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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宫宴二

李芷馨一双闪着耀眼光芒的眸子,就如同苍蝇盯着吃食,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不远处的宸王殿下,心头突突突地直跳简直是要从口中跃出,跳的她的脸色一阵莫名地滚烫潮红。

一旁的高阳小姐仰慕的眸子也始终在轩辕佑宸的身上流转,就连他只是那么简单地一仰头,都能让她的心吊到嗓子眼儿。

她自小可是在军中长大,承蒙张若水厚爱收为义女。这些年没有少听轩辕佑宸的光荣事迹,本就仰慕其名,这些年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她都会去。

只要一看到他,她便仿佛就连灵魂都被他带走了,自己只剩下一个躯壳。他比自己想象中更俊朗迷人,更冷酷霸气,更让人着迷不已!

李芷歌淡漠的水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恼怒,只是凝见了身旁两人痴迷的眸光,她竟然有些吃味儿。抬眸凝了眼正享受着美酒佳肴的轩辕佑宸,心头竟然有那么几丝沉闷,说不出的不快。

“哼!真是蛇鼠一窝!”突然,听到对面的史依璇满脸的讽刺意味,不屑地瞟了眼坐在一块儿的南宫让和李芷歌。今日她可是有两位姐姐撑腰,自然是有恃无恐。

李芷歌柳眉微蹙,瞥了眼身旁正吃得高兴的南宫让,他手中的折扇突然毫无防备啪得一声打开了,正巧宫女上菜,手中的芙蓉鳝泥被南宫让折扇那么一偷袭,连同整个盘子径直飞到了史依璇的跟前。

“彭”地一声,那有些滚烫的汤汁溅得她那一身华美的裙衫全是黑色的污点,就连那张光滑如玉的脸庞都不得幸免,气得她忍不住惨叫一声,惊了众人。

“奴婢该死!”宫女吓得连忙附跪在地,哆嗦不已。

“你……”史依璇本来是想将那宫女拖出去轮棍打死但是转念一想如今可是在太后的寿宴上,连忙虚伪地用锦帕捂着脸,轻声啜泣。

“发生了何事?”太后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才发现某人正狼狈地站在原地哭泣。

“太后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是……是……”宫女吓得不敢说话,只是瞥了眼身旁拿着扇子自得其乐的南宫让。

“史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本世子几杯酒下肚突然觉得有些热,刚才又感觉有只无头苍蝇在耳畔嗡嗡嗡地直响,甚是恼人。所以这才打开折扇扇了扇,不想惊扰了小姐。实在是抱歉!”南宫让指桑骂槐地站起身来,一个九十度欠身,看样子是格外的真诚。

“一场误会而已!”太后端庄地笑着,凝声对兰妃道:“兰妃,扶史小姐下去休息一会儿。”

“是!”兰妃连忙躬身,起身扶起一旁受了委屈的三妹,只见她眼眶的眼泪直直地打转,不知道是因为烫伤疼痛还是因为心内憋屈。

“哼!”走至李芷歌与南宫让跟前史依璇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两人一眼,幽怨的黑眸带着一股杀人般的冲动,简直让人怀疑她会不会不顾周围的环境直接冲上来将他们两人一番乱啃。

李芷歌凝眉,浅笑,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南宫让手中的折扇哗哗地猛挥了几下,挑了挑眉,摇头晃脑无赖道:“咦,怎么那只苍蝇又来了。看本世子不一巴掌拍死她!”话毕手中的黑色折扇刷刷地甩了起来,吓得史依璇一阵花容失色,就连手中的锦帕也掉在了地上,连忙朝着兰妃的身旁靠去。

兰妃见南宫让本就因为上次敲竹杠的事情瞥了一肚子的火,如今这般欺负她娘家人更是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以消心头之恨。

“你个混小子,在兰妃娘娘面前怎的如此无礼?”南宫旭起身喝道,一把揪住南宫让的衣襟就往后拖,狠狠一脚踢在了他的腿上,疼得南宫让直抱着腿龇牙咧嘴。

“兰妃娘娘,犬子无礼,还请多担待些!”南宫旭一双电眸不禁让兰妃无处发作。

压下胸口的怒气,淡淡道:“平南王言重了。世子爷为人率性,本宫很是欣赏!走!”抓起史依璇的手就往殿外走去,那浓烈的怒火烧的她很是难受。

李芷歌缓步上前,拾起了史依璇掉落的锦帕,不免一阵神秘的淡笑。眼前突然冒出一双迷人而充满疑惑的桃花眼,满脸嫌弃地说道:“臭苍蝇的东西你还捡起来做什么?”

“不是臭苍蝇是屎苍蝇!”李芷歌淡然自若地回到席间,身后的南宫让却是笑得一阵直不起腰来,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好了!史苍蝇,的确是屎苍蝇!

“臭小子,少给你老爹惹麻烦!”南宫旭很是威胁地冒出了一句,南宫让很是调皮地朝他老爹吐了吐舌头,还真是一对活宝!刚才的那一出双簧唱的也是默契十足,刚才那兰妃分明是想给南宫让几分颜色瞧瞧却是硬生生地被南宫旭给挡了回去,只怕是气得不清!

“来来来,吃菜吃菜!”南宫让飞速地回到席间,为李芷歌布菜倒酒,甚是活跃,满脸的愉悦。

与此同时,一双冷凝地凤眸却死死地盯着这厢,胸间压抑着的怒气不断地翻滚着,似乎随时要破体而出,不受控制。

轩辕佑铭体贴地对身旁的铭王妃史依倩柔声道:“去看看你三妹吧!”

“是!”史依倩本就担心妹妹,但是又碍于身份不便起身,铭王如此细腻体贴不禁让她的心头一阵暖流涌过。连忙起身往殿外走去,不免担心史依璇是否被灼伤了肌肤。

***

倚兰殿。

“呜呜呜——”史依璇哭得是一阵梨花带雨,怒气冲冲地扑倒在兰妃雕栏画栋的床上,吓得兰妃急忙上前查看她的伤势,“大姐!呜呜呜——”委屈地嘟着嘴嚎啕大哭,不禁让兰妃觉得很是对不起自己的亲妹妹。

“娘娘,三妹怎么样?”史依倩听到哭声脚下步伐更是匆忙,进了兰妃的寝宫急忙问道。

“不碍事。已经派人在为她沐浴更衣了。”兰妃不禁摇了摇头,这个妹妹平日里也的确被惯坏了。这可是皇宫,稍有不慎,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如此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若是被人听了去,嚼了舌根,只怕太后和皇上都会怪罪下来。今日可是太后的寿宴,她如此痛哭岂非要害死她?

“三妹,别哭了!”史依倩将重新穿戴了一番的史依璇扶了出来,按在了梳妆台前,细细地为她撩拨湿润的秀发,整理着她略显凌乱的发髻,“你在这儿哭于事无补。就算是要哭,也该让别人哭去!”

史依璇凝着镜中憔悴的容颜,不禁郑重地点了点头,不错,她不能哭,该哭的是他们那一对狗男女!

上次在一品居戏弄她,如今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欺负她。今天,新仇旧账咱们就一起算算!

“三妹,你可不要忘了今日的目的。”兰妃不禁语重心长道,“大姐告诉过你,今日名义上是太后寿宴,实则是太后想为宸王选妃。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待你成了宸王妃,难道还怕收拾不了她们吗?”

史依璇咬了咬红唇,点了点头,她当然没有忘记。

“哎!那个南宫让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就算是皇上和太后都要让他几分。更何况今日平南王也在,我如何能驳了他的面?这个南宫旭可是掌握了咱们轩辕王朝的半壁江山,皇上都忌惮他几分,这对父子不好对付。咱们还是少惹为妙!”兰妃不禁摇头暗叹,识时务者为俊杰。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至于那个李芷歌……”兰妃的语气变得诡异了起来,“大姐一定会帮你好好的整治她一番!”兰妃眸光阴狠,似乎早就对李芷歌有了歹意。

“娘娘,外面公公送来了史小姐的锦帕。”宫女将托盘递到了兰妃的跟前恭敬说道。

“只怕好戏要开场了,咱们回吧!”兰妃凝望着庆祥宫的方向感叹道。

***

庆祥殿。

南宫让很是好奇地歪过头去凝着这慢条斯理吃着菜肴的李芷歌,“为什么要把那个帕子还给那只屎苍蝇?”

李芷歌柳眉微挑,不动声色,捻了一块银雪鱼放入口中,大快朵颐。

“说吧!”南宫让不甘心地扯了扯李芷歌的衣袖。

“酒!”李芷歌瞅了瞅身旁的酒壶,淡淡道。

南宫让很是体贴地执起酒壶,小心翼翼地替李芷歌斟满,言笑晏晏道:“你可以说了吧?”

李芷歌侧过头去,扫了眼南宫让,冷冷道:“什么?”

南宫让不禁一阵抓耳挠腮,她竟然装傻,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桃花眼滴流滴流地一阵机灵地转动,歪着头笑说道:“不如我拿自己的一个秘密和你交换?”

李芷歌凝着他那真诚的黑眸不禁好笑,“你多大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

“不大不大,才十九而已。”南宫让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讨好地说道,“你热不热,替你扇扇?”说着手中的折扇便扬起了一阵阵微风,拂过李芷歌鬓边的发丝。

“其实我的秘密就是……”南宫让悄悄凑过身来,俊俏的脸上带着几分微醺的淡粉色,“我最近爱上了一个姑娘……”他略带羞涩的话语让人不禁有些恍惚,“她长得绝美,身材极佳,聪慧过人……”

李芷歌正品尝着跟前的美食,听到南宫让的赞美不禁抿了抿红唇,柳眉微挑,淡淡开口道:“这世间有如此完美的女子吗?”

“当然有!”南宫让信誓旦旦地说道,黑眸一阵狡黠,轻轻推了推正大快朵颐的李芷歌,“其实这个人就是……”

轩辕佑宸的耳畔微微颤了颤,凤眸带着一股凌厉的倨傲,微眯着,手中的琉璃杯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似乎随时会被捏碎。

眸光掠过之处,却是瞥见正处在旁席紧盯着李芷歌垂涎欲滴的张傲霖,一股森冷的杀气一闪而过。

还不待南宫让成功告白,说出那人的名字,席间的张傲霖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宴席,再次令众人从丝竹之声中回过了神来。

李芷歌转过身去,却发现张傲霖正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态,肥胖的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双眼,看模样似乎很是痛苦。他所坐的紫檀木大椅底部竟然碎裂将他整个屁股吸了进去,俨然一副蹲坐在马桶上的不雅姿势。

“怎么回事?”太后不免很是恼怒,好好的一个寿宴如何弄得乱七八糟,就连喝点酒都不尽兴。

“这……”张若水本来是想去拉张傲霖被太后如此问询急忙躬身回道:“微臣代傲霖向太后娘娘请罪!”刚才他明显感觉到一阵劲风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从前方袭过,没想到它的目标竟然是他的宝贝孙子。

“罢了罢了!”太后很是扫兴地挥了挥手,意兴阑珊地斜靠在一侧的凤椅上,眸间皆是不满。

端庄贤淑的皇后适时开口说道:“来人啊,快把张公子抬出去!”满脸堆笑道:“母后,今日是您的寿辰。可千万别让一些小事影响了您的心情。您看两位王爷都在替您担心呢!”

太后眸光流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乐事,不禁喜上眉梢,示意太监将一物呈上来,“此乃漠北进贡给哀家的青芒软玉,世间罕见,极其珍贵。今日在场的众位千金若是能脱颖而出,哀家便将此物赐予她。另外,还有一个神秘礼物送给优胜者。”

席间众人纷纷安静下来,静静地欣赏着传说中的青芒软玉,玉手通体雪白,散发着涔涔的寒气,神奇地闪着柔和的光晕,颇有灵气。

青芒软玉。

李芷歌的清眸闪过几丝错愕,随后又变得波澜不惊,斜了眼嘴巴张的鸡蛋似的南宫让,“没见过奇珍异宝?”

南宫让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快青芒软玉,有些失神恨不得拿碗筷撞碎了自己的脑袋道:“没想到太后宫里竟然藏着如此极品。我真是后悔当初只砸了她的神龛,早知道就从她宫里拿些宝贝,肯定是价值不菲啊!”

李芷歌瞅了瞅他那一副悔得肠子都青了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调侃道:“既然这么后悔那不如把它赢过来。”

南宫让略带失神道:“你没听太后刚才说的是众位千金,真是可惜啊!不过,不知道之后的神秘大奖是什么……”右手拖着腮帮子一阵思索。

“众位千金请逐一抽花签以决定比赛顺序。”主事太监高立柏尖利的声音在殿中央回荡,众位佳丽自然是情绪高涨,如何能错过了这次在众位王孙公子面前表现的机会呢!

小太监按照高立柏的吩咐从左侧开始一一将花签递送到小姐们跟前,李芷歌微微蹙眉,一双玉手暗压在桌案下,略显犹豫踌躇。

李芷馨优雅地起身随意抽了一支花签,不屑地瞥了眼正襟危坐着的李芷歌,嗤之以鼻,“你这个乡野村姑还是自动放弃的好,免得丢人现眼!”

南宫让突然回过神来,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桌席,反唇相讥道:“乡野村姑你骂谁呢?”

气的李芷馨一句话也没接上来,脸红脖子粗的坐回了原位,只是心里头这口气不上不下的甚是难受。双手紧紧地捏着那支花签,修长的指甲内皆是细碎的木屑。

李芷歌仔细地凝了眼太监手中的花签,轻嗅了嗅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玉手微扬,看似随意地挑了一支。微微颔首,花签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寿字,红色的16号刻在角落上。

“我还以为你不参加呢!”南宫让似乎颇为意外,仰头喝了一口酒讪讪道。

“是宝贝,谁都喜欢,我也不例外。”李芷歌把玩着手中的花签,其实她的确是有些犹豫的。但是那块青芒软玉,她势在必得!

“可是……”南宫让剑眉微皱,瞥了眼太监们正卖力搬上来的琴棋书画以及其他表演用具,“你会吗?”坦白说他只见过李芷歌精妙的医术还有那些不可思议的各种药物,至于这些大家闺秀把玩的东西她究竟会多少,不得而知。

李芷歌柳眉微舒,悠闲地随手拿起身旁的一杯香茗,优雅地放至唇畔,微微一抿,“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高立柏尖声道:“请各位小姐仔细看手中的花签,编有序号的小姐请起身至大殿中央准备第一轮比赛。”

不少小姐已然受不了这突然的刺激,脸色惨白地差点晕倒在地。没想到她们还没有参加比赛就被淘汰了。亏她们还在闺中苦练各种技艺,实在是天不遂人愿啊!

不少千金掩不住心底的失望,默默拭泪。又碍于太后的寿辰,强颜欢笑,嫉恨着望着渐渐向大殿中央走去的众位入选比赛的千金。

李芷歌暗中好笑,其实刚才她的确是很犹豫这么多花签该选哪一支。还真是得感谢前来嘲讽的李芷馨,她看似随手抽取实则是在暗中轻嗅,挑了一支带着淡淡薄荷味的花签。所以,最后她也是挑了一支带着香味的花签。

李芷歌随着众人缓步上前,刚才被南宫让耍的一身是汤汁的史依璇恶狠狠地瞪着此刻也同样入围的李芷歌,那一双眸子简直是要烧起来。

淡漠一笑,环视众人,李芷馨、史依璇、高阳、杨若潆,这几位身份地位颇高的小姐无一被默默淘汰,只怕这期间的潜规则也起了不少作用!

“请众位小姐按照花签上的序号排列站好。”高立柏一边逐一校对花签,另一边清点人员名单,“总共一十六人,请太后娘娘过目。”

太后随意地看了眼花名册的名字,微微颔首,“开始吧!”

“咚”地一声巨响,高立柏很是利索地敲了一旁的锣鼓,“第一关,两两对弈。赢着进入第二关,输者直接淘汰。一号对九号,二号对十号,以此类推!”

清眸流转间,拿着8号花签的高阳很是得意地缓步走至李芷歌的跟前,上下打量一番,一身红衣格外的刺眼,而她黑眸中满满的嘲讽和不屑更为刺眼。

李芷歌淡漠的寒眸微微流转,此人双手皆是薄茧定是平日里武刀弄枪所致,身形轻盈,步伐稳健,功夫只怕不差。至于这腹内的才华便不得而知了。

但是他既然是跟着将军府的人而来,只怕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那脑满肠肥的张傲霖总会有那么几分相似。

高阳似乎察觉到了李芷歌的注视,闷哼了一声,不予理睬。果然是像极了张明茗那一副自以为是的嘴脸!

“请抽到一号签和九号签者上前一步,其余人退回原位。”高立柏指挥得当。片刻留在原地的便只有一号江侍郎千金,题目是跳舞。九号签是高尚书千金,题目是抚琴,琴曲为《雨打芭蕉》。要求江小姐之舞须于曲调相配,对高小姐要求是琴声当配合江小姐之舞姿。”

台下哗然,如果配合不好,就相当糟糕。摆明了想看众佳丽闹笑话似的。

只见高千金手指挥动,曲声如珠连绵不绝,江小姐呆了一呆,云袖一挥,却是极缓的舞步。再一挥也与曲声不配,身体便开始急转,略微有些身形不稳。无奈曲声越来越急,舞步趋急,略显慌乱。身上的罗裙转成了一朵花,合着亮闪闪的绣线却是极美。

这边高小姐手上不停,眼睛看到江小姐舞姿极美不免心生嫉妒,嘴角微扬,猛然放慢调子,一曲雨打芭蕉马上变成了雨滴芭蕉。四周已有轻笑声传来。

最可怜的只怕是在迅疾旋转着的江小姐,只因为要配合高小姐的雨滴芭蕉,想收回旋转的身躯却因为惯性的原因脚下一撇,重重地一声倒在了地上,疼得一阵面色狰狞。

同时抚琴的高小姐素手一扬,再次将曲调慢慢地加快,最终哗啦啦一声雨打芭蕉结束了。只可惜江小姐扭伤了脚如何也站不起来,只能被无情淘汰。

“这个高小姐未免有些胜之不武啊!”南宫让很是替江小姐不平,分明她的舞姿不俗。

“敌我之间哪里有什么公平之说。”李芷歌淡漠地瞥了眼略显单纯的南宫让,没想到这家伙心眼也没那么坏。竟然还会替人打抱不平,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嘶……”南宫让不禁夸张地吸了一口冷气,很是专注地凑近李芷歌,凝着她那一双顾盼神飞的美目,“我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像十六岁的姑娘……”

李芷歌不客气地用手推开了南宫让贴的极近的脸,没好气地说道:“那是因为你的智商退化到了三岁。”

“是吗?”南宫让有些怏怏地回道,一双桃花眼不停地在殿上转着。

眼看着史依璇、李芷馨、杨若潆都以这样或者那样的方式进入了下一轮,南宫让不禁摇头暗叹,“真是没有想到这些名门千金,一个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实则却是心机深沉,实在是步步惊心呐!”

“请抽到八号签和十六号签的两位小姐上前!”突然高立柏呼传声打断了南宫让的思绪,不禁暗暗为李芷歌担忧,目送着她倩影翩然而去。

站定。

高阳小姐神气活现地瞥了眼李芷歌,完全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彻底就是一团透明的空气。

李芷歌气定神闲,等待着太监宣布两人的题目。

轩辕佑宸冷毅的眸光瞬间被李芷歌舒缓的脚步带走,剩下的悉数都化为了温柔和怜爱。他手中的酒杯闪着耀眼的光泽,握在手中显得格外的沉重,一如他此刻忐忑不安的心跳。

这一生,即便是在马革裹尸的战场上,他的心都不曾如此疯狂地跳过。

他明白,这是因为他不曾有过牵挂。

但是,此时此刻,眼前清丽绝俗的女子便是他一身的牵挂!

凝着她淡漠的笑颜,他的心底竟然莫名地一阵柔软。但是,随之而来确是满心的担忧,轩眉微皱,波澜不惊的眼底闪过几丝莫名地焦虑。

“一人作画,一人题词。要求诗画切合,意境深远。”高立柏尖利的声音在偌大的庆祥殿上传响却不禁让人倒吸一口冷气。之前表演的七组千金都是有具体任务分配的,但是如今这最后一组却是模棱两可,再加上将军府的人向来横行霸道,仗势欺人,不禁有些同情李芷歌。

但是李芷歌却也不是任人捏圆搓扁的软柿子,将军府的人又何妨?

殿中央两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手,反而转起了圈圈似乎要大打出手。看在众人眼里这根本不是作画题诗反而是在参加武林看两位女侠比武。

李芷馨嘴角扯过几丝邪恶的淡笑,两人都是土包子,还诗画合一真是笑死人了。只怕半天也没一幅画可以完成。不过,她倒是很喜欢这个题目,幸灾乐祸地等着看笑话!

史依璇朝兰妃使了个得意地眼色,她就知道大姐最疼自己了。这个题目果然精妙,不但狠狠打了李芷歌一巴掌还让他们左相府的颜面也扫尽了。

惴惴不安的杨若潆手中的淡蓝色锦帕捏地皱巴巴地,不免担忧地向身旁的傅琉璃道:“娘,你刚才怎么不阻止她呢?要是在这大殿上闹了笑话可就糟糕了。”想想她才刚进了李府的门这要是丢了人只怕李毅岩这么爱面子的人是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

傅琉璃不免长叹一声,“我刚才提醒过她,不要造次,谁知道她……”

李毅岩的两只眼珠子也是瞪得老大老大了,要是他这个李相府的嫡女丢了人,他这以后可怎么在朝堂上混啊!不免暗自后悔让李芷歌来参加太后寿宴,如果直接称病,只怕太后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轩辕佑铭很是悠闲地瞥了眼对席的轩辕佑宸,瞥见他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担忧,眸光微转,扫视过万众瞩目的李芷歌和高阳。

高阳俨然一副高高在上地模样,朝着李芷歌呼和道:“你去作画。”从她焦急不安地神色中李芷歌自然了然,这女子的腹中只怕除了未消化的食物就剩下宿便了。

“我不擅长作画,还是你去吧!”李芷歌柳眉微挑,冷冰冰地回敬道。

“废话少说!”高阳眉头紧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朝着那桌案上备着的墨笔抓去。

李芷歌自然是不会让她如愿的,一脚飞踢而来,高阳敏捷地侧过身去,依旧不甘心地俯身再试,却还是被李芷歌挡了回去,气的她一阵暴怒。

再次一个凌空而起,清点桌案,脚尖一勾,一支墨笔已然落入了手中,不免心中得意。想跟我比功夫,你还差的远呢!

李芷歌直接漠视过高阳的得意劲儿,云淡风轻地拿起一旁的狼毫含笑道:“拿着大号的画笔只怕不好画吧?”

高阳是脸色瞬间惨白,凝了眼手中握着的画笔,恨恨地咬了咬牙她竟然连画笔和毛笔都没有分清楚,该死!

可是太后又没有指名让谁作画,抢回来不就行了!

高阳身形一阵恍惚,便已然飞向了静静站在四副画屏前的李芷歌,从她手中夺了笔便是了。但是他没有想到了是,李芷歌竟然一个闪身夺向了身后的画屏之中,她深吸一口气,猛然稳住身形,而手中的画笔却已经在画屏上斜斜地落了一笔,真真是煞笔啊!

周围笑声突起,更是让高阳顿觉无地自容。既然恼羞成怒,发了疯似的要抓住李芷歌,以报这被人耻笑之辱。

只是李芷歌身形如有神助,极其灵活地在这四副画屏中来回穿梭,像极了在百花丛中翩然起舞的蝴蝶仙子。她不得不惊讶于此人的脚下功夫,难道说她这次是看走眼了?

与此同时,在不经意间高阳手中的画笔已经在这雪白的画屏上留下一道道让人瞠目结舌的画作,真是笑煞了那些没有资格上场比赛的大家闺秀。

张若水见状,案下的大手捏的简直把自己的一把老骨头给捏碎了,气得脸色一阵惨白,他就不应该带高阳来。但是他更恨了还是李芷歌那个小贱人,之前的账他还没算清,这会儿竟然又来惹他们将军府的人,还真是不想活了!

“高阳小姐,你这画的是什么啊?”李芷歌突然出现在第四幅画屏前,指了指前三幅那乱七八糟地画作,明着询问暗中却耻笑不已。

“你这个贱人!”高阳被她如此一问,怒火中烧,不管三七二十一疾步上前,恨不得用手中的画笔将她那张脸画成大花猫!只是,却不想在即将靠近李芷歌之时,脚下竟然踩到了刚才无意间打斗中掉落在地上的画笔,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却是猛然向前倾斜,手中的画笔从画屏顶部朝底部画了极其粗重的一笔,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啊!

在场的许多看官都忍不住闭上眼睛,用纤纤玉手挡住了眼睛,实在是不忍心那副画屏竟然被如此糟蹋了。

“啊——”伴随着一声极其惨烈的叫声,高阳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和那冰冷的大理石来了一个亲密接触。不甘心地回首这才发现原来地上全是滑腻的墨汁和颜料,怪不得她刚才极力地想稳住身形却还是落得狼狈下场。

“啧啧啧,原来你真不会作画啊!”李芷歌佯装欣赏,对着这四副大作发出一阵感叹。

“你……我杀了你!”高阳本来就从小在军营里混大的,喊打喊杀自然是天性,猛然从地上跃起,叫嚣着将李芷歌暴揍一顿,却因为脚上的鞋子粘上了颜料和墨汁再次滑倒,而她整个人本能地抓着一侧的桌案角,却不想用力过猛直接将桌角的砚台拍到了空中。

“彭”地一声,漆黑的沉重的砚台死死地扣在她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上,瞬间玉容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整个人更是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说不出的狼狈!

众人不禁被这场面给吓到了,一时间鸦雀无声,最终哄堂大笑。

真是没有想到只是作画而已,这位将军府的高阳小姐竟然能把自己当成画屏搞成如此这般啼笑皆非的场景,还真是和了她的姓氏,高,实在是高!

太后见到此情景面色冷淡,不知是喜还是怒,吓得皇后急忙派太监把已经砸得七晕八素看不清脸的高阳给拖了出去,气得张若水差点也晕过去。

兰妃心中不免愤恨,李芷歌躲得过初一你只怕是躲不过十五。瞧着这画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怕你也留不住了。

“请李小姐题词!”高立柏很是适宜地控制了场上激动的人群,将所有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李芷歌的身上,瞬间整个大殿内静若寒蝉,只怕是连一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轩辕佑宸轩眉微皱,放眼望去这极其糟糕的四副画作,手中的酒杯不由地晃了晃,心神也跟着晃了几晃。深邃幽沉的寒眸划过一丝凌厉与锋芒。

站在凳子上看了一出好戏的南宫让,摇着头很是失望地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失望道:“看来这宝贝是没机会了!”

李芷歌静若处子地站在一侧,手中的狼毫笔微微蘸了墨汁,走向第一幅画作。下半部分都是淡淡的粗笔,中间是粗重地一斜笔,瞬间将整幅画切开了似的。

清眸微转,嘴角划过几丝淡笑,忽而提笔落下两行娟秀优雅的小篆,让在场的众人不禁咋舌。就连这样的烂画都能题词,不禁纷纷翘首以盼。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高立柏一边大声念道一边暗自佩服李芷歌的才学。

“妙啊!”

“真是才女啊!”大殿之上众人不禁纷纷赞扬。

李芷馨气得一阵咬牙切齿,只不过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看后面几幅你还这么题诗。

贱人!

走至第二幅画作身旁,画上只有两笔,上面笔色偏淡,下面笔色深重。

众人好似看戏似的窃窃私语,有人冥思苦想,有人暗暗摇首,有人故作深沉,文官们纷纷脑洞大开却也不得其法,武官们更是扬起了脑袋看好戏。

李芷歌略微沉思,提笔而书,自信十足。而大殿四周的众人更是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惊人的诗句配合这副烂到不能再烂的画。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高立柏不禁多看了李芷歌一眼,这样的才气实在是不可多得。

众人不禁暗暗叫绝,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这两句唐诗简直就是把这副烂画瞬间提升了一个意境。

史依璇气得死死地捏着她的锦帕,眉心处都差点打结了,也不知道这李芷歌是什么狗屎运竟然连这种画都能题诗,真是可恶至极!不过,转念一想,这第三幅看你怎么题,哼!

莲步轻移至第三幅画作,其实也不能称之为画作,因为整幅画根本没有落笔。只是打斗中不小心将砚台打翻,画屏上溅满了大大小小的墨点。

李毅岩的心头就好似被什么压着似的,说不出的难受又说不出去的期待。他的心一阵阵的煎熬,一下子好似在天上飘一下子又好似掉落到了尘土中,就连嘴巴都觉得干燥无味。

李芷歌娥眉微凝,瞥了眼正凝望着自己的轩辕佑宸。

四目相对之时,从他幽深犀利的凤眸中却看到满满的自信和从容,他悠然浅笑,竟然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连忙收了心神,奋笔疾书。

“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高立柏频频点头,真是太妙了!

大殿中的其他人也是连连点头,不得不对这位李相府的大小姐刮目相看。之前他们还曾经听说她是鄙陋的乡野村姑,实在是传言不可信呐!

“李丞相,令千金真是才华横溢啊!”有人拍马屁似的奉承李毅岩。

李毅岩略显担忧地笑了笑,回想起当年的灵儿也是如此的惊才艳艳,是以当年他才会如此迷恋于她。

傅琉璃的眸光涣散,从此刻的李芷歌身上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司空灵儿,不禁有些失神。

“最后一副,请李小姐题诗。”

李芷歌凝眉,这最后一幅是从画屏的顶部直接一竖到底,看的众人一愣一楞的。前面这三幅已经是够难的了,这最后一幅还真是终极难题,不禁替李芷歌捏一把冷汗。

南宫让急的一阵满头大汗,手中的折扇如同雪花似闪着,猛然被身旁的南宫旭一把握住,郑重道:“小声点,打扰你老爹我想诗句了。”

“噗——”南宫让刚喝道嘴里的酒猛然喷了出来,差点喷了南宫旭一脸,气得他一阵吹胡子瞪眼。

“老爹,你可是武将,什么时候变文臣了?”南宫让不免调侃道。

“什么武将,你老爹是平南王!”南宫旭特自豪地拍了拍胸脯,仰头豪气地干了一壶酒。

南宫让很是无奈地挑了挑眉,他总算是知道了自己平日里为什么这么自视甚高了,原来这是他老爹遗传给他的优良传统啊!转眼再次望向李芷歌,她竟然已经在题诗了。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高立柏此刻简直是要跪了,这真是神题词啊!

在场众人不禁拍手陈赞,那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李芷馨、史依璇气得脸都快绿了。

南宫让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轩辕佑宸的俊脸之上带着三分温柔,七分骄傲,果然是我看中的女人!

“好!果然是妙绝啊!”皇上不禁龙颜大悦,也实在是欣赏李芷歌的才气。太后、皇后、兰妃也纷纷点头,附和皇上的赞扬。

兰妃的杏眸中却满满的嫉恨,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下面进行第二轮比赛:歌舞升平。请晋级的千金们做好准备!”高立柏尖利的声音让场上的众人渐渐归于的平静,“请小姐们按照花签上的序号出场,配合着乐师们演奏的音乐起舞。舞姿优美且与乐音相谐者晋级,其余人淘汰出局。”

“芷歌,你真是太棒了!”南宫让大喜过望,忍不住夸赞道,“你知道我刚才一颗心就快从嘴巴里快出来了,你摸摸看,我现在心跳还很快呢!”

李芷歌很是平静地瞥了南宫让一眼,眸光深沉而疑惑,不禁开口埋怨道:“怎么一个大男人跟个娘么似的?”

南宫让听到此话嘴巴张的老大却怎么也说不出个话来,娘们?她竟然说自己是娘们……这……

二话没说,李芷歌便已经跟随着小太监换舞衣去了,让张着嘴巴的南宫让一阵欲哭无泪。回头却是瞥见自己老爹捂着嘴一阵挤眉弄眼的暗笑,气得将身前的酒壶一股脑儿往自己嘴巴里灌!

他南宫让这么有男子汉气概的爷们,竟然被人说是娘们,而且还是他喜欢的女人,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其实老爹一直希望有个女儿,难道是老天爷开眼?”南宫旭笑着凑过头来笑道。

“我警告你,要是再说一句,保证揍得你连爷爷都不认识你!”南宫让作势挥舞着他那硬邦邦的拳头不甘心地恐吓道。

“嗨!你个混小子,你竟然敢打你老爹?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信不信老爹我揍得你连你亲爹我都不认识啊?”南宫旭扬起他那如铁般坚硬的拳头狠狠推了推南宫让的脑袋。

“当——”锣鼓声再次响起,“第二轮比赛开始!”

脑满肠肥的张傲霖总算是在几个太监的帮助下离开了那不堪入目的“马桶椅子”,听着这大殿内一阵接着一阵的唏嘘声心里更是痒痒得很,飞快地朝着大殿这厢奔来,生怕错过了好戏。

途中看到一人满身是墨汁颜料,容颜尽毁,昏迷不醒,四仰八叉地太监给抬出来,不免疑惑。随即快速地跑进了大殿,让几个太监心中悲凉,今天这将军府的人是中了什么邪了,被抬出来了竟然还不知死活地往里冲,只怕待会儿又有的累了……

大殿内,轻快地音乐渐渐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