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诚从香港回来了。
刚下飞机,便有接到老太爷的电话,声音很沉,“我在锦城,你过来一下。”
王希诚有心理准备,淡淡应下,“好。”
……
他的行程很隐秘,但是在锦城内部的高层是公开的。
肖俊第一时间奔去总裁办公室,“盛哥,董事长半小时后会到公司,您要不要上去聊聊?”
王景盛摇头,“他肯定会去见爷爷。”
肖俊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关于他和卫舒见面的事情?您有和路心悦打探过吗?”
“这个是公事。”
王景盛专注地盯他一眼,“我和路心悦不谈公事。”
这样?
肖俊拧一拧眉,说了一个相似的观点,“既然您爸爸的车祸不是麦文鉴制造的,您和路心悦之间就没了敌对的理由,换句话讲,你们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互通些有无也是正常。”
“那要看爷爷怎么想。”王景盛皱起眉,“我觉得最近太轻松了,不像爷爷的风格。”
隐隐约约,他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肖俊没有这种感受,“或许是路扬扬的缘故,老太爷有缓和关系的想法。”
这个想法王景盛也有。
因为路心悦的默许,老太爷正与律师商量股权的转移问题。无意外,他会加一些限制性的条款。
路心悦大概率会否定这些条款。
两边会进入僵局。
他预判了结局,所以打算公开他和路心悦的婚姻关系,看看会不会对事件的进展带来好处。
当然,也有可能会激化矛盾。
但是他顾不了这么多,内心深处来讲,他对爷爷的戒心很大。站在一个公正的立场,他很清楚,爷爷确实不是一个好人。
他有让赵铎尽可能地盯一下尹一,如果爷爷有动作,必然是这个铁杆出来操作。
但是尹一太厉害了,赵铎没办法摸到他的行踪。
……
王希诚回来锦城大厦。
路上,他有给秦先勇打过电话,“麦文鉴这边搞定了吗?”
这些日子他人在香港,把BJ这边的事情抛诸脑后,随心所欲的,按自己的想法做事情。
秦先勇也有点看不懂他的做派,不过,作为矜矜业业的下属,她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麦文鉴和秦佩玲相处得很好。”
“继续盯着。”
“好。”
秦先勇略有犹豫,“董事长,是不是和盛少提一下,让麦文鉴带秦佩玲离开大陆。”
“怎么?想尽早完成任务,然后好辞职走人?”王希诚的声音很淡,听不出喜怒。
“他们老这么拖着,对咱们不利。”秦先勇抿紧唇,声音轻了些,“车祸的事情有太多人知道了。”
“老太爷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
王希诚的声音里透了些玩味,“那就行。”
秦先勇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没等她说话,王希诚慢吞吞地说,“老太爷让我先去见他,没事了,我先挂机。”
说完,他果然挂了电话。
秦先勇看了看手机,眉头缓缓地皱起来。以她对王希诚的了解,后面可能会有大招。
……
老太爷浅眯着眼,看着他的大儿子推门而入。
他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身材保持得很好,风度翩翩。
“爸,我在香港的拍卖行,给您拍了个清朝的烟斗。做工细致,您看看。”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过去。
老太爷笑笑。
“你每回出去,都会帮我搜一个烟斗,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他饶有兴味地拆开盒子,把烟斗拿出来看。
王希诚坐去他对面,笑笑,“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小时候看您拿着烟斗,觉得那个样子的您好帅。”
老太爷挑起眉,意味深长地说,“希芃也有说过这句话,但他就没送过我烟斗。”
王希诚垂下眉,轻轻地叹一声,“他有送过,被我半道截糊了。”
老太爷愣一愣,“什么时候?”
王希诚扬起头,面色郁沉,“就是他去世的前一个月,那个烟斗摆在我书房的桌子上,我每天都有看。我还记得当时的场景,他说你喜欢就先拿去,我再去找一个送爸爸,然后就再也没有了。”
“所以你是替他送我?”
老太爷的声音很沉,眼神微有浑浊,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王希诚笑笑,“不是替他送,是我本来就想送,但是您不太关心我的想法。”
老太爷听出些异样,眼睛眯一眯,“你也是我的儿子,我当然关心你的想法。”
王希诚笑着摇头,“爸爸您不用解释,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难过,也不会嫉妒,因为我和您一样喜欢希芃。妈妈离开我们的前几年,如果不是因为有希芃这个弟弟,我怕我都活不下来。“
老太爷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那几年我过得不好,忽略你们了。”
王希诚眸光深了点,声音里含了些回忆,“那时希芃很小,由保姆带,我每天过去找他玩,给他喂奶,带他走路,一点一点地看他长大。在我的心目中,他不像弟弟,有点像我亲手带大的儿子。”
他叹气,“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特别不能接受他娶了秦佩玲,这个女人居心不良,会给他招来灾难。”
老太爷的眉头皱起来,目光里带了疑惑,“你想说什么?”
王希诚微笑,神态淡然地扬起头,“您城府这么深,怎么会让不明身份的人接近您?最后还让希芃娶了她。”
“她是什么身份?”
老太爷的目光凝重了。
王希诚淡定,“她叫甄静宜,是香港甄家的女儿。”
老太爷的面孔瞬时僵住,嘴唇有些抖,“甄家的人不是死光了吗?”
王希诚淡漠地看他一眼,“甄家儿子的溺亡,是您下的手吧。听您现在的意思,您也有对甄静宜下手?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吧,她不仅没有死,还找您报仇来了。”
老太爷重重地吐一口气,“麦文鉴便是她找来的。”
“对。”
王希诚点头。
老太爷扬起眸,目光犀利,“车祸是你制造的。”
王希诚默一瞬,缓缓点头,“是的,我这辈子就被这场车祸给毁了。”
老太爷捂住胸,手指抖抖地点住他,“你……你……”
他突地站起身来,一把抓起桌上的烟斗,使劲地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