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想要动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虽然很难逃的掉,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毕竟皇帝也不能对抗大势。
但是当一个皇帝与一个宰相同时要动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
七月底的朝会上,有御史上书参奏羽林卫郎将李季,罔顾法纪,为非作歹,将好几户人家害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承德天子听了之后勃然大怒。
“禁卫乃朕之亲率,禁卫作恶,岂非是朕在作恶?”
当即让人立刻把李季押进大理寺大狱,命三法司严办此案。
不仅如此,京兆尹李邺也被天子盛怒波及到了,承德天子在金殿之上,公然斥责李邺“有家无国”,纵容李季为非作歹,唬得这位京兆尹战战兢兢,跟着跪在地上请罪。
不过承德天子也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得太大,斥责了一番李邺之后,并没有动他的职位。
不过李邺的政治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本来他这个三品的京兆尹,只要轻轻一跃,就可以成为六部的堂官甚至是三省的宰辅,但是被这件事这么一搅和,李邺基本失去了上升的可能性。
李季被处理了以后,李信自然而然的接任了李季的郎将位置,不过承德天子做事还算地道,没有公开宣布这件事,而是偷偷摸摸的给李信升了官,不然这件事传出去,李信立刻就要被推到京城的风口浪尖上。
这件事情里,最倒霉的就要数京兆尹李邺了,他是读书人出身,与平南侯府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的干系,但是就是因为身上这个姓氏,他已经两次被平南侯府牵连到了。
大朝会下朝的时候,李邺面色难看,独自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兵部侍郎李延快步追上了他。
“大兄留步。”
李邺脚步不停,怒哼道:“再不停我便要被你们给害死了,你不要与我说话!”
一个有机会拜相的文官,平白无故失去了上升的机会,任谁都会心态爆炸,这会儿李邺没有当街撒泼骂娘,就已经是素质极高了。
李延缓缓的摇了摇头:“大兄,你怎么还看不分明,这件事不是你想跳出去就可以跳出去的,只要你姓李,便是罪过。”
李邺停下脚步,冷笑道:“那个李季,当初祸害京城商户的时候,老夫就提醒过他,可是他什么时候听过?如今他的事情发了,你反倒要把事情推脱到姓氏头上了?”
“他身上这个李姓,叫他去作恶了?”
李延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李季的确私德有亏,但是他只是前几年犯了些错误,如今距离他上一次夺人妻女,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三年时间都无人过问,偏偏这个时候被拿出来重新做文章,还不是有心之人在其中作祟?”
李邺眯了眯眼睛,呵呵冷战:“你说的有心之人是谁?难道是在说陛下不成?”
李延面色严肃。
“谁接任了李季的位置,谁便是那个有心之人!”
李邺沉默了下来。
其实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只要是聪明一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是当今的圣天子在清理禁卫,而接任李季位置的那个人,充其量也就是个跑腿的而已。
李延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大兄,如今局势已经严峻到了这个样子,李家人应该如何做,还要靠大兄拿个主意,今天夜里,小弟在侯府设宴,请大兄务必赏光!”
李邺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
这位京兆尹大人冷笑道:“你莫要害我,我再与李家接触下去,莫说这个官帽,就是性命也要丢了!”
说罢,这位京兆尹大人拂袖而去。
李延望着李邺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逃避无用,你不去找他,他也会来寻你。”
李延连假也没有告,下了朝之后就直接离开了皇城,朝着平南侯府走去。
到了侯府之后,李延径自寻到了主母玉夫人。
玉夫人这会儿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饮茶,见到李延匆匆赶回来之后,玉夫人连忙放下手里的茶具,开口笑道:“二叔,出什么事情了?”
“李季被抓了。”
这位兵部侍郎开口道:“陛下獠牙已现,嫂夫人,我们也要开始做准备了。”
玉夫人面色骤然凝重起来,开口道:“什么准备?”
“首先就是你与大公子两个人离开京城的准备,这个准备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是嫂夫人必须现在就开始做准备。”
玉夫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已然到这个地步了么?”
李邺缓缓低头,面色有些凝重:“无论如何,天子既然已经开始慢慢对我们下手了,咱们就必须要有该有的心理准备,不过嫂夫人也不用着急,事情远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李延目光炯炯。
“如果兄长让小弟在京城做的这件事做成了,那么嫂夫人就不必离开京城,咱们李家在京城,最少可以再稳定二十年!”
玉夫人站了起来,对着李延福了一福:“有劳二叔了。”
不得不说,家里有个男人是大不一样的,先前玉夫人主事的时候,总觉得有劲使不到一处,现在李延回来了,平南侯府的目标方向都明确了许多,如今哪怕是出了事情,也没有太过慌乱。
平南侯府早有逃离京城的打算,李延说完之后,玉夫人便下去准备去了。
其实如果京城里没有出什么太大的事情,李家的人想要逃离京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平南侯府的这套逃离京城的方案,不过是聊尽人事而已。
玉夫人走了之后,李延伸手唤来一个他从南疆带回来的死忠,沉声开口道:“传本将命令下去,先前做好的计划,现在可以用到了,立刻下去做好一切准备,咱们按照预订的时间动手。”
这个人有些犹豫了看了一眼李延。
“二爷,这件事要不要先问过侯爷?”
李延怒目圆睁,低喝道:“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有时间去信南疆,兄长让我总管京城事务,一切都得听我的,快去!”
这人点了点头,躬身退了下去。
“卑职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