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萝扶着楼梯的扶手，跟在楚洛川后面，“楚叔叔的四十大寿快要到了，我们商量商量给他送什么生辰礼好。”
“......”楚洛川一愣，紧接着冷下脸，叛逆桀骜道：“他寿辰，我可不想凑热闹，免得他一见到我，就心情不顺。”
“别这样想嘛，你除了脸臭了点，说话难听了点，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
“还有，不管你想不想，你都得听我的。”她软绵绵的嗓音透着几分得意。
听得他想把她嘴给堵上，“......”
想到这阵子被她使唤，伺候她出去玩，跑腿帮她买小甜点，楚洛川心里有点憋屈。
只盼着，她不久后就该回永城了。
后院的小亭子里。
南萝在藤椅上坐下，望着亭外的莲池，双手支撑在漆木圆桌上，托着腮。
“楚叔叔不缺钱，那我就亲自摘莲子叭，莲心可以泡茶，莲肉可以做糕点药膳。”
她说到一半，清眸望向倚靠在柱子上的少年，“让你想，你肯定是想不到的，即便想到了什么也不愿意说，更不愿意做，那就和我一起，我负责送你下水，你负责采莲子。”
“...这不把活都揽给我了吗？”
南萝无视了他的抗议，“这里的池子深，莲又少，你快想想城里哪里能采莲子。”
“......”楚洛川快被她欺负惯了，垂下眸，思索着城西那边好像有采莲的地。
小姑娘脸上挂着浅笑，听少年在须臾后出声，她一脸欣慰和慈爱地看着少年。
“？”楚洛川瞧见她那眼神，心里发毛。
第二日。
南萝悄悄和云姨说了声，便与楚洛川去往城西，路上碰到打算来找他们玩的赵景玉，赵景玉太黏人，非要同二人一起。
三人到城西，给采莲的农户递了钱，农户高兴，立刻带他们到了自己家莲地。
两个少年下了泽地，小姑娘站在岸边，小手轻摇着农户递来的蒲扇，望了一眼天，好在这几天阴，这会儿没有太阳灼人脸。
楚洛川和赵景玉学会摘莲子后，带上的小竹篓里很快就攒了不少。
赵景玉在快有人高的莲叶间嘀咕，好奇地问楚洛川：“你摘这个干什么？”
又乏味，又得被蚊虫咬。
实在想不通尧城首富，楚家的独苗少爷，为何突然有了这种闲情雅致。
“不想摘快滚。”楚洛川背对着他，脸有些沉，并不想告诉他：这是给我爹祝寿的。
脸又腾地红了。
给楚世鸿亲手摘莲子？
还要为他学做药膳？
他莫名觉得羞赧，想到自己递上药膳给他爹，他都觉得那画面不对劲。
楚世鸿估计会怀疑他下毒了。
摘了两个钟头，小竹篓满了一半，农户在一旁说，这些已经够做药膳了。
楚洛川和喋喋不休的赵景玉回到岸上，换下了满是泥泞的长靴。
注意到独自坐在岸边的南萝时，他们发现小姑娘等了许久，大概是乏了，竟然抱着一把蒲扇，靠在藤椅上睡着了。
少女脑袋斜靠在边上，几缕乌黑的发丝垂落，在细风里轻轻晃动，阴天的光线泛着冷白凉意，将她肌肤照得莹白如玉。
她如羽扇般的睫毛垂下，时而微微颤动，仿佛一下秒就会被什么动静扰醒。
两个少年未对视一眼，也彼此心照不宣地在一旁坐下，打算先在此处休息。
赵景玉擦了擦额间的薄汗，望着小姑娘的睡颜，不自觉地笑了，又突然不满。
“对了，上次妹妹送我的丝绢，都被你夺走了，楚洛川，你什么时候还我？”
“...丢了。”
“丢了？！”赵景玉瞪大眼，气得叫出声，很快就被一脸淡漠的少年捂住嘴，眼神示意向对面正安静闭目的南萝。
赵景玉气得胸口起伏，在他收回手后，压低了声，气哼哼质问：“说！你到底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帮我！楚洛川，说好的兄弟情呢？！说好的我要当你妹夫呢？！”
“......”少年眯了眯眼，冷森森道：“何时说好的，我可不记得有这回事。”
确实没有这回事。
可赵景玉心里委屈。
同时，对楚洛川的怀疑也越来越浓。
他伸手扯住人领口，把那姿态倨傲的少年头拉下来，凑近问：“你跟我实话实说，是不是你也喜欢南萝妹妹？”
“......”少年脸色未变，眼神却不自觉躲闪了一下，余光睐向对面的少女。
他心跳漏了一拍。
觉得不可能。
嫌弃她还差不多。
他还小，喜欢什么女孩？
赵景玉揪住他衣领不放，认真严肃地盯着他，“你最好别瞒着我！如果你喜欢她，那我就放弃了！我还能趁年轻，再找个喜欢的妹妹！你就不一样了，这副臭德行，将来肯定是娶不到媳妇的。”注孤生嘛。
啧啧啧，多可怜。
楚洛川沉下脸，将他的手给挪开，一言未发，却神色莫辨，终于启开紧抿的唇。
却说不出想要回答的：不。
赵景玉在一旁看着，心里冷笑了声，突然起身，走到正小憩的少女面前，双手搭在藤椅扶手上，俯身，作势就要挨近她。
还隔着好几个拳的距离，就被人从身后给拽回去，回头对上少年凌厉的脸。
“还不想承认呢。”赵景玉顶着被揍的风险，也要逼人把事实给认了。
楚洛川松开他，眉眼间笼罩着一层躁郁。
就算有那么点喜欢。
那又能怎么样？
他黑色袖口下的指骨攥紧，指节发白，心也痛到震颤了一下，只感到迷茫。
喜欢又不一定能永远在一起。
说不定哪天就跑了病了死了，留下另一个孤苦一生，说不定另一个也没多喜欢，过几年后就忘了旧人，喜欢上别人了。
他都不清楚，自己是哪种人。
等南萝要回永城，离开了尧城，他见不到她一阵子，就会忘了她，也会忘了喜欢。
这不就解决了？
“哎呀你...”赵景玉着急，再不问清楚，待会儿人就醒了，这小子每次都不让他见南萝，今天还是他好不容易逮到的。
等下次，又没这样好的机会找他问个清楚，也让他肯面对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