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你家的孩子?”徐云撩开马车帘布,露出里面的孩子面容。
“煜儿,娘的宝贝儿!”穿着蓝色对襟襦裙妇人,看见马车上孩子,大喊了一句扑了上去,抱住孩子嚎啕大哭。
“那不是御史大夫家的沈二夫人吗?如果这个孩子是她的孩子,那刚刚撞得就是御史大夫家的孩子。”
人群中又开始议论起来,每一个国家都有御史官,他的责任既要督促皇帝,不能沉浸在温柔乡,对后宫要雨露均匀,也要提醒帝王不能忘记祖训,时刻保持清醒,将治国放在第一。
只是……徐云忽然发现,今天这一幕真的有些出乎人意料。
不过于她,又怎么样呢?不管结果如何?于她而言并不重要,只要她想留下,谁也阻挡不了,换言之如果她想离开,谁也阻挡不了。
“是你的马车撞了我家煜儿?你们不知道这是闹市区,怎么能这么瞎闯,看见人就这样撞了上去,在你们眼里就这样草菅人命?”
夫人一下子扑到徐云身上,满脸的眼泪鼻涕就这样明晃晃要蹭别人身上。
徐云当下挥出手上的扇柄,阻挡了夫人往她身上扑,她心上怎么可能没有看出来,人家这是瞅好机会,以为她真的很好欺负。
“夫人,人是不是我撞得,当然要等顺天府查证了,才能下判断,否则您这就是污蔑!”
徐云声音清冽,面容平静,让人看不出一丝心虚。
等到徐云他们来到顺天府,门口已经围满百姓,堂下两旁各站了一排衙役,正敲击着执行木。
“堂下何人?”江海平四十多岁,国字脸,蓄着一缕胡须,惊堂木一拍,神情肃穆往堂下一扫。
当看见霓裳公主的那一瞬,江海平神情怔愣了一下,随后离开案桌来到堂下。
“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恕卑职不曾远迎,还望公主见谅!”
江海平也是个人精,对当前的状况虽还没有了解,对这位公主他还是知道的。
与当今圣上有婚约在身,如今天下刚刚稳定下来,朝臣已经在讨论玄冥帝婚事。
虽然有传言,玄冥帝另有心悦的女子,却一直未曾明言。
现在公主来了他的地盘,出于礼貌,他还是要给足了脸面,不然等有一天,被帝王知晓,如果被问及,他有失礼之处,且不是成了他的错。
“呵呵!江大人,本公主只是刚巧路过,目睹了事情经过,所以来这里也只是做个证人而已!”
对于江海平这样的态度,霓裳公主只是唇角微扬,算是给了回礼。
吩咐衙役搬了椅子给霓裳公主坐,回身看见堂中站着一人,面如冠玉,清冷孤傲。
“大人,我乃御史家二夫人邵沈氏,马车所撞的人是我府上二公子。”
不待江海平有时间猜测,堂中央站着的沈氏已经吵嚷起来。
“既然公主是目击证人,还请公主详细解说一下事情经过。”
没有多余解说,很快切入正题,更不待询问徐云一句,转身走回堂上。
“主子……”红衣替主子委屈,即便是主上都从来没有这样待主子。
“你应该相信公主,相信这位顺天府大人,孰对孰错,自有律法主持公道。”
徐云眼底溢出一抹笑意,抬眼扫视顺天府尹,她知道眼下是走不了了,这件事看似简单,其实如果不出她所料,很快会惊动朝堂。
当即,她隐去所有情绪,站在那里默默听着护卫讲述事情过程。
与此同时,流晓带着一名老者背着药箱走进大堂,给伤者诊治。
其实之前,徐云已经把过脉,被马蹄伤及腹腔,断了两根肋骨,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万幸。
“真的没想到小小的白家,竟会如此张狂,刚刚赐予了府邸,就已经这样嚣张。”
这边,大夫在诊治,那边人群中高低不一的声音议论起来,更多的是关于玄冥帝与白雪云的事情,全然一副菜场买菜的场景。
面对此情此景,徐云依然波澜不惊,且只是平静的让人看不透。
霓裳公主坐在椅子上,轻抚着袖口上的纹路,眼底闪过异色,很快又收回。
“这件事我定会要老爷上奏皇上,请皇上来裁定,即便皇上宠爱于你,但在律法面前,也不能公然包庇。”
人群中的议论,沈氏已经明白,也知道对方的底,即不顾大夫在给孩子包扎,吩咐下人抱起孩子,准备打道回府。
“沈夫人还是莫要激动,先等诊治后再说议,此事本官会秉公处理,给您一个满意交代的。”
也是到这个时候,江海平总算是看出来了,今日之事看似简单,里面却藏着太多的弯弯绕绕。
这沈氏给人当了磨刀石,还差点陪了一个儿子,一个身份是公主,另一边身份虽不明,背后站着的确实皇上。
如果他稍有不慎,即两边都得罪,所以他当下只能先将沈氏安抚下来,以免事情越闹越大。
“嗯,江大人所言极是,夫人莫要激动才是,毕竟律法摆在那里,皇上又是英明神武之人,断不会做出徇私舞弊的事来。
再有,御史台虽然只是个言官,他所身负的责任却重大,夫人就放心是了。”
霓裳公主柔和一笑,模样甄贤温雅,仪态万千,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真是妥妥的白莲花现世,蒙蔽了多少人的眼睛,也让人佩服这样的演技。”
徐云心中暗叹,她原本可以看在玄冥寒面上,对这个女人既往不咎,毕竟是自己的出现抢了她的幸福。
可是眼下呢?对方已经挑衅到她底线,欺她不要紧,如果连累到堂兄他们,那是万万不能的。
刚刚霓裳公主话中意,在场的江海平,沈氏,都听出了意思,她只是一个前朝官家千金,对朝堂又知道多少呢!
很快,大夫诊治的结果出来,跟徐云诊断一样,按照律法,驾车的人负全部责任,要杖责五十大板,坐牢半年,最后看流晓是个女子,只是打了三十大板。
但是要将流晓扔在这里半年,那是不可能的,最后还是流晓自请将剩余的二十大板补齐,才由徐云将人带走。
江海平心里叫苦连天,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将事情完结,整个过程,这位主至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情,直到杖责她的侍女,眼底流淌出来的冷光,让人只一眼就心神俱颤。
他心中清楚,站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有半分偏袒,朝堂上连皇上都要忍让御史台三分,他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尹,只求能明哲保身就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