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景盛深思熟虑之后的判断,与现实有五成的契合度。但他讲出来的这些部分,却是全中。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麦文鉴慢吞吞地抽着烟,眸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他。
突地他指一指自己的左眼,“瞎了。”
王景盛抿紧唇,俊脸淡漠,“我妈这些年一直在自杀。”
麦文鉴冷笑,另一只未瞎的眼睛里掠起寒光,“始作俑者却依旧逍遥。”
“我爸爸死了。”
王景盛盯着他看,目光还是很淡然,“这些年没有人过得好。”
麦文鉴怪生生地咧起唇,学着BJ人说话的腔调,痞味十足地卷起舌头,“自作孽不可活,老天不会放过谁。”
王景盛感觉他手里有大杀器,否则不会这么淡定。
“你想怎么样?”
麦文鉴呵呵地笑两声,“我想时间回到起点,然后我不会来大陆,我会带你妈去美国,结婚生子,过幸福快乐的生活。可以吗?”
王景盛的眉头渐渐拧紧,“我妈不会去美国。”
“那就免谈。”
麦文鉴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条件,被拒绝也不难受,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该来的都会来。
……
算是全身而退。
王景盛的豪车穿梭在车流之中。
他没有吃晚饭,但是不觉得饿,眉目深邃,默默地思忖着。
手机又有响起,他点开蓝牙,“喂。”
那一头自然是赵铎,得了探子的消息,急吼吼地打电话过来。听到王景盛的声音,他松出一口气,“麦文鉴没怎么你吧。”
“他又没疯。”
王景盛淡淡地说,“相反他非常冷静,我猜他手里捏着大伯的大把柄,一击即中的那种。爷爷也不知道,否则不会要死要活地把他弄出水面。不过,看麦文鉴的样子,就算爷爷不找他,他也会找上门。”
“何以见得?”
“新港生注册了十几年,他一直在幕后运作。老工厂这块地,包括这个仓库楼也是早有准备。他很有耐心,伺机待发。”
王景盛答得平淡,“大伯弄了他两回,我看他半点不急,打算按自己的节奏来做。”
赵铎奇怪,“他打算干嘛?还有节奏?”
王景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沉一口气,他沉吟着说,“你先搜集一些资料,查一下三十年前,我爷爷在香港有没有什么仇家?”
赵铎一愣,陡然反应过来。
“您认为阿姨跟老太爷有仇?她不是麦文鉴派去锦城的内应,而是她主动去的?”
“不仅如此,当年麦文鉴之所以会杠上锦城,也是因为我妈。”
这个原本是王景盛的大胆假设,没想到麦文鉴没有反对,还侧面佐证了这个结论。
王景盛现在疑惑的是,他爸爸知不知道?
……
天空黑漆漆,看不到一颗星星。
路心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逗路扬扬玩。
小宝贝醒了就不肯睡,举着小手啊啊唔唔地求抱抱。她没办法,抱着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三个多月了,他的小脖子勉强可以撑住大脑袋,东看看西看看,漂亮的大眼睛里有疑惑,像是在找什么。
路心悦累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委屈地点着小东西的鼻子,“妈妈没有爸爸力气大,他可以抱你一晚上,妈妈抱一个小时就不行了。”
路扬扬扁起嘴,要爸爸。
“你爸爸找揍去了。”路心悦恨恨地说。
路扬扬听不懂,但是他耳朵好使,好不容易地把头转向门的方向,目光里有期待。
下一秒,门被推开了。
那个帅帅的,会带他玩水的爸爸出现了。
路扬扬的小嘴立刻咧开了,小手使劲地挥,还“啊啊啊”地叫。
路心悦却没有好脸色,冷哼哼地瞪着门口的那个俊帅绝伦的男人,“麦文鉴还不错嘛,打人不打脸,还能让你出去见人。”
他已经被儿子的表情萌化了,顾得不得答话,迅速地脱掉鞋,拖鞋也不换,快步过去抱路扬扬。
声音是异常的温柔,“宝宝是不是想爸爸了。”
路扬扬的眼睛莹亮,小腿使劲地蹬啊蹬:对啊对啊,宝宝要玩水。
王景盛还有老婆要哄,一时半会的不能满足儿子,只有抱了他在客厅里遛圈圈。
“你这个电话很及时,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没让保镖对我下黑手。”
路心悦执拗地闭着嘴,半仰了头不看他。
有孩子的男人都高冷不起来,哄起老婆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最灵验的一招就是服软,还是用的第三人称。
一只手托着路扬扬的头,一只手托着他的小屁股,对着路心悦的方向举起来,嘴里还有台词,“宝宝跟妈妈说,请妈妈不要生气了,爸爸以后不敢了。”
路扬扬当然不会说话,头一回被举高高,他新鲜得很,咧着嘴呵呵地笑。
气氛相当好啊。
路心悦没想到这货还有这种招数,淡淡地瞥他,“你受什么刺激了?莫名其妙跑麦文鉴那儿去。”
王景盛看儿子高兴,继续跟他玩举高高,一边回答老婆的话,“难有受刺激,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过去问问他。”
路心悦撇嘴,“你是去套话的吧。”
“嗯。”
王景盛居然应下来。
路心悦狐疑地看他,“套出来了?”
王景盛没有答,笑眯眯地抱了路扬扬往卧室的方向走,“我带儿子洗澡。”
切,还知道装傻。
路心悦悻悻地嘟起唇,早知道就不打那个电话,看丫的鼻清脸肿还能帅起来?!
……
夜色清凉。
玩够了水,又喝饱了奶的路扬扬小朋友,在亲爸亲妈的呵护下,愉快地睡着了。
王景盛也去洗了澡,连续的奔波,他也是会累的。
躺去床上,懒洋洋地从背后拥住路心悦。暖色的壁灯光柔和地映在两个人的身上,气氛很温馨。
王景盛轻轻地阖上眼,嗅着熟悉的气息,心里头软软的。
“心悦,我妈妈很可怜。”
路心悦愣住,脑回路转一转,客观地说,“你妈妈确实挺可怜的。”
前面的事情不讲,单说她被老太爷送去疗养院,喂了那么多的药,以至于隔一段时间就闹一回自杀。这种悲惨经历一般的女人可扛不住。
“你爷爷太凶残。”
她叹气,声音里含了些不忍,“你爸爸的死是意外,他这么对你妈真是太过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