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这一次老王爷是真的担心，一路上对着言笙耳提面命，又对着莲一而再、再而三地交代着了几遍，怕是这些年对言笙说过的话加起来，统共也没有今日多。
这说了一路，一直到了皇宫门口，还似乎意犹未尽的模样。
若非瞧着镇南王府的马车已经在城门口候着了，怕是老王爷还得抓着言笙说上许久。
可见，这老爷子实在不放心地很，至少，是对自己不放心。言笙暗自失笑，虽说的确不曾来过宫里，但电视剧里不都是那么演地？她心中倒是并无过多担忧，谨言慎行便可，于是反过来宽慰老王爷，“听说皇后娘娘是个慈和的，想来不
会过多为难于我这般不起眼的小辈，祖父放心吧。”
老王爷点点头，却终究心有惴惴，可又没有其他的办法，这礼部做事前也没打个招呼，谁家姑娘进宫不得提前请了宫里的嬷嬷过府教导宫规礼仪的？哪有这样闷着头就进了的，还是这么个不靠谱的丫头。
重重叹了口气，老王爷瞧见镇南王府家那小姐已经下了马车，也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只一再念叨，“谨言慎行、切记，谨言慎行。”
言笙觉得好笑，下了马车转身行礼，“是，祖父且先进宫吧，莫要让陛下等着了。”
如此说着，老王爷才算是应了，吩咐了管家进宫。
“小笙今日真好看。”王若水知道老王爷还有些话要交代，便远远站着，这会儿见人走了，才走过来，挽着言笙的胳膊笑着说道，目光落在言笙身后的丫鬟身上，倒是一闪而过的错愕，继而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笑着说道，“听闻你前阵子病了，彼时我正好陪着祖母在山上祈福，便来不及去看你。如今瞧着，气色比起之前，倒是好了几分，我便也放心了。”
说着，挽着人就往马车里带，她们如今在皇宫正门口，这是文武百官进宫的地方，她们女眷却是从偏门入，这会儿还要坐了马车走上一会才到。
“不过是受了些凉，倒是惊动了许多人。”言笙笑着说道，“虽说来势凶猛，去地也快，第二日便又活蹦乱跳地了，倒是劳烦若水姐姐挂心。”
王若水突然偏头看了她一眼，才笑道，“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左右也帮不上什么忙……倒是十三皇子对你极是上心。”
“十三皇子？”话题转地有些快，言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对，那日十三皇子在三叔院里喝酒来着……”
一个说的是秦涩将自己的人送到她身边伺候的事情，一个解释的是为什么秦涩那天会在言王府的事情，明明说的是两码事，却又因着谁都没有明说，竟也奇怪地互相“明白”了。
王若水点点头，才突然八卦地说道，“你知道么，车狮国使团带队的是位公主，听说，和十三皇子有婚约呢，看来这次，是为了大婚而来。”
“那公主也不小了，说是如今十七，生地倒是极好。”
对于八卦，还是这样的八卦，姑娘们自是津津乐道，若非如此，言笙也不会带着莲和浮生去追着车队瞧热闹了，彼时便有些遗憾没有见到公主容貌，这会儿一听立刻也来了兴趣，“若水姐姐见到那公主了？”
“哪能啊。”王若水笑着摇头，“我也只是听说罢了，这几日坊间都在设赌局呢，就十三皇子会不会娶车狮国公主的事情。”
“还设赌局？”这几日倒是没怎么上街，竟是不知道外头已经如此精彩，她有些意外，“这不是都有婚约了么，还能反悔来着？”古人不都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纵使车狮国公主是个丑八怪，秦涩也只能娶吧？何况对方据说还是大美人。
“说是这事儿只是两国皇后口头约定罢了，若是双方不乐意，那便当作长辈一句戏言，也就过了。”王若水为她解释道，“毕竟是附属国，总要留点儿余地。”
这么说倒是明白了，言笙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模样，突然眉眼一抬，恍然说道，“既然这样就好办了！”
“什么好办了？”王若水不明白言笙突如其来的兴奋是为了什么，对她的反应有些诧异。
“嗨！今日咱们不就能见到秦涩了么，彼时问问他的意思，这事儿，自然是当事人最明白不是？”她嘿嘿一笑，眉飞色舞地很得意，“然后，我们就去……押注！”
……
押注？
从未见过这样神采飞扬的言笙。
可放在此情此景里，多少有些诡异——原以为，这丫头至少应该有些不太能说出口的低落，自己都准备好了一番宽慰的说辞，毕竟，十三皇子对这丫头的好明眼人都看在眼里，要自己来说的话，若十三皇子拒绝迎娶那位公主，多半原因都会是这丫头。
原以为，这丫头多少也会对十三皇子有些别的心思，如今看来……
言笙，真的是在八卦，顺便想着怎么赚银子。
王若水抽了抽嘴角，看着不远处的宫门，讪讪地笑，“这样……不太好吧？”
言笙以为王若水是害怕十三皇子“威名”，当下诱哄道，“放心吧，这银子给谁赚不是赚，倒不如我们赚了，古人有云，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再说，这赌也不是我们设的。大不了……”
“大不了，秦涩若是气恼了，我们分他一点儿？”
宫门近在眼前，王若水这才注意到言笙对十三皇子的称呼，竟是如此熟稔的直呼其名，她吓了一跳，伸手就去戳她脑门，“进了宫可不能这么不讲规矩，十三皇子哪是我们可以直呼其名的。若是被旁人听见了，指不定要将你绑起来杖责几十棍子，打你个皮开肉绽的。”
这倒是，自从恢复了记忆，她总会在一些小细节上忘记这些对这里的人来说很重要的规矩。
言笙点点头，很是受教。
马车外，已经有等候已久的宫中嬷嬷低眉顺眼地请安了，“老奴见过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