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她清楚地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音,感受到肉碎骨断的剧痛。她的脸孔,难免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幸好,她很快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永远的。
鲜血像打开的水龙头,从她身上一股股的喷涌而出。
***
墙上的挂钟,指向深夜十点。
在室内雪白灯光的映照下,窗口显得格外暗黑,像染了墨的一块块黑格子。
夙夜坐在书桌旁,面前摆着几本厚厚的卷宗,其中一本摊开着,他正认认真真地看,偶尔停下来,抬头盯着前方思索一会儿,再低下头,继续往下看。
“砰砰砰!”突然有人叩门。
夙夜愣怔了片刻,才迟缓地问:“哪位?”
走进来的是欧宇辰,眼神复杂隐晦,英俊的脸上也带着似有若无的忧虑。径自来到夙夜身旁,把手机塞到他手中,直接了当地说:“你看看这条短信。”
“我在金陵206房间等你,速来。——张晗玥。”
夙夜迷惘地看看屏显,又瞧瞧欧宇辰,未婚妻约未婚夫去酒店,这么私密的内容,他不明白欧宇辰为什么要拿给他看。
欧宇辰挑了挑眉毛:“这条短信,很奇怪。”
维持着毫无表情的表情,夙夜既没有问他为什么来找自己,也没有问他短信究竟哪里奇怪。
欧宇辰耸了耸肩,以一种缓慢的、斟酌的语气说:“你也看见了,我晚上回来的时候,惹晗玥生气了。以她的脾气,起码三四天才能消气,一直到这股气消了,才会有心情冷静地思考我跟她说的话。而在跟我怄气的这段时间,她是绝对绝对不会主动跟我联络的,会直接了当地无视我。”
夙夜想了想:“或许,她这次想通的比较快,想快点跟你和好。”
欧宇辰摇摇头:“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约我去酒店。她看起来风风火火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在某些方面还是很传统,很保守的。你懂我的意思吧?”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即使张晗玥突然哪根神经搭错线了,想跟他去开房,也不可能选择金陵这种不入流的酒店,起码会找家五星级宾馆,那才符合她一贯挥金如土、享乐至上的作风。
对于欧宇辰的话,夙夜毫不怀疑,他无疑是很了解张晗玥的。
“收到短信后,我马上回拨,结果发现对方居然关机了。”欧宇辰又补充道。
盯着那条短信,沉吟了少顷,夙夜慢吞吞说:“看来的确是不太对劲。”
欧宇辰点头:“是啊。”
“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金陵。”夙夜把手机还给他,合上卷宗,站起身,“你独自进房间,我在走廊里等你,如果是我们想多了,只是晗玥想给你个惊喜,我再悄悄离开。”
欧宇辰来找他,本来也是这个意思,带着点歉意说:“要麻烦你跑一趟了。”
夙夜不在意地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金陵距离夙家有七八里的路程,是家门脸不大的小酒店,生意一直都不怎么样。这种淡季,会去投宿的客人,当然就更少了,简直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惟恐吵醒别人,又要费一番口舌,俩人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时间很晚了,大堂的前台,只有个年轻的男服务生在值班,趴在吧台上呼呼大睡,兴许做梦在吃大餐,不时吧唧吧唧嘴,口水都流出来了。
俩人没打扰他,直接搭乘电梯上了二楼。
出了电梯口,夙夜示意欧宇辰先等等。他游目四顾,用目光在走廊内走格子。走廊两侧的房门都紧锁着,没法判断出是否有客人入住。走廊尽头,墙角处挂着个摄像头,指示灯一闪一闪地亮着,显然正处于工作状态。
夙夜稍微松了口气,既然有监控,犯罪分子选择在这里作案的概率就不会太高,他冲欧宇辰摆摆脑袋,表示可以走了。
在距离206房间七八米远的地方,夙夜停住脚步:“我站这儿等着,有事儿你喊我。”
亲昵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欧宇辰勾起唇角,给了他个三分感激两分抱歉的微笑。
欧宇辰的背影很好看,腰细腿长、身姿挺拔。夙夜静静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不安,心脏跳得厉害。他又扫了眼墙角的摄像头,是自己想多了吧?
来到206门前,欧宇辰抬手刚要敲门,却发现房门根本没锁,虚掩着,一股刺鼻的铁锈味从门缝里钻出来——怎么那么像血腥味?
巨大的寒意,蓦然灌满了全身。欧宇辰猛地推开门,饶是他心理素质向来很好,骤然刺入瞳孔的、恐怖到极点的景象,也不禁令他不寒而栗、心脏几乎停摆。
只见占据了房间三分之一面积的大床上,横陈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那是一具女尸。凌乱的长发,纠缠在一起,糊满了暗红色的血痂。额头正中间,被劈开条手指宽的缝,黏糊糊的血液混合着脑浆,淌了一头一脸。面部也有道斜斜劈开的伤口,从左额角延伸到右下颚,贯穿了整张脸。外翻的皮肉,像晒干迸裂开的豆荚一样,翻卷翘起,露出血红的肌肉纹理和鲜血淋漓的白色骨头。豁开的嘴唇缝隙中,隐隐约约现出牙齿。
她的脖子被砍断了一部分,断裂的颈骨,从血肉中钻了出来。鲜血和骨髓,顺着支出来的一截断骨,慢慢滑落到地板上,滴答、滴答、滴答……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瘆人声音。
胸腹处也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乳/房和胸/部的肉,都被剁成了烂乎乎的一坨坨,象是绞肉馅的半成品,挂在一根根已经悉数断裂的肋骨上。夹杂在碎肉中的,还有红黑的肝脏碎块。因为腹部被剖开一半,肠子滑出了体外,堆作一团,如同盘得别别扭扭的麻花头。
她的下半截却是完好无损的。*的下/体和大腿根部,糊满了红白色的黏稠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