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上，许言已经换到了驾驶位，杨佳慧开了两个多小时，见她有些累，许言让她下服务区，自己来开。
“师傅，咱们这次过去应该要改合同吧？”杨佳慧靠在副驾驶位侧头看着许言问道。
“合同肯定是要改的，不然对于我们来说，这个项目就做的太亏了些。”许言单手扶着方向盘，笑着说道。
“他们人走了一百多个，总不至于还要我们做到170%的产能吧？”杨佳慧嘟囔道。
许言摇了摇头：“不知道，过去再看吧。”
说完之后，许言就闭上了嘴，陷入了思考。
杨佳慧说的对，走了一百个人，等于在新来的300人数上少了33.33%，按照以往600人的基数来算，明海玩具厂的极限产能应该是原300人产能的200%。
现在走了33.33%的新人，极限产能换算一下，在166.66%左右。
极限产能才166.66%，想要突破极限做到170%难度比以前可就大太多了，在用以前的合同，这个项目做得可就不值当了。
按照原本的水平来看，明海玩具厂目前的产能能够保持在133%就算是张明海有能力，如果重新做到150%那就是菩萨保佑张明海发财了，毕竟产能没变，成本少了100人的人工，这利润蹭蹭蹭的就上去了。
但想要改合同，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对于张明海这个人，许言后面才回过味来。
这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啊，当初和他签合同的时候，把他表哥老赖拉了过来当枪使，他自己在中间装作左右为难，最后成功的把合同弄的产能提升低于170%就免费服务的结果。
这种又聪明又阴的选手，会轻易改合同吗？
话又说回来，他不改，自己就应付应付一下就行了，反正也没说产能下降自己要赔钱。
但问题是，许言不是很想应付的去做事情，不说这个符不符合他的性格，首先这就不符合他对善头市场的规划。
自己是想在善头打开工厂咨询的市场的。
现在在张明海这里直接折戟了，加上老赖那张臭嘴到时候给自己来个二次传播说自己能力有问题，自己在成海区这一块的同类型工厂好不好混那就得另说？
这才是让许言最头疼的事情。
······
经过了五个多小时，许言终于把车开到了善头。
杨佳慧在李惠庆的帮助下，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而且她还买了一个小电驴用来代步。
听说这个，许言本来说要给她报销，但是她死都不接受，对此，许言只能年终给她多发点奖金表示一下。
两人在杨佳慧房子的附近找了个饭店吃了几口饭，然后就直奔明海玩具厂而去。
来之前，已经跟张明海打过电话了，许言心里在赌，如果是张明海一个人接见自己，那么改合同的可能性就非常高，如果说老赖也在里面，那事情可能就没那么好办了。
明海玩具厂的门口，杨佳慧把脑袋探了出去，对着保安大叔打招呼，示意他给自己开门。
保安大叔对于杨佳慧和许言还是印象比较深刻的，尤其是杨佳慧这种天天往厂里跑的人，早就被当成明海玩具厂的员工了。
还是那栋熟悉的楼，许言打量了一下停车的地方，没有发现老赖的车。
很好，这是一个好的开端，看来张明海没通知老赖过来。
想到这里，许言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明海玩具厂是自己进攻善头的跳板，跳板断了可就不好玩了。
他一边微笑一边往张明海的办公室走去。
张明海的办公室门没关，许言带着笑准备敲下门，但是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许言的笑容便僵住了。
好家伙，还以为老赖的车不在，人就没来，现在一看，不仅老赖在，他娘的小赖也在。
突然有人出现在门口，自然是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
张明海一看许言过来了，立马起身快步走来，握住了许言的手热情的说道：“老弟，你终于来了，你来了就好，你一来我可就算有主心骨了。”
许言在张明海走过来的时候，就把僵住的表情重新调整成了笑脸，他紧紧握住张明海的手说道：“张总这太抬举我了，我这次过来本来是准备去我女朋友家里做客的，顺便过来看看咱们的项目。”
许言撒了一个谎，撒谎的含义是，自己并不是专程过来的，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抵消刚刚张明海给自己戴的那顶高帽子。
好家伙，上来就是一句“主心骨”换一般人，这被捧得不是飘飘然了，就是彻底下不来台。
一但下不来台，这合同的事情，想要改那就很难开口了，你都是人家的主心骨了，人家对你有点高期待不是很合理吗。
张明海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善茬，当初自己还觉得他软弱，现在看来，软弱个锤子，阴险的很。
寒暄了几句没营养的话，三人走到了茶几边坐下。
刚一坐下，张明海就苦着一副脸开始说道：“兄弟呀，哥哥苦啊，第一批订单下个月就要交付了，现在倒好，走了一百多个人，这几天，天天让其他员工加班，厂里上下意见都很大啊，哎！！”
许言还没开口，对面的老赖拍了拍张明海的肩膀说道：“没事的明海，这不许老师都亲自过来了，他专业，这点事情肯定能解决的。”
许言好笑的看着两人，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赖都喊自己许老师了，这不是想要把自己架上台是想干嘛？
不过，话说回来，有一点许言想不明白，订单都要交付了，你们不赶紧想办法招人，在这里套路自己是怎么回事？
这点破合同对于许言来说有一定的战略意义，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吗？
演这一出是干嘛呢？
完全没有必要啊，要签就继续签，不改就不签，可能不签对于自己这边来说是损失，对于他们来说根本连损失都算不上啊，他们又没出一分钱给自己。
想到这里，许言突然反应过来了，不对，这几个混蛋是想空手套白狼啊！
张明海对自己的能力肯定是认可的，他就是想套着自己给他白干活，能提升一点就是一点，有许言帮忙总比不帮忙好，可是他又不想出钱，所以只想维持着170%的这条标准线。
自己这边如果没帮他们达到，他们不用付钱，自己达到了，他们就大赚特赚，给自己这点小钱也无所谓。
果然做生意的人就是精啊，张明海要是蠢人一个，根本就拿不到那么大的单子，能拿到就证明他绝对不像表面那样没什么主见的样子。
想到这里，许言心里开始有了计较。
他故意开口说道：“张总，这次过来了，除了去我女朋友家，还有一个事情跟你商量，咱们在合同上有一条说这个不可抗力原因的情况下，是可以解除合约的。
现在贵工厂缺了100人，应该算是不可抗力吧，170%的产能目标无论如何是达不到了，为了不耽误您这边的生产，我看还是算了，之前的方案就当送你的了。”
许言这招叫做以退为进，你们不是想套路我吗？老子直接掀桌子不玩了。
如果你们还想让我帮忙，就别来这一套，大家摆明车马好好谈谈才是正事。
许言这话，让张明海的表情稍微顿了顿，他瞟了一眼老赖之后，然后换了一副溃败的表情，对着许言哀叹道：“老弟你说的也有道理，总不能让你白干活，现在厂里人少了这么多，说到底是我自己的责任，合同算了也就算了吧。”
张明海的一阵表态，许言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一边细细品茶一边等着老赖的发言，他不信老赖就能这么闭上嘴。
果然，张明海的话刚说完没一会，老赖就直接站了起来，对着张明海说道：“明海，我当初就说了，这个人不靠谱，你看，现在你厂里有难，他说跑就跑，说解约就解约，枉你当时那么相信他，合同看也不看的就签了，他提的要求你一个也没反驳，现在好了，人家根本就不管你，这人啊，总是忘恩负义的。”
许言继续喝着杯子里的茶，面无表情的听完了老赖的这一番言语，随后放下茶杯挑着眉看了一眼老赖说道：“老赖，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来张总这边，一份钱没收，反倒是倒贴了一场员工培训，还有，我公司的员工在这里免费打了这么长时间工，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了忘恩负义了，张总，你觉得你对我有什么恩吗？”
张明海这才说道：“是啊是啊，许老弟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对他也没什么恩情可讲，忘恩负义这个说的不对，老弟，待会哥哥转笔钱给你，就算是这段时间你和佳慧两个人在我们厂里奔波的辛苦费了，你别嫌少啊。”
按照常理，这个时候许言应该推辞着说不用的，但是许言偏不想按常理出牌。
他乐呵呵的对着张明海说道：“既然张总觉得我们辛苦了，这辛苦费确实也要收，也不要多，给个两三万就行，就当是给佳慧的护肤钱，这天天骑着小电驴来厂里，风吹日晒的，人都糙了。”
杨佳慧听到这个，本能的想反驳自己根本不糙，但是看到许言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之后，又生生忍住了开口的冲动。
许言这话，让张明海，老赖还有小赖三个人直接愣住了。
看到他们愣愣的表情，许言嘴角上扬的更厉害了，怎么样，还想不想套路自己？
我不按套路出牌，我看你们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