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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埋伏在这株老树后面,还有个原因,它正好位于路段的u形转弯处,正对着一座假山喷泉。

音乐喷泉节假日才会打开,而高大的假山,毫无疑问是做坏事时最完美不过的保护墙。

一星期前,我第一次跟踪陈晓慧,一眼就相中了这片树林。

再没有什么地方,会比此处,更适合伏击了。

戴上手套,四下踅摸一圈,我就近随便掰了根拇指粗的树枝,攥在手里,然后躲在老树后面。

剩下的,就是等待。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我静静地等着,渐渐有些惴惴不安。

如果陈晓慧今天不出现,就只能拖到明天或者是后天、大后天……到那时候,我还会有机会吗?

说句老实话,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我只知道,没有太多时间和机会,让我一次次来尝试。

大概是霜刚刚融化的缘故,浸湿的泥土、枯草和树脂的气息分外浓郁,还掺杂着植物*糜烂的味道。

厚厚的医用口罩也阻隔不住,肆无忌惮地钻进鼻孔。

我不喜欢这股味道,用力吸了吸鼻子。

啪嗒、啪嗒、啪嗒……

有匆促的跑步声传来,由远及近。

明知道是陈晓慧的可能性非常非常渺茫,我还是立刻绷紧了神经,小心翼翼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眯缝着一只眼睛,谨慎地窥视着路面。

有个身影,正远远地跑过来,渐渐近了,看得清楚些了,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细眉小眼,穿着一身干净齐整的蓝白相间运动服。

果然不是陈晓慧。

不一会儿功夫,男孩子就啪嗒啪嗒从我面前跑过,一点也没察觉到我的存在。

这证明,我选择藏身在这里是正确的。

在男孩子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七/八个人经过,都不是陈晓慧。

我低头看了眼腕表,快到六点了,十之八/九她不会来了。

我决定再等十分钟,如果她还不来,我就放弃今天的行动。

不知道是她太倒霉呢,还是我太幸运。

在等到第七分钟的时候,一个穿着白毛衣、白色运动裤,身材娇小的女生,出现在水泥路左边的拐角处。

是陈晓慧。

我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半蹲下身子,将树枝伸出去一点点。

就在她堪堪从面前经过的时候,猛地挥出手中的树枝,正好打在她的膝盖上。

陈晓慧一点防备都没有,一下子被绊到,跌跌撞撞地往前奔了好几步,双臂胡乱挥动着,努力控制身体的平衡。

她终究还是没能站稳,扑通一声,沉重地仆倒在地上。

“啊!”陈晓慧痛得失声尖叫。

这功夫,我已经跳了起来,一鼓作气跑到她旁边。

根本没给她爬起来的机会,照准她的脑袋,给了她一记重重的肘击,正砸中她左侧额角。

“砰!”地一声,她再次仆倒,脸颊狠狠磕在水泥路面上,蹭掉了一大块皮,鼻血马上涌了出来。

我看得出来,她伤得不轻,可这女孩子实在很顽强。

身子摇摇晃晃的,明显是撞晕了,居然还有力气、有勇气挣扎。双臂张开,死命地抱住我的左腿小腿。

猝不及防间,我被她拖倒了,左脚脚掌猛地别了过去,跟水泥路面发生了相当霸气的零距离接触,骨关节发出“咯噔”一声脆响。

疼……真的很疼,眼泪登时就涌了出来。

此时此刻,再疼我也只能咬紧牙关死命地硬撑着,左腿使劲挣扎,一边用右脚狠狠踹陈晓慧的面部。

一下、两下、三下……接连踹出十几脚,箍紧我的双臂才稍微有些松动,我赶紧趁机挣脱出来。

单腿跪压在她后背上,我用膝盖抵住她的脊椎,令她动弹不得,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渗出来的冷汗。

稍微定定神,从挎包里掏出绳子,双手撑开,在她刚刚费力地抬起头的时候,就猛地往她脖子上一套,双手一绕一搅,用力勒紧。

她发出微弱的、呜呜的闷哼,双手胡乱地抓住我的胳膊,拼了小命地拉扯、抓挠。

论体力,实际上我并不比她占据多少优势。

陈晓慧年方十九岁,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平时喜欢跑步喜欢运动,还是校羽毛球队的队员,体力、耐力都算得上是蛮不错的。

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但是,我不是心血来潮的突然袭击她,而是事先已经做足了功课,也就是行话所说的“探路”。

我很清楚她的威胁在哪里,绝不会因为她是个身材娇小的女生,就小觑她——我从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所以第一时间就狠狠压住了她的后背。

这个动作,既不雅观,又有点无赖,贴身肉搏的时候,却是非常行之有效的。

后背被制约住,她能够挣扎的幅度就很小,能够使用上的力气也很少。

我拽着绳子,不管她怎样挣扎,只是死/死地勒紧她的脖子。

她继续撕扯着我的双臂,脚后跟胡乱地踢蹬地面。

我想,我应该内疚,应该难过,应该对她存有怜悯之心,毕竟,她只是个无辜的牺牲者。

但是,奇怪的,我什么想法也没有,就这么漠然地看着她无助地挣扎。

她坚持了大概两三分钟,双腿猛地一蹬,接着双臂软软地垂下,随后,脑袋也软软地耷拉到一边。

她死了。

松开绳子,我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认她的确死得透透的,一点气息也感受不到。

抬腿从她身上下来,我蹲在她的脑袋旁边,仔细打量她。

她青春姣好的脸孔,已经被我踹得惨不忍睹,鼻子歪了,糊了一脸的血,还沾染了鞋底的灰土。

但还是可以看得出大致的轮廓。

是个蛮清秀的女孩子,眉眼弯弯,皮肤白皙细致。

虽然个头矮了点——不会超过一米五五。

但是因为经常做运动,身材还是挺不错的,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纤细的地方纤细,称得上是玲珑有致、前凸后翘。

加上水灵灵的年纪,算是个相当吸引人的女孩子。

现在,则像这秋天的枯叶一样,彻底的颓废了、丑陋了、破碎了。

由于淤血,她的面部在迅速的变得发紫发黑,眼睛鼓胀鼓胀地瞪着,睁得老大老大的,直勾勾地瞅着灰蒙蒙的天空。

血红血红的舌头,吐出小半截,软哒哒的,像章鱼的触角。

白嫩的脖颈上,被绳子印上一圈深紫色的勒痕。

不管见过几次,死人的脸孔,都一如既往的让我感到厌恶和阴森可怖,浑身不舒服。

别开脸,我按捺住心底惶惶然的感觉,手忙脚乱地收回绳子,将它放进背包里。

稍微定定神,抓住她肩膀,刚想挪动尸体,这时候,冷不防听见远处有模糊的脚步声传来,纷乱、交错、重叠,不是一个人。

声音不大,钻进我的耳朵,却跟炸雷一样,手心顿时冒汗了。

只要有人绕过道路两端的转角,就会看见我的!

顾不得多想,我弓着身子,拖着陈晓慧的尸体,费力地拽进身后的树林。

扭伤的脚踝刀割似的,疼得要命。

汗水滑进眼睑里,又刺又痒,眼前的视野都被水汽氤氲得模糊成一团,根本看不清楚。

使劲眨巴眨巴眼睛,我费力地把汗水挤出去,虽然不舒服,好歹恢复视力了。

陈晓慧目测也就一百斤左右,没想到变成尸体后,死沉死沉的,直往下坠。

我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拽着她,尽量往林荫深处走。

树林里当然没有道路可言,坑坑洼洼、起伏不平就不说了,还布满了张牙舞爪的枝桠、带刺的灌木、乱蓬蓬的杂草,偶尔还冒出来裸露的粗/大树根和树干树藤……

拖着陈晓慧这个超大号拖油瓶,我简直是步履维艰。

一路跌跌撞撞的,被绊到、刮到无数次。

勉强走了大概有几十米,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好停下来歇口气。

用视线四下里踅摸了一圈,我挑了块儿差不多的地方,鼓足劲,费力地将她拖过去,撂在那儿。

那里有几棵比较高大茂密的树,树后是相对宽敞点的一小块空地。

不但有树枝树干挡着,还丛生着乱蓬蓬的荒草,正好成为尸体的屏障和绝佳掩体。

藏好她以后,我抹了把冷汗,强忍着脚疼,掉头往回走。

估计扭到筋了,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走路已经一瘸一拐的了。

一路把刚才压倒的荒草枝条,手忙脚乱地扶起来,尽量让它们看起来自然点。

当然啦,时间仓促,我也不可能做得太好。

一直回到原来藏身的树后,我稍微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平复了下紧张的情绪。

定睛细细察看刚刚犯下命案的现场,瞧瞧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视线一点一点的扫过,我的呼吸停住了,居然真的有!

水泥路面上,有一摊巴掌大小的红褐色血渍,血渍上还有一小包心相印纸巾。

毫无疑问,纸巾是从陈晓慧身上掉下来的,我竟没留意到。

一阵心惊胆颤,我从树后面猛地跳出来,如离弦的箭般,狂冲过去。

抓起那包滴着血的纸巾,用橡胶鞋底在路面使劲蹭了几下,让那些血渍看起来不那么显眼了,然后,赶紧飞快地跑回树后。

跑得太慌张太着急,连脚伤都忘了,心脏砰砰狂跳,紧张得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