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瞬间就明白何经理为什么不满，按常理推测，自己和他们合作当然是最好的，最次也得是易小芸和杨胜这两个老面孔，一方面大家都知根知底，第二方面从一开始几人就参与了，对于项目的了解程度肯定是其他公司不能比的。
如果换了新人，一方面要磨合，二方面不了解到底做事是什么风格，薅单位羊毛的公司不要太多，一不小心就栽了。
现在许言换了个新马甲过来，而且是卡在这种招标没两天就要开始的时候，这让何经理左右为难，他不可能动手去操控招标，这太容易落人话柄，也不合法，但他打心底又希望许言能继续做这个项目，这实在是太纠结。
如果早点过来，这种咨询项目直接搞个单一来源采购就行了，连标都不用招，又不是建设工程类的，必须要有这么一套流程。
现在这个时间不上不下的，确实尴尬。
想到这里，许言举起杯子敬了何经理一杯，然后正色说道：“何经理，我这次就是过来看看，然后做了个方案想着能不能给咱们这边一点帮助，投标那都是顺带的，有您这番话，我中不中标都没关系。日子还长呢，以后总是有合作的机会的。”
这番话说的让人挑不出毛病，但是让何经理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开口对着王天宇问道：“天宇，我记得明天是不是有常沙和香坛烟草的领导要过来考察汇客118？”
王天宇立马反应过来了，连忙开口：“是啊，要不明天安排许言给两个地市的领导一起讲讲他的新方案。”
何经理没有明确表态，而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点头其实已经意味着表态了，许言瞬间懂了这位领导的意思。
他的内心突然泛起了一丝热流，同时还有一丝酸楚在环绕，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他只能一脸感动的举起了茶杯，敬了众人一杯。
吃饭不喝酒，那花的时间会少八成，所以很快众人就吃完了饭，王正宇本来准备安排几人到烟草大院职工小区里的公房住，但是听说许言等人已经订了酒店，也就只好作罢。
送了何经理等领导进了电梯，许言便带着几人去了王正宇的办公室。
副主任的办公室并没有想象中的豪华，事实上除了副局以上，其他办公室里都是几人同时办公的。
王正宇的办公室里有三个办公桌，此刻都是空着的。
在沙发上坐定，两人一边嚼着槟榔一边抽着烟，这就是传说中的致癌两件套。
许言琢磨了半天，想着还是应该要表示一下感谢，刚刚何经理那一问和王正宇那一提，其实已经是在帮许言了。
他们担心许言在木洲中不了标，直接安排他在另外两个地市烟草公司的领导面前讲方案。
现在全省都在建设汇客118加盟店，这两个省市过来明显是过来取经的，这个时候让自己上去露脸的意义不言而喻。
这就是帮自己找项目拿呢，对方如果知道去年木洲是自己这边帮忙搞得，然后今年又带着新的方案过来了，很有可能就直接把许言弄到自己的地市去做个相同的项目了。
这种机会，真就是看领导给不给面子，不给面子或者没一定关系的，你是见都见不到其他地市的领导，更别提讲方案了，烟草其实是个较为封闭的圈子，外人想进去很难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许言当时心里泛起了一阵热流和酸楚，热流是因为感动，酸楚是因为自己做了这么多项目，被呼啦喝去有之，被过分要求有之，唯独木洲烟草的这群客户，是真心尊重自己，把自己当朋友，乙方有时候在甲方面前连狗都不如，想起过往的经历，许言忍不住不酸楚。
“宇哥，今天谢了。”许言真心的说道。
“谢个毛。”王天宇满不在乎的说道。
“晚上一起吃个饭啊。”许言问道。
“不行，晚上没时间，刚刚你也听到了，明天其他地市的领导要过来，我明天得全程陪同，事多着呢。”王天宇拒绝的倒是干脆。
许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行呗，那改天一起喝一杯咯。”
“你身体好了？”王正宇是知道许言身体出问题了，后面都不喝酒了。
“酒反正是能喝了。”
“那也不跟你喝，你酒量太好了，你没发现后面我们公司的人后面都不敢找你喝酒吗？”
“还有这事？”
“你以为啊？”
两人的对话让在场的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了半天，王正宇又问到：“你这次带来的方案行不行啊，别在其他公司面前掉链子啊。”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王正宇摇了摇头担心道：“放心是放心，就怕你万一打动不了那俩地市的领导，浪费了这次机会，这种事情也是赶巧，以后就不一定有了。”
“别担心了，打动不了那也是我的水平问题，水平都有问题就别出来祸祸你们行业了，放心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许言就带着罗当当和杨佳慧告辞了，王正宇他们办公室的人陆续回来了，都要午休，也就不太好在旁边吵到别人了。
······
出了王正宇的办公室，走到电梯间。
有道是冤家路窄，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刘庆丰带着两个人站在里面。
两帮人同时愣了一下。
杨佳慧不认识他们所以没什么反应，直接往里面走，站在旁边用手拦住电梯门。
罗当当则是看了许言一眼。
许言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进去了，见许言都进去了，罗当当也跟了进去。
刘庆丰看着许言，先是惊讶，然后是怨愤，他用一种怪异的语气说道：“哟，这不是许总吗？”
许言当然不会退让，学着刘庆丰用更加怪异的语气回击：“哟，这不是刘总吗？”
“你在这里干嘛？”
“这问题问的，烟草公司你家开的？”
刘庆丰毕竟不是傻子，当然能想到许言过来是因为什么，于是嘲讽道：“怎么，组了个农民队想搞起义啊？”
“哟，刘总这是看不起农民啊。”
“许言，我是真搞不清楚你是哪里来的自信，你对自己的水平没点数吗？”这话明显是在说许言想拿木洲项目多少有点不自量力了。
“当哥，你说中午的菜好不好吃？”许言没回答刘庆丰，而是转头问起罗当当怎么评价中午的饭。
罗当当和许言狼狈····互相帮助许久，哪里不明白许言在想什么，立马回答到：“要不说烟草是大单位，食堂师傅的手艺都比别人的好，诶，刘总，刚刚在食堂没看到你啊，来这里不会连一顿饭都没混到吧。”
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让刘庆丰的脸色瞬间涨红，自从上次在木洲这边逼许言喝酒之后，木洲这边的人好像都不怎么待见他，一上午都没见到什么主要的领导，这个办公室坐一下，那个办公室等一会的，连顿食堂的午餐都没安排，这么一比，确实比许言的待遇要差太多了。
电梯门此时也打开了。
刘庆丰恶狠狠的对着许言几人凶道：“许言，拿项目还得凭实力说话，现在招标流程都走完了，第三方评标的公司可不会看你和这边关系好不好，你要是有那个能耐靠实力光明正大的截了我们的标，老子名字倒着写。”
说完，刘庆丰带着两个跟班恨恨离去。
许言踱步出了电梯，看着刘庆丰那个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暗暗想到，刘庆丰这家伙有长进了啊，放狠话还知道加前置条件了，换以前铁定是对着自己说：“你要是有那个能力截了我的标，老子名字倒着写。”
现在不同了，都知道加个靠能耐和光明正大的前提了，不过那副色厉内茬的德行还是没变。
········
出了烟草院子门右转的两百米不到的距离就有一个酒店式公寓，价格便宜，环境还不错，许言以前在这里住过，所以提前推给了许安启，让他到这里等自己。
酒店在12楼，是顶层，窗户的隔音效果还成，虽然靠着马路，但是汽车的声音倒是传不进来。
几人在许安启的房间坐下，开始准备明天的讲方案的相关工作。
刚刚和王正宇聊天的时候，他最后提了一嘴，说了一下明天的流程，上午那些领导会去一些加盟店转转，参观一下，下午3点左右会在烟草公司的九楼大会议室开会，这边安排自己在营销中心的领导和局长发完言之后，他再上台讲述自己的方案。
这就给许言带来了一个挑战，那就是在前面两个流程结束之后都快过去一个小时了，下面的领导还有没有精力听自己的讲的东西呢？
自己怎么才能让下面的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呢。
这就要求许言在开始就安排一些提神的环节。
提神最好的环节其实是互动和搞有奖活动。
问题又来了，有奖活动是没必要了，下面都特么是领导，还有自己怎么该怎么互动呢，问个问题领导答不上来得多尴尬？
所以这种方式就直接PASS了。
幸好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琢磨，要是今天下午来这么一出，许言可就要头痛了。
还有一个问题，本来准备自己和罗当当分开将咨询和建设的东西，现在看来只能自己一起来了，那种场合中途换人讲会显得有些莫名其妙，领导们也没那么多时间，人家下午开完会就直接回了。
这就要求许言要更加精简的把咨询和建设两块内容的亮点和核心表述出来。
想到这里，许言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果然想做好一个事情，处处是难题啊，哪怕有人给你机会，能不能抓住还是得靠自己，除非别人追着你喂饭给你吃，你可以不用努力，其他绝大部分时候还是要相当多的付出心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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