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坚瑞抿住唇，眉头锁出一个井字。
沉吟半晌，他淡淡地说，“大家都说那场车祸是文鉴制造的，但他从来没有承认过。”
路心悦眨眨眼，“那他否认过吗？”
“也没有。”戴坚瑞和麦文鉴兄弟这么多年，对他的秉性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件事情在我心里存疑很多年，秦佩玲和王希芃结婚那阵子，是他最崩溃的时候，真有那个杀心，他当时就可以动手，何必拖到六七年后。”
这个疑问路心悦也是有的。
凝起眉，她猜度着说，“也许当时他事业兴盛，使得他在精神崩溃之余，找到新的支撑点。”
“啥支持点？”
“继续和锦城斗呗。之前是为秦佩玲，之后便是为了斗败情敌。但是，王希芃的商业才能更甚一筹，麦叔在接二连三的挫败之下，心生愤意，制造了这场车祸。”
路心悦娓娓地分析，戴坚瑞蹙着眉头听，觉得她讲的也有道理。
“我没正儿八经地问过这个问题。”他说。
“干嘛不问？”
路心悦也是奇怪，狐朋狗友还有不能说的事儿？“你们不是好兄弟，无话不谈嘛。”
戴坚瑞摇头，“你不知道他当年有多惨，一只眼睛瞎了，整个人瘫在床上好几年起不来，我怕他伤心，不敢问这方面的事情。时间久了感觉都过去了，不想刺激他，也是避而不谈。”
路心悦听得心酸，秦佩玲也是作大孽了。好好的一个年轻人，被她折腾成这个样子，现在更是心理变态，非要一个他俩的孩子。
这事儿可咋整？
“他想找人代孕？”她问一个实在的问题。
“嗯。”
戴坚瑞无语地摇头，“人都找好了，就在BJ，随时待命。”
路心悦心神凛起，“他打算硬来？”
麦文鉴耸耸肩，“这个我是真不知道，按他跟我说的话来推断，王希诚会先走一轮，如果他那头能搞定，他就带了秦佩玲出国，再也不管BJ这边的风雨。不过他有搁一句话，咱们不用拼得太厉害，王希诚迟早会翻船，锦城内部会有大分化。”
路心悦想起余佳的暗示，眸光瞬时深沉了。
“如果王希诚搞不定呢？”她问。
“如果王希诚搞不定，他就自己想办法，一旦得手，他会狠杀锦城一道，王希诚肯定是废掉了，老头子一把年纪，搞不好会直接挂掉。”
“这么厉害。”路心悦的心提起来，“那王景盛呢？”
戴坚瑞昂起头，咻咻地说，“你就知道关心王景盛，他纵然厉害，在那个时候也是孤掌难鸣。咱们戴氏可以趁大乱之机，攻城掠地，拿下他们的三分天下。”
路心悦哼一声，重重地拍一记桌子，“你们就知道分红分红，攻城掠地的钱呢？拿嘴炮去攻吗？”
戴坚瑞立刻怂了，“别扯上我啊，你自己说的，会和卫舒讨论的。”
说到这个路心悦就烦，“打过一个电话，还没起头，就被她掐了。”
戴坚瑞嘿嘿笑，“你妈被下面四房闹了这么些年，宁可出钱，也不愿意跟他们多说一句。你不如在已有的项目里打打主意，加快动作回笼资金，为后期做准备。”
路心悦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她捏一记拳头，“卫舒那儿还是要继续做斗争。”
“行行，别扯上我就行。”戴坚瑞完全没意见。
他已经看出来了，他这个女儿跟卫舒是同一种风格，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两只杠起来，胜负还真是不好说。
“我支持你。”
他补充一句。
……
戴坚瑞交代完了，一身轻松地往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身，“你知道规矩的，我和你说的这些，你绝对不能和王景盛讲。”
“知道知道。”
路心悦朝他挥挥手，“他干的那些个事儿，也不会跟我讲。”
说到这个她来气呢，戴昊程私底下找过她一次，像是推心置腑，半隐晦地把肖俊拉拢他的事情透露给她。
王景盛丫的果然跟她公对公私对私，暗搓搓地挖她墙角，下绊子，半点不心软的。
“您去麦叔那儿套套话，有结果要告诉我。如果锦城真有可能大乱，我这边要屯粮备货，那个啥……攻城掠地。”
戴坚瑞咧开唇，笑起来，“真要相爱相杀？”
“必须的。”
说到这里，路心悦骤然想起件事情，使劲地拍一拍脑袋，“那个……您过来坐，我还有件事情要跟您讲。”
她看着严肃，戴坚瑞迟疑地走回去，坐下，“什么事？”
路心悦皱眉头，歪着脑袋看他一会儿，“路扬扬的太爷爷，对，就是大恶人之首--锦城老头子，他看过宝宝的相片，非说他随了王景盛的爸爸王希芃。那个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原因是王希芃像他第二个老婆，对的，就是王景盛的奶奶。”
她罗里吧嗦，把人物关系说得相当地复杂。
戴坚瑞感觉自己是不是老了，居然没有听明白。
“等等。”他做一个停止的动作。
思索片刻，他做总结，“你的意思是，老头子喜欢王希芃，是因为王希芃很像他最喜欢的女人，就是他的第二任老婆。然后他现在发现路扬扬像王希芃？”
他觉得不可思议，“宝宝明明像我。”
路心悦嗯嗯点头，“五官是一点都不像，但是他说神情一毛一样。看得他怦然心动，老心甚慰。所以，打算划一些锦城的股份给路扬扬，价值……呃，不少于您给的两份。”
“我还有一套别墅呢。”戴坚瑞不服气了，眼睛瞪得老大，“你敢给路扬扬改姓，我跟你急啊。”
路心悦就知道他会跳起来，手指点点他，“别急啊，路扬扬姓路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这句话出来，戴坚瑞立刻静下来。脑回路转一转，他淡定地说，“就当是给恶人积德，路扬扬受累收了。”
“你真实在啊。”路心悦笑话他。
“没有前提条件，不拿白不拿。”
戴坚瑞相当愉快地往椅背上靠一靠，“咱外孙真是咬着金勺子出来的，一岁不到，已经富可敌国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没他富贵。”
路心悦撇撇嘴，“我现在想的是，万一麦叔真把锦城给干翻了，那股份可就不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