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暗星最北的地方,是联通其他星球的通道。
季未央吐出一口气。
“这里?”
“虽然实战课程没有你那么强,但是一些理论我没有少看。”江离修拉着她下了星船。
“你的灵魂体只是这样修复虽然最稳固,但太慢了。”
再加上不断地自杀式死亡,引起的反噬也是恐怖的。
“我们去伽蓝星,找伽蓝女王拿修复液。”
“我这具身体,去伽蓝星?你疯了吧?”
伽蓝星是不亚于提兰星系的高级星系,伽蓝女王也曾和季未央交战过。
季未央虽然赢了,但也落下了重伤。
主要是伽蓝星女王的精神力太过恐怖,别人察觉不到季未央的灵魂体,被季未央打败的伽蓝女王一定可以。
即便精神力察觉不到,那个女人也一定可以察觉她是谁。
江离修看出她的想法,敛下心头的想法,道“宫越家族主场覆灭,但大部分产业和人手都被我转移了,所以虽然元气大伤却也不至于再无用处。”
季未央呵了一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未雨绸缪罢了。”
季未央直觉想怼他,但是江离修态度太过不卑不亢,没有任何让自己攻击的点,她再大的火气怼上去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但就要这么安静下去她是不肯的,只能阴阳怪气的笑,“真是出息了。”
江离修顿了顿,面上没任何变化,只是没牵她的手了,侧了侧头让她自己跟着。
季未央走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踏马的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
他还没接自己一百招呢!
“跟上来。”
江离修太了解她了。
季未央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随时随地都可能人来疯,不压住了,她以后就真的死了。
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那就逼迫好了。
其实季未央对江离修了解的不透彻,她只知道江离修本质是个疯批,却不知道江离修疯批的一面,若不涉及她,江离修几乎不展现。
生母还在世时没少在涵养一途对他进行潜移默化的教导。
四岁之前的江离修,童年堪称完美。
所以对外英明仁义的提兰总统形象,至少百分之九十是真的。
当然被江离修强行带上这艘飞船的季未央完全感觉不到江总统的人民民主就是了。
季未央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忽然坐起身子:“这东西不像短时间就能准备好的,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江离修透过窗户看星海的风景,漆黑一片之中偶尔闪过的几缕星芒映亮他的脸,但照不出他幽深的眸光,隐约间有些阴暗肆意:“是宫越家族本来接手暗星准备的星海飞舟。”
但是被她来给打断了?
季未央盘起腿,朝他勾了勾手指,完全不顾及对方背着自己能不能看到。
江离修转过身子:“外面氧气浓度很低,你要出去?”
“我傻吗?”季未央抱着枕头:“我渴了,你给我倒杯水吧。”
江离修扫她一眼,转身去了隔间。
季未央从腰间摸出腰带上硬环,江离修端着水杯出来,她抄着硬环就要一拳上去。
拳风被人稳稳压下,季未央退后一步,想借力再来一个手刀,对方端着一杯水,轻巧的转了个身,不仅躲开了她的攻击,还将她囚禁在了墙壁与自己之间。
八分满的水杯内水面微微泛起一丝涟漪,随即彻底平静。
季未央深吸一口气。
这姿势……很像墙咚?
对方的呼吸喷洒在额头,季未央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滚开。”
江离修捏开她的拳头,语气平静:“我说过你现在这具身体不是我的对手。”
季未央气噎。
当年怎么就没多虐这小子一会儿呢?
给他弄出个心理阴影什么的,最好让他看到自己就吓得半身不遂,看他现在还敢对自己动手动脚。
“好好说话。”
季未央拧出几分耐心:“让开。”
“加个请字。”
我加尼玛!
季未央曲起膝盖,动到一半又停了,脸色铁青:“请让开。”
江离修松开她,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转身将水杯放到了桌子上。
“自己去喝水。”江离修擦了擦手。
季未央扯了扯唇。
正经死你吧!
江离修看着她喝水。
季未央被他看的浑身发毛:“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想不想换具身体?”
季未央面带思索:“你想给我弄一具人造的身体?”
“不是不可以。伽蓝星系这方面的科技还算可以。”
季未央思忖片刻。
其它人的身体固然能够获得积分和养魂,但行动总是感觉不适应,以前还好,恢复本体记忆后,对这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季未央就越排斥这种感觉。
“不用了。”
“是不想欠她的,还是不愿意欠我的?”
季未央汗毛直竖:“你想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伽蓝女王和我认识。”
“伽蓝女王终身未嫁。”
“伽蓝女王……”
季未央吐出一口气,啧了一声,不想听下去,直接打断他:“你脑子有问题吧,她终身未嫁和我有什么关系?”
“伽蓝女王输给你,不是因为实力,而是对你一见钟情。而你重伤,不是与她战斗,而是别的原因。我能回来,也因为有她出力。”
“她死了吧?”
江离修默认了。
季未央啧了一声:“她居然会帮你。”
“也不算帮忙。”江离修眼底那一点阴暗明灭下去,“因为是我杀了她才有的机会。”
季未央噎住了。
这叫她说什么?
杀得好?
季未央忽然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就见了血。
抹去那点血迹,对上江离修一眨不眨地目光,季未央擦了擦唇,好笑地问:“这么看我做什么?”
“你一直这么不在意自己的命么?”
季未央喝了一口温水,咽下满嘴的血腥味。
一直不在意吗?
怎么会。
最开始她可惜命了。
谁会不想活着呢?
即便再狼狈地活着,那也活着啊。
杀戮的巨轮还没碾过来前,她和季未年几乎花光了所有力气和期盼求活着。
季未年一次次问她:“姐姐,你还能撑下去吗?”“我们真的能走出去吗?”“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其实那时候她作出的承诺更多是为了催眠自己,不是为了安慰妹妹。
她们一定能活着的,她一定能带着妹妹活下去。
怀着这样的念头,她带着季未年从一个又一个选拔场地过去。
其实面对厮杀并不难受,难受的是饥饿与病痛的折磨。
多少个夜晚她强迫自己悄悄吃下尸体,将自己的血喂给季未年。
她想活下去,更想一起活下去。
未年体内有她的血,她们尚未出生时抱在一起,出生后也从未分开,这世上不会有比她们更亲近的人。
没有人知道季未央对妹妹的感情有多偏执。
直到她亲眼目睹了季未年的自杀。
那是一场梦魇。
比亲手杀了妹妹,还要沉痛的梦魇。
大概是活着有多偏执,她死了,季未央就有多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