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明远街39号，克莱默咖啡馆。
按着习惯，崔远早到了五分钟。方一进门，漂亮的女服务员迎上前来，殷勤地问，“请问您是崔总吗？”
崔远愕然，问，“你认识我？”
服务员笑眯眯，指了指内里的方向，“包厢的客人给我看了您的照片，说您个子高，像个运动员，我一眼就认出您。”
崔远释然，笑着给她点赞，“记性不错。”
“您客气了。”
服务员做着请的手势，领着他往咖啡馆深处的包厢走去。
推门进去，里头出乎意料的宽敞，装饰简洁，清静又雅致。
王景盛已经到了，他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直领羊绒衫，淡灰色的西装随意地搭在边上，面孔英俊，轮廓清晰，看着沉静又稳重。
他手里拿着一本杂志，随意地翻着。
听到崔远进来的声音，他抬头看，清隽的面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声音平静，“来了，请坐。”
崔远心里头有底，笑容很稳。
风度翩翩地走过去，坐下，意味深长地说，“盛少胸有成竹，不打无准备之仗，连门前的服务员都能搞定，见到我就迎上来，直接领来见您。在下很是佩服。”
王景盛没有跟他客套，微笑，“我帮您点了美式咖啡，如果您喜欢别的口味，那杯我可以自己喝。”
崔远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对咖啡不讲究，什么味道都能接受。”
“那就好。”
王景盛按了按桌上的铃，没多久，服务员端了两杯咖啡，还有一些小点心进来，仔细地摆到桌上，又客气地笑，“二位请。”
……
与此同时。
路心悦心神不宁，托了腮帮子，坐在办公室里。。
中间，肖俊拐进来，眉毛蹙起，看着不大自信，“崔远比我设想得要沉不住气，咬钩咬得早了。”
路心悦抿一抿唇，没好气地看他，“你觉得他应该什么时候来？”
“我还没下猛劲呢。”
感觉被打乱了战略布署，肖俊很不得劲，嘴里头嘟喃着，“他是不是怂了点。”
路心悦不高兴，冷冷地瞥他，“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崔远也是久经商场之人，你们在后头捅他刀子，搞不好他是来宣战的。”
肖俊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我做过最精度的测算，前后都防住了，除了乖乖交出项目，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他也算个成功商人，应该懂得权衡利弊。”
路心悦烦躁，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有白他一眼，低下头做事。
肖俊却还嫌她不够烦，凑上去说悄悄话，“我过来的时候，看到财务部经理在找袁慧琴谈话，你猜她会不会来找你麻烦？”
路心悦整个人都警惕起来，“她不好好工作，关我什么事。”
肖俊呵呵笑两声，“谈话的内容当然不关你事，但是谈话的起因却与你有关。你不慌？”
“我有什么好慌的，她是王文轩的人，出了事情自然有王文轩兜底。”
话是这么讲，路心悦的心里还是没着没落。
最主要的原因是袁慧琴的家事挺让人同情的，怎么说也是同事一场，不想她鸡飞蛋打。
肖俊不知道她的想法，冷冷地瞟她一眼，“你倒是想得通。”
你方唱罢我登场。
肖俊刚走，兜底的人进来了。
有钱人会捯饬自己，做工精良的西装，领带，手表，皮鞋，无一不是世界名牌，光看外表就知道是个土豪。
坐到肖俊坐过的椅子，声音冷嗖嗖，“不错啊，懂得让男人撑腰了。”
路心悦眼皮都不抬，“滚。”
王文轩对这话已经有免疫力，在他耳朵里和“请”也没啥两样。
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说，“袁慧琴只是帮我带了两回话，没干啥大不了的事，你们别动她，否则我的承诺就要变了。”
路心悦忍俊不住，终于抬起头，“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坏人，一路坏到底多好？三心二意的，让别人怎么看你？”
她惯常胡说八道，王文轩也习惯了。冷冷地哼一声，“子涛喜欢你喜欢得要死，我是看在他的份上，才这么忍你。”
路心悦皱皱眉，低下头继续看资料，“你不是去T镇搞项目嘛，怎么还在这里？”
说到这件事情王文轩的火气又上来了，阴阳怪气地笑一声，“王景盛可以啊，拿我妈来压我。可惜我这人油盐不进，除非他把老太爷搬出来，否则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给他添堵。”
路心悦鼻子出气，很是不屑，“添堵你去他跟前坐着啊，来我这里干嘛？”
王文轩阴恻恻地看她，“给他添堵……就得坐在你跟前。”
路心悦懒得理他，“滚。”
……
克莱默咖啡馆里，王景盛和崔远的对谈在继续中。
事已至此，王景盛不再藏着噎着，直接把话头挑明了。
“土管局针对开发商屯地的行动会坚决地贯彻下去，不会对温泉山项目法外开恩。”
崔远意味深长地笑，“盛少好手段。”
王景盛盯住他，瞳仁漆黑幽沉，“为商之道，各有各的招数，目的达到就可以。我猜你也清楚，温泉山这个项目如果在我的手上，几年之内就可以做出相当的规模。如果你真的对这个地方有感情，不妨放手，我给出的条件不会差。”
崔远凝起眉，认真地看他，“你有理想和抱负，我也有。凭什么让我退出来成全你呢？”
王景盛淡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也是有诚意的。”
崔远没有说话，手指在桌上轻轻地点，像是在长考。良久，他扬起眸，问，“你开出什么条件？”
王景盛的面色还是浅淡，侧过身，他拿起公文包，从里头拿出一叠文件，递过去，“这是温泉山土地的测算，里头有我的核算与报价，已经考虑了土地增值、财务费用以及投资价值，你可以拿回去看。”
崔远接过来，随便翻开一页，目光顿时凝重了。
王景盛的神色很平静，带着一惯的淡漠。
隔了好久，崔远抬起头，唇角浮了些苦笑，“我小看盛少对温泉山的野心，这份东西一两天可做不出来。”
王景盛勾一勾唇，双目沉沉湛湛，“两年半前，我离开H城回BJ，之后一个月，我就开始研究温泉山，这个项目我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