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下来,也就是那妇女陷害小两口,女的气不过上吊自杀,之后变成吊死鬼来找妇女寻仇,在我们这些人看来,算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了,搁着以往的话,也就是把女鬼收住,让妇女给女鬼赔个礼道个歉,化解掉女鬼的怨气,然后把女鬼送走就行了,但是,眼下这件事真有这么简单吗?男人那条胳膊又是咋回事儿呢?强顺的阴阳眼开了以后,说男人胳膊上趴着一条大青蛇,这个,明显跟那女鬼没一点儿关系。
那时候我虽然小,不过我也能感觉出来,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我问陈道长:“道长,那男人说的只有这些了吗,还有没有别的?”
陈道长摇了摇头。
我又问:“那您有没有问问那男的,过去还做过些啥事儿吗,比如说,打死过青蛇啥的。”
陈道长又摇了摇头,说道:“问了,男人说,他从小胆子就小,从没杀过生,连别扭都没跟人闹过,他老婆也没杀过生。”
我顿时皱了皱眉头,陈道长问我:“怎么了,你也觉得他们家这事儿有蹊跷吗?”
“嗯。”我点了点头,说道:“我感觉男人的胳膊跟那女鬼就是两码事儿,弄不好是两件事刚好凑到了一块儿。”
陈道长轻轻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问道:“那你觉得,咱们现在该咋办呢?”
我朝陈道长看了看,感觉陈道长这时候已经没辙了,把希望全寄托在了我这个半大孩子身上。我那时候还小,经验不足不说,还涉世未深,他们大人的世界,我一个半大孩子真的不太懂。
我说道:“不行咱再回去问问那个男的吧,这回让我来问。”
陈道长又叹了口气,一脸无奈,这时候,别说陈道长,我也挺头疼的,真的有点儿黔驴技穷,要是奶奶在这里就好了。
三个人腆着脸又回到了妇女家里,一进院门,我就感觉他们家里气氛不对,阴森森的,进屋里一看,就见那妇女在椅子上坐着,男的居然在地上跪着。
我朝那妇女一看,眉心的血不见了,这时候脸色煞白双眼通红,又朝那男的一看,战战兢兢浑身哆嗦,妇女见我们进门,腾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就像换了个人,一扭头,妇女朝我狠狠瞪了一眼,没等我反应过来,陈道长大叫一声不好,我这才反应过来,妇女这是给啥东西附上了。
陈道长朝妇女那里可劲儿迈了一步,把我跟强顺挡在了身后,我顿时喊了一嗓子,“道长,您别挡着我,我身上的阳气比您还重呢……”
话音没落,陈道长把手往他自己身上一掏,因为我给他挡在身后,看不到他从身上掏出个啥,几步冲到妇女跟前,一抬手,把手里的东西照着妇女脑门儿拍了过去。
妇女当然不会傻站着给他拍,“嗷”地一声,跳了起来朝陈道长反扑过来。
这时候,我已经从陈道长身后绕到了侧面,就见妇女伸双手就掐陈道长的脖子,别看陈道长快七十的人了,这时候居然格外麻利,朝旁边一侧身,躲开妇女的双手,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啪”地一下贴在了妇女的眉心,动作很快也很老练。这时候我也看清楚了,陈道长手里拿的是一张黄符。
黄符贴在妇女脑门上以后,妇女浑身哆嗦起来,没一会儿,嘴里冒出了白沫儿。
我扭头狐疑地朝陈道长看了一眼,心里有点儿奇怪,不过还没等我想明白,陈道长冲我喊了一嗓子,“黄河,快去拍她后脑。”
我先是一愣,随即冲过去在妇女后脑勺上狠狠拍了一下,就这一下,妇女身子猛地一抽,紧跟着“噗通”一声,整个人像滩泥似得软地上了。
陈道长顿时长长吐了一口气,把黄符从妇女眉心拿下来,叠了两叠又塞回了身上。
这时候,跪在地上的那男人爬到妇女跟前,用他那条管用的胳膊搂住妇女,冲着陈道长大呼小叫,“道长,道长,俺老婆咋了,你把俺老婆咋了?”
陈道长看了男人一眼,没等他说话,我赶忙对男人说道:“婶子刚才是被啥东西附身了,那东西已经给陈道长收住,现在已经没事了,婶子一会儿就能醒。”
说完,我朝陈道长看了一眼,这时候不知道为啥,我觉得眼前这位陈辉陈道长很陌生,因为我感觉他的道行好像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低。
我和强顺两个帮着男人把妇女抬到了卧室的床上,妇女这时候依旧昏迷着,气色很差。
安置好妇女以后,三个人一起从卧室里出来,我忍不住问男人,“大叔,刚才您咋在地上跪着呢?”
男人脸色微变,说道:“那女的来了,说要我老婆偿命,要找地方上吊,我就给她跪下磕头,求她饶了我老婆。”
这男人对这个凶妇还挺好,我又问道:“你给她磕头,她就饶你老婆吗?”
男人说道:“她哪里肯饶呀,不过……不过她走不出我们家这个房子,要不然早就到外面上吊了。”
我疑惑的看了男人一眼,“走不出你们家这个房子?”
男人使劲点了点头,“是呀,她走到门口哪里惨叫一声就退回来了,走了好多次都没走出去,最后累了,就坐在椅子上休息,她,她还问我,我们家是不是有啥东西,为啥她来我们家里以后就再也出不去了。”
“啥东西呀?”强顺冷不丁问了一句。
男人看了强顺一眼,回道:“我哪儿知道啥东西呀。”
说着话,三个人回到了客厅,陈道长这时候正在客厅等着,见我们回来,陈道长问我妇女怎么样了,我说,还没醒,不过已经没事了。
陈道长松了口气,随后又问了男人几句,跟我刚才问男人的差不多,不过他问的比较婉转,这可能就是大人跟孩子的区别吧。
随后,陈道长问我,送这种吊死鬼,用啥法子送最合适。
像送鬼这个,啥样儿的鬼,用啥法子送,这样送走的可能性最大,陈道长应该也知道这个,如果说,吊死鬼,你用送淹死鬼的法子送,暂时能送走,不过,送走以后又跑回来的可能性很大。
我想想,对陈道长说,送吊死鬼最好的法子,就是找到它生前上吊用的绳子,也不见得非得是用绳子上吊,也可能是其他物件儿,把那物件儿用火一烧,然后再送;要是找不到上吊的那物件儿,就在它吊死的地方,朝正南方走五十步,然后用纸烛香火啥的,在那里送。
我给陈道长一边说着,朝男人看了一眼,男人也朝我看了一眼,顿时一愣,紧跟着似乎明白我看他啥意思了,战战兢兢开口对我说道:“小、小师傅,你、你别看我,我不知道那女人在哪儿吊死的,也、也不知道她上吊用的东西在哪儿。”
我扭回脸又对陈道长说道:“要是找不到上吊用的东西,又不知道在哪儿吊死的,这可就不好办了。”
陈道长皱了皱眉,问道:“你们家不是有送孤魂的法子么,外来鬼魂,无论咋死的都能送走,送孤魂的法子不能用么?”
我冲陈道长苦笑了一下,说道:“道长,这个可不是孤魂呀,孤魂一般都是游荡过来的,谁倒霉谁碰上,这个女鬼是专门过来报仇的,不能算是孤魂。”
说着,我又一寻思,说道:“要是真的找不到她上吊的地方,只能去她生前熟悉的地方了,比如说,她家里。”说着,我又朝男人看了一眼。
男人连忙对我说道:“他们家是外地的,我不知道他们住在哪儿……”
“那你总该知道他们那个菜摊子在哪儿吧?”我问道。
男人不吭声儿了,点了点头,我转而又对陈道长说道:“咱可以到菜摊子那里试试,总比在十字路口送要好点儿。”
这时候,已经快晌午了,我给男人写了个单子,让男人照着单子上的东西去准备,男人的胳膊不方便,把单子给了他父亲,也就是那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老头儿带着老花镜看了看,一句话没说,拿着单子离开了。
晌午吃饭的时候,老头儿回来了,东西准备齐全了,我看了看准备的那些东西,还行,又到卧室里看了看那妇女,妇女这时候没怎么恢复,阳气还是很弱,估计要等到第二天才能醒过来。
这个男人呢,人确实不错,带着我们到他们巷子口旁边的饭店吃了一顿,荤菜素菜上了一大桌,还有白酒啤酒,这回可让我跟强顺吃了个酒足饭饱,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吃完饭,男人问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菜市场把女鬼送走?我反问男人,“现在菜市场里没人了吗?”男人说,“咋会没人呢,这时候有些菜摊子还没收呢。”我说,“等啥时候没人了咱再过去送。”
男人想了想说,“那只能等到晚上十二点以后了……”
晚上,十一点半,我们再次来到妇女家里,我给妇女又看了看,还是没醒,不过脸色好了很多,估计明天早上就能醒了。
几个人拿上中午准备好的物件儿,由男人带着路,来到了他们镇上的菜市场……
有些事儿呢,好像都是一件赶着一件的,本来是来菜市场送女鬼的,没想到,给我们发现了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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