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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顺把眼睛眨巴了两下,好像在回想是咋睡着的,不过,他最后憋半天却说出了句,“不知道哇!”

这里边儿肯定有问题,就算强顺没心没肺能睡着,陈辉也不可能睡着,像这种情况,他应该很精神才对。

走到铺盖那里,我猫下身子又给陈辉把了把脉,不过手指头刚搭到陈辉脉上,我就是一愣,奇怪了,之前脉象里多出来的东西,这时候不见了,脉象四平八稳,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随后一寻思,赶紧把陈辉摇醒了,陈辉缓缓睁开了眼睛,跟我一对眼神儿,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旋即一愣,看看我,又看看强顺,问道:“谁把我捆起来的?”

我一听,赶紧问他:“道长,您没事儿了吧?”

陈辉又看了我一眼,一脸疑惑,“我出啥事了?”

我反问:“您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了么?”

“昨天晚上?”陈辉蹙起了眉头,还是一脸疑惑,随后,扭头朝窗户外面看了一眼,惊讶的说了一句,“天已经亮了?”

强顺跟着附和了一句,“早就亮咧。”

从陈辉的话里能听出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晚上呢。

我又问道:“道长,昨天晚上的事儿,您还记得多少?”

陈辉听我这么一问,愣起神儿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我让你们把红蛇埋到观后边儿去……”

我点了点头,“还有呢?”

陈辉眉头蹙的更紧了,“你们两个离开以后……离开以后……”陈辉不说话了,愣愣的,像是冥思苦想起来。

十来分钟以后,陈辉回了神儿,摇了摇头,“我记不起来了。”脸上呈现出一脸颓废,旋即,又一脸恍然大悟,猛地看向了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做了些什么?谁把我捆上的?”

看样子陈辉是清醒了,我没着急回答,招呼强顺一声,两个人齐动手,把陈辉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绳子解开以后,陈辉倒吸了几口凉气,手脚应该早就给绳子捆麻了,停了一会儿,艰难的想从地上爬起来,我想去扶他,他没让。

打铺盖上站起身子以后,陈辉活动了几下手脚,又问我发生了啥事儿。

我理了理头绪,从昨天晚上开始讲,一直讲到强顺发现香炉下面压的那张纸条为止。当然了,我给人家坟地里埋柳条那段儿,我把它含含糊糊省略掉了。

陈辉听完,忙问我:“纸条现在在哪儿,给我看看。”

之前我看完以后就塞自己裤兜里了,这时候手伸进裤兜里摸出纸条,递向了陈辉,陈辉朝纸条一看,顿时一愣,我也一愣,我觉得他反应不对,赶紧朝手里纸条一看,原来,摸错了,居然把封着女鬼的纸人摸了出来。

夏天的衣裳,上衣口袋一般都是装饰用的,装不了啥重要的东西,重要的东西都在裤兜里放着呢,我的裤兜里,一个放着钱跟烟,另一个放着纸人跟纸条,都是纸,掏错是难免的。

我刚想把纸人塞回去换纸条,陈辉问道:“那女鬼还在纸人上面吗?”

这个我还真没注意,赶忙把纸人对着门口举起来照了照,旋即一脸错愕,冲陈辉摇了摇。

陈辉一皱眉,“不见了?”

我一脸惭愧的点了点头,“您要是不问,我都没发现……”

“那纸条呢,拿给我看看。”

我赶忙把纸人交给右手,左手又从裤兜里掏出了纸条。

陈辉接过去,把纸条正反两面都看了看,眉头皱的更紧了,缓缓说道:“咱们惹上麻烦了。”

我忙问:“啥麻烦?”

陈辉看了我一眼,反问:“你之前没看纸条背面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心里一直都在担心您呢,没心思仔细看纸条儿。”

陈辉随即把纸条递给了我,我拿着纸条把背面一看,就见纸条背面的右下角,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是个啥样儿的符号呢,具体的我形容不出来,感觉上就好像是一条盘着的蛇,长了四只脚,很奇怪的符号。

不过这符号,我越看越觉得有点儿眼熟,仔细一想,想起来了,好像跟之前那些小镜子上面的符号特别像,不能说全都很像,小镜子上面的符号多,其中有一个跟这个很像。

这时候我才想起那四面镜子跟那个坛子,现在应该还在男人家里,当时离开男人家的时候太仓促,也忘了交代男人把坛子跟镜子处理掉。

陈辉这时候说道:“这符号跟镜子上面的很像,你们随我再到男人家里去一趟。”

我又把纸条正面那四个字看了看,少管闲事,对陈辉说道:“道长,我看……我看咱就这么算了吧,刀子咱也要回来了,没咱啥事儿了,您看留纸条这个人,咱恐怕惹不起。”

陈辉三魂七魄错乱,还有他跟强顺两个同时睡着,我感觉恐怕都是留纸条这人干的,让陈辉三魂七魄错乱,应该就是在警告我们,这时候陈辉神智又回复了正常,说明他也不想跟我们结仇,想叫我们赶紧离开。

我这话一出口呢,陈辉当即就沉默了,我能想到的,他当然也能想到,而且他想到的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

停了好一会儿,陈辉点了点头,“不错,犯不上和这些懂邪术的人结仇,既然刀子要回来了,这事儿也就算完了,再说我一个出家人,也不愿意蹚俗人这些浑水。”陈辉随即松了口气,“好吧,我看你们两个也不愿意跟着我,这就送你们回家。”

我跟强顺一听,顿时大喜过望,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咧!

收拾收拾东西,我们立马儿离开了三清观,临走的时候,陈辉给三清神像挨个儿上了香,恭恭敬敬三叩九拜,我跟强顺也挨个儿给神像磕了头,心里那个痛快呀,终于可以回家了,终于可以睡床上了,终于可以吃上热饭了,说不定……说不定到学校找找校长,还能再回学校上学呢,娘咧,从没觉得上学是一件那么美好的事儿。之前看着男人闺女背书包上学,分外的羡慕。

归心似箭,来的时候,陈辉走在前面,我们两个走在后面,这时候,我们两个撒欢儿走在前面,陈辉落在了后面。

一转眼的,时间就来到了第二天的傍晚,这时候,我们已经走一天外加一个下午,具体走出去多少里地,我不知道,估计至少也有百十里地吧,反正离之前那个镇子已经老远了。

这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辉领着我们在路边一棵大树底下坐下,吃点东西,晚上就在大树底下将就一夜了。

那时候,身上也没个手表啥的,全靠看太阳跟月亮判断时间,其实吧,具体的钟点时间,当时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太重要。

吃过东西,三个人就背靠着大树休息。夏天露天睡觉,最可恶的就是蚊子,陈辉白天的时候,在路边揪了点儿那什么草,叫我们在胳膊上、脸上搓一下,说是能防蚊子。那到底是什么草来着,过去的时候,都是用那草编成辫子模样儿,点着了在屋里熏苍蝇蚊子的,那草到底叫啥名字来着,前些日子,我跟我老婆到我们这里的白云寺,在一段墙上还看见的那种草,变得辫子,我还跟我老婆说,这就是熏蚊子用的,那草的名字真想不起来了,等以后想起来了,我再修改。

这草搽身上有股子怪味儿,我也说不出是啥怪味儿,估计就是这味儿能熏蚊子吧。

大概,到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我们三个迷迷糊糊都睡着了,就在这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道亮光,刺眼明亮,我们三个顿时都醒了,朝亮光一看,原来是辆汽车,开的还挺快。

汽车来到了我们跟前以后,“刷”一下停了下来,好像是冲我们来的,三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不过,都没从地上站起来。

我揉揉眼睛朝这辆车一看,心里顿时一跳,居然是辆警车。

“呼啦”一声,车门开了,从车里跳下来好几个青年,都在二十出头,最后,从驾驶室下来一个穿警服的,这人身材壮硕一脸横肉,我心里顿时又是一跳,这人不是别人,男人那小舅子!

小舅子手里还拿着个手电,走到我们三个跟前,用手电分别朝我们三个脸上照了照,流里流气的笑道:“你们以为,真能跑的了么,也不看看来到哪儿了。”随后,把手电朝那几个青年一晃,“全带回去!”

陈辉不认识这小舅子,冷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们犯了什么法?”

小舅子说道:“我不告诉你们了么,我姐跟我姐夫病没好之前,你们三个谁不许离开我们镇子!”

我小声说道:“你姐跟你姐夫不是已经好了么,你姐夫的胳膊都能抬起来咧。”

小舅子一听,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好了?好个屁!”随即又朝那几个青年把手电一晃,“你们还愣着干啥呢,全他妈给我带回去!”

几个青年一拥而上,如狼似虎,要是普通人,我们或许还要反抗反抗,但眼下面对的是警察呀,这要是反抗,那不是真有罪了么。

各位看过《今日说法》里警察抓犯罪分子吗?现场拍摄的那种,我们当时就是那待遇,给几个人揪着头发,倒剪着双手,拥攘着摁进了面包车里。

到了车上倒是没打我们,那小舅子一边开车,一边威胁我们,“你们他妈要是敢跑,拉进局子里,先把你们的腿打断!”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人在矮檐下、岂敢不低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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