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文鉴望着戴坚瑞,没有说话。
“戴氏内部的那些个破事,你很清楚。四房的戴坚启一心一意想把他儿子弄来内地公司,卫舒坚决不同意,换了条轨道,把他弄去了马来西亚。戴坚启就开始搞事情,非要弄黄我一件事情不可。当然,卫舒也能弄得他服贴,但是我怕她弄得太狠,连带着伤了二房。所以这事儿还得我去弄,你当冬眠也好,休假也罢,最多两个月,我一定把事情搞妥。”
戴坚瑞舌绽莲花,又苦口婆心。他也是没办法,论感情,他和麦文鉴与亲兄弟没差,年纪大了其实更念旧,他是真心不想麦文鉴有事。
麦文鉴却是皱起眉,声音缓缓,“我等不了,收购的事情暂缓没关系,你慢慢弄。我就算冒头也没啥,我是良好市民,没有案底,在BJ街头走走,锦城的人不能拿我怎么样。”
“明的当然不会怎么样,暗的呢?”
戴坚瑞急起来,“你别不当回事,我女儿的车祸视频你看了没?表面上看一点问题都没有,事实上呢?铁定跟锦城的老头子有关。”
说到这里他又磨起了牙,“老头子心狠手辣,连个孕妇都不放过,这件事情我记在账本上,迟早要跟他算这笔账。”
麦文鉴诡异地笑笑,“您放心,这笔账我会帮您算,老头子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你别乱来。”戴坚瑞竖起眉。
麦文鉴懒洋洋地往后头靠一靠,神色淡然自若,“时间可以磨掉锐气,我老了,心气大不如前,不会干激进的事情,你就放心地去吧。”
“我不放心锦城老头子,他愈老心气愈重,我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
“他?”
麦文鉴冷冷地笑一声,眉目俱是讥诮,“你应该得到消息了吧,他把王希芃的儿子拎到执行总裁的位置,打算子承父业,重振旗鼓。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内地的商业秩序已经形成,法律也不缺位,他能做的事情很有限。”
说到王景盛,戴坚瑞的眉头又拧得紧了。
“王希芃的儿子很厉害。”
“那又如何?”
麦文鉴不以为然,“我把新港生卖了,商业的事情我不掺合,他能找我斗什么?至于戴氏,你们家大业大,也不会怕他。他能起什么风浪?”
戴坚瑞静默了片刻,抬起头,“你想好了?”
“想好了。”
“我给你找几个安保。”
“不用,这些年我啥事都没干,就折腾安保这件事情了。”麦文鉴冷呵呵地勾起唇,“我倒是想他们来找我麻烦,可以让他们尝尝厉害。”
戴坚瑞心里头黯然,他非常了解麦文鉴,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像他说的这么风平浪静。
但是他没办法,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其实不多。
……
两周后。
初冬的BJ天干物燥,空气还不好,天空灰蒙蒙,看着很不爽利。
路心悦出院了,带了她的小宝贝路扬扬,从孕产医院回去梅苑小区。
车祸的阴影还在,不仅是路心悦,卫妍、戴坚瑞都是如临大敌一般,搞了一个车队的阵势,护送他们回家。
马路上车水马龙,司机换成了老五,聂衡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小心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大人们都是心惊胆颤,路扬扬小宝贝却是啥事没有,躺在他的小摇椅里呼呼大睡。
路心悦有点愁,过惯了简单的生活,她很不习惯这样的排场。
难得搞一回也就算了,长期都是这样,可咋整?
手机响起来,是王景盛。
“出院了?”
“嗯。”
路心悦闷闷不乐地说了四个字,“如临大敌。”
王景盛有点囧,“不至于。”
路心悦哼一声,“你能保证?”
王景盛噎住,想一想,他无奈地说,“小心点好。”
路心悦气坏了,“你不是升职做执行总裁了么?你们那头会干什么样的出格事情,你不知道?”
王景盛有点憋屈,“你别老往我们这边想,马路上到处都有危险,宝宝这么心,当然是小心点好。”
路心悦怒极,使劲地咬一记唇,挂断电话了事。
那一头,王景盛无奈地看看手机,这女人,生了宝宝之后脾气大了很多,竟然开始挂他电话了。
但是她说的这件事情,他也确实没啥办法。现在的形势有点微妙,先不说老太爷,卫舒劫过沈自若的儿子王麒佑,虽然只是去游乐场玩了一圈,但是沈自若和戴氏的仇算是结下了。
加上爷爷出奇不意地把他提到执行总裁的位置,变相地把沈自若踢出了继承人的行列。
因为这件事情,沈如玉硬气地回了娘家,至今未归。老太爷稳如泰山,没有请她回来的意思。
已经扛上了。
沈自若行事自有一套,在外人看来,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王景盛不敢保证他不会去找路心悦的麻烦。
所以他应不下来。
还有大伯,最近也是怪异,明显有些压不住气,找王景盛过去谈过好几回,要他想办法找出麦文鉴的下落,然后痛下狠手,绝了这个后患。
烦心事很多。
唯一让他欣慰且轻松的,便是每天晚上去孕产医院看路心悦母子。他去得晚,除了月子阿姨,没有碰到过什么人。
有几次路扬扬醒了,歪着头感受他的气息,还会挥动小手跟他打招呼。
他自恋地觉得儿子能认出他,心花怒放。
至于路心悦。任他说多少好话,还是那个态度,听多了就急,还会给他放狠话。
他打算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慢慢地磨。
……
下午。
太阳终于从云层后头出来,灰蒙蒙的天亮起来。
秦佩玲一直呆在家里有点闷,趁着天色不错,去小区的中心花园里散步。
她身形纤瘦,即使裹了一件加大加厚的羽绒衣,整个人看上去还是瘦弱。但是她的五官确实耐看,皮肤细腻,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一看就是个大美女。
中心花园没什么人,秦佩玲心事重重,轻垂了头,慢吞吞地走着。
突然,她身形一震,脚步慢下来。前面不远的亭子里,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正半笑不笑地看着她。
与二十年前相比,现在的他略略胖了些,头发灰白,脸上也有了皱纹,目光却是一如既往地锐利。
秦佩玲有心理准备,如果麦文鉴出现,第一个就会来找她。
现在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