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在房间里陪着凌宝搭积木，祖孙两个欢笑连连。
管家走进来，欲言又止的看着顾老爷子，始终说不出口。
他怕顾老爷子承受不住打击。
顾老爷子还一无所觉，回头奇怪的看了一眼管家。
“怎么了？一直现在这儿也不说话？”
他说话的功夫又把一块积木垒了上去。
管家眼中有着不忍，咬了咬牙说道：“少爷的飞机失事了。”
顾老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问道：“你说什么？”
管家闭了闭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少爷乘坐的航班坠毁了。”
顾老爷子便是想当自己听错了都不行。
他身子晃了晃，差点倒了下去。
管家赶紧蹲下来扶住了他，声音里有着悲痛，“老爷，你要振作呀！”
顾允笙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他就当自己的孩子一样。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十分难过。
顾老爷子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浑浊的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凌宝看到他这个样子，丢下手里的积木跑到他的身边，小心的问道：“太爷爷，你怎么了？”
顾老爷子看着他，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眶里流出来。
凌宝伸出稚嫩的小手，替他擦拭眼泪，安慰的说道：“太爷爷，你别哭了。”
顾老爷子突然想起来顾允笙和安娜是在一起的。
他连忙打电话给安娜询问情况。
病床上，姚之璃看着手机跳动的来电人，迟迟不敢接通。
她不知道顾老爷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手机上的光明明灭灭，姚之璃终究接通了电话。
她的声音嘶哑，低低的说了一句：“老爷子。”
顾老爷子一刻也等不了，直接开口问道：“允笙呢？允笙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他心里还抱有奢望，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
姚之璃眼中又涌出一股泪意，压抑着哭腔说道：“允笙他下落不明了。”
她始终无法把“死”这个字跟顾允笙联系在一起。
顾老爷子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开口质问道：“什么叫下落不明？他怎么会下落不明，你说呀？”
这是他唯一的孙子，这些年来的寄托。
他怎么能冷静的下来。
姚之璃捂着嘴，眼泪湿了被子，哭声一点一点的溢了出来。
云泽心疼的看着她，轻轻地替她拍背。
姚之璃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艰难的说道：“恒之乘坐的航班坠毁了，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顾老爷子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打破了。
他沉痛的问道：“他为什么要去法国？为什么要做这班飞机？”
他唯一的孙子也没有了！
这一大把年纪只剩下身边这个豆丁一样曾孙子了！
姚之璃咬着嘴唇，下嘴唇已经鲜血淋漓了。
她闭了闭眼睛，没有一丝隐瞒的告诉了顾老爷子，“是我，允笙是替我去的法国。”
顾老爷子原本在心里已经接受了姚之璃，可是听到顾允笙是为了她才出的事。
心里立刻生出了对她的埋怨。
他拔高了声音怒斥道：“你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去法国？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害死了允笙！”
姚之璃心里早就被自责淹没，听到顾老爷子的指责，更是心痛。
凌宝听到顾老爷子的话。忍不住在旁边替姚之璃说话，“这件事不怪妈妈，你不能这么说妈妈！”
顾老爷子心捂着心脏，大口大口的呼吸，向上翻了翻白眼，直接就晕了过去。
管家立刻紧张的喊道：“老爷？老爷？”
凌宝也被吓坏了，也跟着大声喊道：“太爷爷，太爷爷，你醒醒啊！”
姚之璃在电话这头听出来不对，立刻焦急的问道：“凌宝，发生什么事了？”
凌宝害怕的说道：“妈妈，太爷爷晕倒了！”
他以为是他的话才让顾老爷子晕倒的，拽着顾老爷子的胳膊不敢放手。
姚之璃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就要拔了针管去找顾老爷子。
云泽眼明手快的按住了她的手，怒斥道：“你疯了？”
输液管里有鲜红的血液上升，又慢慢的回落。
云泽这才松了一口气，按住她的那只手说教道：“你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还逞什么能？”
姚之璃的脸色难看极了，苍白又憔悴。
她使劲掰着云泽的手，嘴里说道：“老爷子晕倒了，我要去看看他。”
宋祁然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输完液再去吧，你现在这个样子能照顾谁？”
是啊，姚之璃现在就是一副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
让她去照顾顾老爷子，说不定半路就能晕倒。
姚之璃妥协了，伸手把输液速度调到最大。
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速度太慢了。
顾老爷子被送到了医院，病房里只有管家和凌宝陪在旁边。
姚之璃是在输完液以后，随即上了飞机。
连夜来到了北城。
她站在病房外面，不敢进去。
还是管家开门出来看见了她，惊讶的说道：“少夫人，你怎么不进去？”
姚之璃抿了抿嘴唇，眉眼间有股挥不去的哀愁。
她动了动嘴唇，开口问道：“老爷子，醒了吗？”
管家摇了摇头，想到她电话里说的话，知道她为什么站在门外不进去了。
姚之璃点头，沉默的走了进去。
凌宝看到她进来，高兴的跳起来，刚想叫她。
姚之璃立刻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凌宝这才刚起来顾老爷子还在床上躺着，小声的叫了一声：“妈妈。”
姚之璃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她强忍着泪意，守在顾老爷子的病房旁边。
不知道坐了多久，顾老爷子才悠悠转醒。
姚之璃有些紧张，像个要被判刑的犯人。
顾老爷子看到她的那一刻，立刻指着病房的门激动的说道：“你给我出去。”
姚之璃顺从的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凌宝的肩膀，嘱咐道：“你去给太爷爷倒一杯热水。”
凌宝看了她一眼，倒了一杯水递到顾老爷子的嘴边。
顾老爷子没有动作，冷冷的盯着姚之璃。
姚之璃心下黯然，转身离开了病房。
顾老爷子这才接过凌宝手上的水，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