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安歌昏昏欲睡,囫囵着话,“放心啦,左右不过那几个人……”说着,脑袋一歪,扒拉着西承的一只胳膊,又睡着了。
他睡着以后很安静,西承没有闹他,他便真的半点声响也无。
西承和对面一人倒是喝上了,那人闷得很,纵然西承是个话痨子,想着法地活络气氛,说着一些无关痛痒却并不触及隐私的话题,饶是如此,那人也只是礼貌性地只言片语。
倒像是两个人相顾无言喝闷酒似的……
很快,酒就喝完了,可睡着的那个还是没醒,最后无果,西承只能负责将他送回去,走到酒肆门口,却猛然想起来压根儿不知道对方住哪。
最后,好歹是将人弄醒了,却还是一副走路都走不稳的模样,模模糊糊报了个地址,“无名酒楼。”
又是酒楼,西承扶额,也是头疼,隆阳城大大小小酒楼那么多,他却是从未听过什么无名酒楼,这如今要将人往哪里送?
言王府?
今夜出来四波人,却没有一个属于言王府,显然,这人是不能送去那的,最后实在没办法,西承将人拖进了瑞王府……
一番折腾下来,夜过三更,秦涩还没睡。
虽说对西承的能力心中有数,但他超过了自己预计的时间还没回来,秦涩便又派了人出去,得到的消息是大将军府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状,至于西承,似乎也不在大将军府。
他便没有再等,却也睡不着,拿了本书和衣躺着,许久,才听见手下来报,说是西承侍卫回来了,还带了个人,似乎是……喝醉了。
最后三个字,手下说得战战兢兢的,毕竟,主子派了任务出去,半道出去喝了个酒,还带回来一个喝醉了的男子,这事儿怎么看怎么有点玄。
秦涩摆摆手,让人下去了,搁了手边的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一盏茶不到的功夫,西承就来了。
闻得出来的确是喝了酒,酒味却不重,没有半分醉意。
秦涩挑了挑眉,搁下手中茶杯,“把人灌醉了?带回了自个儿屋子?本王倒是不知……你竟有如此喜好。”音线淡淡,并不八卦的模样,甚至像极了开明的大家长……
西承一噎,后脚差点儿被门槛绊了,面色有些尴尬,心中暗咒不知道哪个小子连话都不会说,这都汇报的一些什么鬼啊?他讪讪笑着,又多少有些郁结,那家伙睡得死,倒是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主子,你听人瞎说。今夜遇到了神医的人。”
“煦渡?”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一直以为,煦渡虽为神医,但势力多少单薄。
“对。”西承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浑身一哆嗦,疾步走到秦涩身边坐了,才凑上去抱怨道,“您不知道,那神医呀,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心情难定,心狠手辣的主。”
“你知道今夜他派人给那小子下什么毒了么?”
秦涩倒了一杯茶,推到西承面前,才掀了眼皮慢条斯理的应着,“哦?”不甚在意的模样,似乎对答案并不期待。
西承却半点没被扫了兴致,端了茶也没喝,贼兮兮地又凑近了几分,“主子……你一定猜不到,那家伙真狠,直接给灌了断子绝孙的毒!……啧啧……”
慢条斯理喝茶的秦涩,终于又掀了掀眼皮,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一张脸在烛火下有种惊人的美感,又冷又艳。半晌,才扯开了话题,“所以,事成之后你就拉着煦渡的手下出去喝酒庆功?完了还把人灌醉了带回来了?不怕他手里那药?”
一噎,西承只觉得自己实在憋屈,“主子,可不是我要拉着他去的,是他拉着我去……而且他根本没醉,就喝了一杯,全程都在睡觉,怎么叫也叫不醒,问他住哪,说什么无名酒楼……隆阳城有这酒楼?”
“所以……我就只能将他带回来了。”
摩挲着茶杯的男子指尖突然一顿,眸子看着微微晃动的烛火,慢条斯理、若无其事地问道,“睡着了……?”
莫名想起一个人来,前阵子刚遇到,明明是嚣张跋扈的恶魔性子,却偏生……嗜睡得很。
要说同时符合这些、又和那丫头熟识到为此大半夜跑到大将军府给人下毒的……应该也就这么一个了,只是……听西承的意思……
“今夜你还遇到谁了?”
喝了一杯酒就睡着的定是安歌,那另一个和他一起喝酒的人又是谁?不是他瞧不起大将军府,就楚宣那样的,再来几个都不是安歌的对手,犯不着还得带个人。
“说到这事,也是奇怪。”西承收起了郁卒的心思,皱着眉说道,“还有一个不认识,沉默的很,之前也没见过。而且,那家伙说……屋顶上还有一个,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都不曾发现?”
“嗯……”
这会儿,秦涩才终于露出了今夜以来的第一个凝重又慎重的表情,微微沉下的眸子里,是捉摸不透的微光,看着窗外夜色茫茫,天际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西秦的冬天,冰冷而漫长。
“主子……”
西承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却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件事有些离奇。
“西承。”秦涩唤道,用一种彻底严肃下来的声音,“本王倒是觉得,你应该去南浔手底下练练了……”
“不是……主子……”豁然抬头,看着站在窗边背对着自己的秦涩,“这……指不定就没这人呢?”南浔那厮,就是个没人性的,披着羊皮的狼!
“有没有人这个人,你都得去。”秦涩收回了看向天际的目光,皱眉,嫌弃,“难道你不觉得,你啰里啰嗦说了这半宿的话,却到了这个时候才说到了重点?”
呃?!
西承一噎,主子……这是怪自己话多?但事实上……是主子自己先询问了带回来的那个人啊!真真儿不讲道理!当然,这些话最终他没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