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雁文的尖叫是下意识的行为。
她上完厕所出来,推开门,就到了教堂。当时的感觉只有用荒谬能形容。更荒谬的是,在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时,伊内斯出现了。伊内斯和善可亲,安慰了惊慌失措的她,给她稍微解释了一下这个地狱。梅雁文没有因此而放松,她更为紧张了,那种荒谬的感觉也进一步扩大。
她当时是拼命摇头,怎么都不承认眼前的是现实。看到她如此反应,伊内斯的笑容就变了,推着她进入了铁牢,不客气地将她摔在了里面。
梅雁文抬眼,就看到了老徐头和顺子,两人的模样太凄惨了,又是在黑乎乎的铁牢内,于是她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没想到刚醒来,眼前的一切愈发荒谬。
那个女交警居然在行凶?!
“闭嘴!”洛凌喝道。
梅雁文的叫声像是被人掐断了,只余下“嘶嘶”的呼吸声。
“梅雁文?”洛凌扭着脖子,手上还拎着铁链。
梅雁文屏住了呼吸。
“我不知道你住院后有没有看新闻。我也在那场车祸中受了伤,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洛凌淡淡说道,“现在,你最好闭上嘴巴,如果我能找到出去的路,我会想办法救你,如果你给我拖后腿,我不介意将你丢在这儿。”
梅雁文哆嗦了一下,轻轻地啜泣起来。
洛凌此刻生不出同情心。
同情心这种东西,除非是圣母,不然都是高人一等的时候才能产生的。自己吃饱穿暖,看到别人忍饥挨饿,可以生出同情心;大家一块儿忍饥挨饿,那可生不出同情心,顶多是靠着本身的善心,能克制自己不去抢别人的东西,能分出多余的东西给别人。
对洛凌来说,她就和这个异空间的所有人一样,面对相同的危险。她若是能脱逃,救人是举手之劳,或者冒点险也可以。可她要是逃不出去,那旁人的死活真和她没什么干系了。
洛凌低头重新看向老徐头。
老徐头不敢再耍花样,冷汗直流地说道:“我们三个每天都能移动一次,一次是移动到其他地方,第二次就是移动回来这里!”
“教堂没有其他时间点?”洛凌眯起眼。
教堂肯定和其他地方不同,至少和民和医院是不一样的。伊内斯三人能收集那么多东西,瞿世昌那边人数更多,却没积攒下什么东西来,弄个抗生素似乎还很困难,甚至为此走失了一个人。这种细微的差别,一般人或许捕捉不到,但洛凌现在求生欲旺盛,打起了十足的精神,要发现也就不难了。
“时间点……”老徐头一开始还听不懂,等洛凌解释后,点头如捣蒜,“我们都是到这里来,没有去过别的教堂。”
因为教堂整体都被送到这个异空间的缘故吗?还是因为“教堂”是这里异类的存在?据洛凌目前所知,这地方都是医院啊。
“他之前去的地窖,你们没再去过?”洛凌冲顺子扬扬下巴。
两人齐齐摇头。
洛凌有些失望。这说明时间点太多,要达到同一地方,概率太低了。如瞿世昌他们所说,要出去几乎不可能。如此看来,这三个还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至少比这个异空间的其他人要舒服些,有个“基地”可以确保暂时安全。
洛凌看向还躺地上的伊内斯,“他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疯疯癫癫的?”是精神太过脆弱,还是有其他问题?
老徐头和顺子面面相觑。
洛凌手指微勾,手上铁链发出轻响。
老徐头忙答道:“他某天突然就发疯了,说要给恶魔献上祭品!”
洛凌怔住,“你详细说。”
老徐头无奈道:“我们原来打算趁着这机会,多捞点好处,然后想办法出去的。可一直没有办法。”
顺子补充道:“伊内斯也很在意那个地窖,说那是罪恶的源头,净化了那里,我们就能出去了。可我们一直没找到地窖。”
老徐头叹气,“然后他突然就疯了。我们一开始都没注意,发现的时候他一个人蹲角落,不停嘀咕什么,顺子叫了他一声,他就跳起来,拿了枪冲出去。他到了其他地方,我和顺子找不到他。等他回来,手上还握着枪,但脸色苍白,一直在说什么要献上祭品,要杀人的话。”
“我和师父不敢上前,就躲着他。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要打晕他,把枪抢过来再说,但后来他自己昏过去了,醒来就正常了。”顺子迟疑地说道,“我们问他,他就改了说法,说是来到这里的人为这个地方提供能量,我们杀掉那些人,这里能量不足,就会崩溃。”
“我们是反对的。”老徐头连忙表态。
“对,我们是反对的!他不听,还在那边完善计划,要怎么哄骗人相信他,让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
“之后,一直没有人到我们这里来,他没了耐心,就袭击了我们。”老徐头低下头。
洛凌没吭声,静静听着。她听出这两人说的话有假。都知道伊内斯不正常了,这两人会任由一个疯子拿着枪,还给他袭击自己的机会?再者,伊内斯一共就一把枪,六发子弹,这个空间有多少人,会够用?伊内斯的主意显然得到了这两人的支持,至少他们是不会反对的。最后,伊内斯发疯,将他们给关了起来。
“这里的人是没办法死的吧?”洛凌问道。
“伊内斯的说法是,这里靠什么怨念维持,又维持着我们的生命。所以只要我们到了那个临界点,时间长了,这里从我们这儿得不到东西,只有付出了。”老徐头说得含含糊糊,估计伊内斯自己都没想出个完整理论,他本来也不需要什么完整的理论。
“我刚看他发疯,好像是在和人说话?”洛凌又问道。
老徐头和顺子有些害怕地看了眼伊内斯。
“那就是他发疯的样子。”老徐头咽了口唾沫,“就他能听到那声音,我们两个没听到过。”
“什么声音?”
“说话声。伊内斯讲过,那个声音说,血、恨意、死……”顺子话未说完,伊内斯突然睁开了眼睛。
“啊……嗬嗬……啊啊啊啊啊!”伊内斯沙哑的嗓音喊出了高八度的尖叫,双眼没有焦距,完好的那条腿胡乱蹬着地,如同乌龟一样别扭地翻了身。“别过来!别过来!我这就给你找祭品!杀了他们……我去杀了他们!”伊内斯语无伦次地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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