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这么大天灾,贾瑞哪里还顾得上去沧州,只好用纸鹤给许琼之传音,告知情况并承诺晚几天就动身。
许琼之对此也无奈,只好寻找其他懂医术的道友相助。
忠伯很幸运,在贾瑞出门寻找的时候,已经从另一边的坊市回来。
原来他惦记着贾瑞爱吃胭脂鹅脯,去了真味坊专门购买,恰好避开了人流。
“胭脂鹅脯?”贾瑞看着油纸包里的卤菜,暗暗苦笑,爱吃胭脂鹅脯的是祖父贾代儒,压根不是他,“不会老年痴呆吧?”
傍晚的时候,又产生了一波余震,无家可归的京中大人们只好在自家园子里搭了棚子将就,唯恐夜深人静再来一波,把小命埋了。
然而这样的滋味却不好受,腊月天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偏偏不能住在屋子里,不能睡火炕,养尊处优惯了,谁能受得了。
房子没倒,也不是好事。
贾瑞家里迎来了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小王氏一行人。
因都是女眷,只能专门腾出一个院子给她们。
偏偏这些人带着一大堆婆子丫鬟嬷嬷,将贾瑞一家几口给挤到了厢房里。
贾政说的好,这是该他孝敬的时候。
贾瑞也知道不能把人赶出去,于情于理是该照顾贾母刑氏这些长辈,咬咬牙忍了。
至于贾政,只好园子里搭棚子将就,一如许多大人们。
不光住,吃也是个问题。
宁国府与荣国府加起来七八百人,每天消耗的米粮可不是小数目。又因米面蔬菜肉类一时运不进来,价格飞涨,耗费甚巨。
此外,贾瑞家厨房太小,光轮流做饭吃饭就要花大半天时间,还吃不饱。
早就被养的看不清身份的下人们一时间怨声载道,叫苦连天,看得贾瑞很想全绑了,统统卖到南洋去。
不过宁荣二府的饭贾瑞是不管的,他只负责自家几口的伙食。
虽然有【吃不完的压缩饼干袋】和【喝不尽的山泉水】,但他给这帮子蝗虫不如给外城的灾民。
一到夜里,他便隐身出去救灾,将压缩饼干和水分发出去。
若是看到抢劫作恶的,还会打一顿以做惩罚。
贾母带着一群女眷安心住着,贾政贾琏各自回府整理,人人都盼着早点过上往日过腻味了的日子。不经过这场苦难,估计都早忘了平静的富贵日子有多美好。
“这房子到底比不上家里。”贾母靠在炕头幽幽道,下首鸳鸯正给捶腿。
琥珀将养生茶递给她,抿嘴一笑,并未开口。
倒是鸳鸯小声道:“听说南安老太妃住在棚子里呢。”
“哦?”贾母精神一振,坐起身,“她们府上也全塌了?”
鸳鸯数着手指道:“北静王府倒了一大半,理国公、镇国公全倒了……咱家好歹大观园还剩几处呢。”
“我不爱那几处,也不爱来这儿,哪里都比不上我的桂和堂。”贾母撇嘴道。
鸳鸯笑道:“也让瑞大爷尽尽孝心。”
亏得贾瑞没在这里,要是在这里一准儿更加郁闷,谁愿意尽这个孝?又没有一点血缘关系。鸠占鹊巢还嫌弃,真真的荣国府后宅女人风格。
这会他正在荣国府呢。
“什么,赦大伯被倒下的梁柱砸着了?”贾瑞吃惊道,张张嘴想问怎么过去两天才发现,但看到贾琏微红的耳尖终究没有问出口。
再说,谁关心贾赦的死活?自从中风瘫痪,一般没人想起他。
一同砸死的还有负责照顾他的瘦马叫嫣红的。
估计贾赦花八百两银子买人的时候也没想到买来的是和自己共赴黄泉的同伴,这兴许就是传说中的“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贾琏叹气道:“城外官道也毁了,车马不便通行,只能等过段时间再安排葬礼。”希望老爷别怪罪。这后一句才是他最想说的。不光他,便是邢夫人贾政贾母也没想起贾赦,但即便如此,还是心有愧疚,那毕竟是亲爹。
也奇了,荣宁二府除了几个下人倒霉被砸死,主子只有一个贾赦遭殃,就连腿脚不好的贾母都毫发无损。
贾瑞许久没有打开系统,并不知道功德值又增加了。即便知道也不可能猜到贾赦死了。
“节哀顺变。”拍拍贾琏肩膀,他安慰道。
贾琏也没巴望着亲爹去死,毕竟那人已经瘫痪,又说不出话,压根不能像身体健康时动不动就发动物理攻击。偏偏还是倒霉催的翘了辫子,只能叹一声“阎王让他三更死不能留人到天明”。
“巧姐儿可还好?”想到侯府败落后被舅舅卖到青楼的小丫头,贾瑞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瑞兄弟还记得我那丫头?她挺好,被奶嬷嬷抱了出来,没受伤。”贾琏笑道。二十四五了,这还是他唯一的血脉,不能不重视。
一想到血脉,心下又有些烦躁,为何小王氏成亲一年还没有身孕?
贾瑞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道:“有要帮忙的且来找我。”
贾琏笑道:“不是已经找你了么?老祖宗在你家住的好着呢。”
贾瑞:“呵呵。怎么没见贾蓉贾蔷?”
“贾蔷早就不住宁府,他运气好,房子没倒,珍大哥带着贾蓉搬去他那里住了。”
贾蔷分家时贾珍给了房子田地,不过二人关系不好,也没去暖居,并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的确运气不错。”
“好了,我要去忙了,回头再说。”
贾瑞点点头,忙什么,估计得先去找口棺材吧?
这回地震,棺材肯定热销,想找木料好的更不容易。
不少权贵家都有人过世,有的还正在壮年、少年,是家中的顶梁柱。
“不知废太子一系的人死的多还是皇帝的人死的多。”
以目前的局势,想来安郡王不会想着逼宫,怎么也要皇帝将救灾与京城重建的事办完再动手。
也不知这次地震对皇帝而言是坏事还是好事。
说是坏事吧,天灾严重,历史上不少皇帝都要下罪己诏平复民怨,这无疑有损威望。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安郡王将造反推迟,又为皇帝争取了时间,算是好事。
“果然祸兮福所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