喊了一声,“大侄子,你出来一下。”
停了一会儿,居然没动静儿,黑貂把鼻子伸到干柴里面一闻,大老鼠还在里面,又冲干柴垛喊了一声,“大侄子,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吧。”
里面顿时传来一个不满意的声音:“黑六叔,大白天的你不睡觉,喊什么呀。”
黑貂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冷冷说道:“你说我喊什么,人家给你摆了大供,也供了猫血,为什么你还不放过人家?”
黑貂说完没一会儿,大老鼠从干柴垛里面钻了出来,跳到黑貂面前,像人一样打了个哈欠,跟个痞子似的说道:“他们家摆的那是什么呀,你叫他们重摆。”
“重摆?”黑貂皱了皱眉,随即忍住火气问道:“重摆你就能放过他们吗?”
大老鼠点点头,“冲您黑六叔的面子,只要重新给我摆一桌,我放过那女孩。”
“好。”黑貂也点了点头,“这一次,你可要说话算话。”
大老鼠说道:“你放心,这次我肯定说话算话。”
“好。”黑貂一转身,“我这就跟他们说一声。”说着,黑貂就要离开。
大老鼠连忙叫道:“哎,黑六叔,你先别着急走呀。”
黑貂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大老鼠一眼:“大侄子,你还有事吗?”
大老鼠嘿嘿嘿笑了起来,说道:“前几天那猫血,味道不怎么样,这一次,我想换个别的血尝尝。”
黑貂顿时一愣,问道:“你还要喝血?”
大老鼠依旧怪笑着,“我保证,喝完这次,就放过那女孩。”
黑貂心里十分不痛快,忍着火气问道:“说吧,你这次想喝什么血?”
大老鼠呲着牙,连想都没想直接说道:“貂血……”
“什么?”黑貂先是一愣,火气紧跟着打心眼儿里窜了上来,想喝貂血,这摆明了是在黑貂面前挑衅。
大老鼠不自觉,洋洋得意的说道:“猫喝过我们老鼠的血,貂也喝过我们老鼠的血,我就想尝尝,它们的血是什么滋味儿……”
“放肆!”不等大老鼠说完,黑貂低吼了一声。
大老鼠顿时把头一歪,看着黑貂,一点儿惧意都没有,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黑六叔,咱们都是讲规矩的,不能多管闲事,这家人不归你保,你想管他们家的事儿,就得拿出点诚意。”
黑貂把心里的火往下压了压,大老鼠接着说道:“你还是叫他们家给我准备供品,还有一大碗貂血,要不然,你就叫他们给女孩准备棺材吧。”
黑貂把牙咬了咬,无奈地问道:“你想喝貂血,我的血行吗?”
大老鼠一听,眼睛里顿时冒光,连连点头,“行呀行呀,我早就想尝尝你黑六叔的血了。”
我一听老鼠这话,自己都气不过了,太放肆了,显然就没把黑貂放在眼里,而且从称呼上来看,黑貂跟这只老鼠的父母是一辈人,摆明了目无尊长、或者说,故意在跟长辈挑衅。
黑貂点了点头,忍着满心的火气,面对大老鼠,好像它做了啥理亏的事儿似的。我不知道它们之间有啥规矩,不过,听大老鼠话里的意思,它们这些修行的畜生,也有不能管的事儿。
黑貂叹了口气,言语缓和了下来,“好,明天晚上,你子时再过来,我叫他们给你再摆一桌,还有……还有我的血!”
大老鼠一听,嘿嘿嘿笑了起来,笑的非常可恶。
当天晚上,黑貂又来到老太太床头,告诉老太太,再摆一桌供品,到时候,你们家里会跑来一只黑貂,你用一只碗盛上半碗酒,把黑貂的一条后腿割破,给酒碗里滴几滴貂血,放到供桌上。交代完以后,黑貂又回了自己的山洞。
一转眼的,这就来到了第二天晚上,写到这儿或许有人会问,你写的时间,过的咋这么快呢,黑貂回到山洞以后,在一天一夜里就啥都没干吗?
啥都没干,这黑貂很奇怪,好像总是犯困,一回到洞里就趴下睡觉,好像真有冬眠的习性似的。
晚上,当黑貂来到老太太家门口的时候,老太太刚好从院里出来,在老太太手里,拎着黄纸焚香啥的,看样子是要往她邻居家里去。
黑貂当即朝老太太跑了过去,老太太看见黑貂先是一愣,随后弯腰把黑貂抱起来,搂在了怀里。
很快的,老太太来到了女孩家里。这时候,女孩父母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我打眼一瞧,就见干柴垛那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十几样供品,还有一瓶没开封的白酒。
老太太吩咐男的,把白酒打开,往碗里倒上少半碗,男人一边倒酒一边疑惑地问老太太,这次能成吗?
老太太连忙冲他摆了摆手,不管事儿成不成,心都得成,心里有这种“能不能成”的想法,说明心就不诚,心不诚,啥事儿也就办不成。要么就全心全意,要么你直接就别信,办这种事儿,最忌讳三心二意。
酒倒好以后,老太太又吩咐男人,回屋拿把刀子。没一会儿,男人拿来一把明晃晃的切菜刀,问老太太,是不是要把黑貂的头砍下来。
我听了顿时大急,黑貂的头砍下来,我咋办呢,将来还要拿这幅身子跟黑貂换回我的身体呢,头没了还咋换呢,不过看样子,上次那只猫,可能就是被这么砍了头。
老太太没吭声,从男人手里要过了菜刀,一条胳膊把黑貂夹住,然后,扯过了黑貂的一条后腿,这时候,我明显能感觉到老太太抓住了我的后腿,紧跟着,“蹭”地一下,后腿上传来一个撕心裂肺的割疼,我想大叫,但是发不出声音,黑貂的身体呢,整个儿也哆嗦起来,痛觉虽然在我这里,但是黑貂的身体对痛觉也是有反应的。
我扭头一瞧,老太太正抓着黑貂的一只后腿往酒碗里滴血,滴了能有十几滴,老太太招呼女人进屋找块布,给黑貂包扎一下。
女人拿来布,从老太太手里接过了黑貂,老太太自己点着一捆香,在供桌前念叨一通,把插在了香炉里,随后招呼男人过来磕头,说赔罪的话。
女人把黑貂后腿包扎好以后,老太太跟她要过黑貂,又让她在供桌前磕头,说了赔罪的话。
这在我看来,这家人对大老鼠已经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大老鼠要是再耍无赖,可就有点儿“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随后,老太太吩咐两口子,都回屋里睡觉,晚上不许出来,也不许偷看,桌上的供品等到明天早上再收。
交代完,老太太抱着黑貂回了家了。黑貂这天呢,也没回山上,老太太似乎不知道这就是黑六爷的真身,见黑貂不走,就在炕边儿上,弄了个篮子,在篮子里放了些旧棉絮啥的,把黑貂放了进去,随后,老太太上炕睡觉了。
老太太睡着以后,黑貂从篮子里跳了出来,从门缝钻到外面,因为腿上有上,一瘸一拐来到了女孩家里。
这时候,就见干柴垛前面的桌子上,像狗一样坐着那只大老鼠,大老鼠正自顾自地拿着桌上的供品,津津有味地大吃大喝。
黑貂来到桌子旁边,抬头冲大老鼠问了一声:“大侄子,这次满意了吧?”
大老鼠吃的正香,给黑貂一嗓子吓的一激灵,连忙伸脑袋朝桌子下面一看,说道:“黑六叔,这供的都是什么东西,我不是说要最好的么,这供品,能吃吗?”
我一听大老鼠这话,心里顿时来了火气,还真他妈是个无赖,吃喝的这么香,还说出这种话,我看他们这一带的人,都不怎么富裕,这一大桌子丰盛的供品,干一个星期的活不见得才能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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