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的计划很简单，合同规定最少1500家。
那就看看知智到底有没有做到1500家。
按照推算，1500家的花式成列，包含给零售户礼品和陈列的装饰品总费用在150万左右，也就是一个零售户平均花费一千块钱。
这个费用是粤东中烟那边补贴一半，供应商这边出一半，陈列的东西和礼品按照粤东中烟的标准在当地采购和制作，这样比较容易节省成本。
湘南总注册的核心零售户有2000来家，所以选点应该是按照四分之三的比例来选的。
从今天许言走访的情况来看，有个鬼的四分之三，有没有一半都得另说。
这说明什么问题，这说明知智很可能根本就没有搞到1500个点的花式陈列。
当然，这种项目一般都是要验收的，可是验收是当地的驻地经理和营销主任负责的。
他们如果勤快一点，根据供应商提供的名单去一家店一家店数。
如果不勤快，那就是看供应商提供上来的陈列图片，够1500家店的就算过了验收。
这样的话，操作空间可就大了，只要让市务员拎着陈列品找店摆上，拍个照然后撤下来就行了。
这样别说凑1500个店铺的陈列照片，凑家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市务员每天走访零售户，搞个格子摆点东西拍个照，这点面子人家老板还是会给的。
如果真的如自己猜测的这样，知智怕是和这边的营销主任也有可能勾搭在一起了。
难怪刚刚打电话问的时候，他们含含糊糊，让自己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别弄那么多名堂。
搞不好那些市务员和他们也是一条心。
这让许言陷入了思考。
本来是想着让市务员去重新统计一下花式陈列具体有多少家，现在看来，这事还不能让市务员知道，甚至连彭岩都不好让他知道。
如果说，自己真的查出点什么来了，这玩意就是个雷啊，一炸不知道要炸翻多少人。
这两个省的营销主任是这样的，其他省份的营销主任是不是也差不多？
这样一捅出去，自己还能在这个圈子混吗，这得断多少人的财路啊？
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来着，对了，是想让知智把年终奖给发了，不要耽误自己这边的工作，然后才想着找点证据。
现在怎么越搞越不受控制了。
不对，这么做不对啊。
要不别查了，想点别的办法让知智掏钱吧，在一个圈子就要遵守一个圈子的潜规则，要和光同尘啊。
许言的内心有点挣扎。
······
第二天中午，彭岩的车上，许言坐在副驾驶里，手搭在车窗上，手指止不住的敲击着。
有意思，昨天自己只不过是打了个电话给赣西和湘南的营销主任，今天中午他们就要请自己吃饭。
他们这是感觉出什么来了？
不正常啊，如果说湘南的营销主任请自己吃饭就算了，毕竟自己在湘南，赣西的主任也过来了，这不是专门找自己谈事情，说出去鬼都不信。
这事让彭岩也有点疑问，他忍不住问道：“许总，您说这鲁主任和蒋主任这个时候请您吃饭，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想见见到底是谁抢了老李的市场吧，毕竟他们都合作那么多年了，突然来了个新人，总得验验成色。”许言轻松的说道。
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自己和孙荣成的关系再好，和齐天赐的关系再过得去，具体工作也得过这两位的手，这两个人如果不搞定，自己销区的工作开展起来肯定是麻烦不断。
想到这里，许言突然有点后悔昨天晚上给他们俩打的电话了，要打直接给齐天赐打不好吗，自己这是有多蠢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湘南别的不多，各种各样的有特色的饭店倒是不少。
就像许言现在进来的这一家，里面大厅竟然是一个浅浅的人工湖，湖上面有小船。
踏着青石走到一艘船里坐下，船的两边是座位，中间是一个方桌。
有情调，真心有情调，许言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
稍等了片刻，两个男人也上了船。
彭岩赶紧起身介绍到：“这是鲁主任，这是蒋主任，这是我们许总。”
许言此时也起身，面带微笑的握住了那个胖一点的男人的手说道：“鲁主任好。”
然后又伸手握住了另一个瘦一些的男人招呼了一句蒋主任好。
四人落座。
鲁主任率先开口对着许言说道：“许总，这次过来是想问问，我们赣西销区的工作，为什么拖在那里了，这很影响新品的推进啊。”
这话让许言忍不住挑起了眉，这人一点都不带客气一下的，上来就直接开始问罪了？这是什么套路？
这话一说完，彭岩刚想解释，旁边的蒋主任开口道：“老鲁，什么原因拖着你还不知道啊，李坤那个公司之前答应了人家年终奖，现在不认账，这不就拖在这里了吗？”
许言好笑的看着帮自己解围的蒋主任，心道，好家伙，这俩是来唱红白脸来了，可是这唱功也太差了点吧，你老鲁明明都说去家里申请经费去了，现在又来装作不知道为什么拖着，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想到这里，许言没有说话，而是继续保持着微笑看着两位，想看看这俩接下来是怎么表演的。
“李坤那边不发奖金，也不能耽误现在的工作，那个是历史遗留问题，这个是当下要解决的问题，不能一概而论，许总既然有能力能够拿下销区，这点事情应该不会解决不了吧。”鲁主任不为所动的继续说道。
“就是因为有历史遗留问题才造成了现在的问题嘛，许总总不至于帮李坤那边垫钱吧，我看，还是不要为难许总了。”蒋主任继续帮许言解围。
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的，许言是在搞不清楚他们想干嘛，讲的这些东西重要吗？这是在这里干嘛呢？
“垫点钱又怎么了，一切都是为了工作嘛，等我们以后找李坤要到了这个钱，再补给许总就是。”鲁主任又道。
“家里现在还没给许总钱呢，就让人家垫几十万出去，这个不太合适。”
听到这里，许言实在是没耐心陪他们打哑谜了，他对着旁边的彭岩说道：“彭岩，你去看看菜为什么还不上来，多看一会，我有点事情和两位主任单独聊聊。”
彭岩一听许言这话，立马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出去了。
见彭岩走远，许言微笑着对着两个主任说道：“两位主任，咱们有话直说，在这里说这些不着边的有什么意思？”
许言这话说得有些直接了，不直接没办法，这俩今天摆明过来找茬的，没什么必要客气。
“你要查以前的花式陈列数量？”鲁主任开门见山的问道。
许言一听，果然如此，看来是被自己昨天的动静给吓到了，这让许言对他们看轻了三分，沉不住气的人有什么出息？
于是他笑着对鲁主任说道：“没有啊，您听谁说的，我好好的查那些干嘛，难不成里面有问题，当然，有没有问题，也与我无关，您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就诛心了，相当于直接告诉鲁主任，你是在这里不打自招吗？
这话让鲁主任也冷静下来了，他连忙打了个哈哈：“哈哈，许总这是哪里的话，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哦··”许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蒋主任这个时候却坐不住了，他直接说道：“许总，听说你以前也管理过销区，这销区的工作方法你想必也是清楚的。”
“大概吧···”许言点了点头微笑答道。
“既然清楚，咱们也别藏着掖着，大家都是痛快人，以前和李坤合作是五五开，至于许总嘛，咱们也可以延续这个做法，你觉得呢？”蒋主任开口说道。
这话让许言心里有些震惊，好家伙，真就藏都不藏一下，直接明说了，这销区得烂成什么样子了。
许言故作疑惑的问道：“蒋主任，您这话，我听不太明白。”
鲁主任脾气火爆，他对着许言说道：“别装了，昨天给我们打电话说花式陈列的事情，不就是为了谈这个吗？”
好家伙，原来如此，许言还在想着，为什么这俩一点都不带藏的，原来他们以为自己昨天问这个事情是暗示他们跟自己来谈怎么分赃的事情了。
自己根本不缺这点钱，有必要和他们分赃吗，这种钱拿在手里都烫手，没意义不说，还容易惹得一身骚，于是许言继续装傻的说道：“两位的意思我真的不明白。”
这话，让对面两个主任脸色沉了下来，蒋主任对着鲁主任说道：“老鲁，上个厕所去。”
“行。”鲁主任答应道。
·······
厕所里，蒋主任对着鲁主任说道：“许言这孙子什么意思，嫌少？”
“我估计是嫌少，妈的这么黑？难道还想六四开？”
“你说这家伙会不会是个愣头青，把这事情捅出去吧？”蒋主任担心道。
“不会的，大家都这么干，他但凡真是咱们圈里的，不会不懂这点规矩，捅出去对谁都没好处，话又说回来，许言如果不是咱们圈里的，怎么第一个电话就是问咱们花式陈列的事情？”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咱们真的想多了，他根本就是瞎问的。”
“你还别说，不是没这个可能。”
“那咱们怎么办？”
“实在不行就55%比45%开吧，咱们少拿点，我看这家伙很难缠，如果这么说还不懂的话，那估计就是真的不懂，咱们威胁一番让他不要调查以前的事就行了。”
“行，我看咱们是关心则乱，失了分寸，刚刚说的话一点好处都没讨到，李坤这家伙真不争气，好好的标还能让别人给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