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玄幻魔法 > 奥洛尔年代记之日轮低语 > 第二章 影子之中(二)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莲娜和坎德在小广场上支起了一个棚子,身后是他们租的一处店面,这种店面一般专门用以出租,给小贩摆摊,租金也不高,每天交百分之五的收入就可以在这里摆摊。这个小广场本身也不在什么核心地带,没什么人抢着租这样的地方,这里也就成了他们给贫民和流民分发食物的最好的地方。

店面门口,站着七八个手持木棍的壮汉维持着现场的秩序,毕竟店里面堆着几十袋米面、土豆和肉干,如果外面的人一窝蜂地涌过来,那的确没有半点办法。

莲娜和坎德两人面前,就是熬好的糊糊和面包。周围的壮汉多数都是雇来的,而他们俩,则是坐在店面里面的老人的亲信。

“二位,我能只要半块面包么?”在分发糊糊和面包的过程中,突然有一个年轻男人低声对两人到。

两人听到这句话,对视一眼“嗯,这样,您跟我来。”莲娜带着年轻男人带着他走进了店面里面,数量巨大的麻袋后面,坐着一个身穿长袍,脸掩盖在阴影中的老人。

“缪兰托平老人,人我带过来了。”

老人如同石像一般转过头,双眼在黑暗中闪着紫中透蓝的光芒,他低沉的声音就像古老时代先知的低语,仿佛诉说着未来将近的命运“鲜血涂满大地。”

“日轮终将升起。”

老人点点头,把脑袋转向旁边的莲娜“他的血脉,告诉我。”

莲娜单手轻抚自己红褐色的长麻花辫,从里面摸出一个小刀片,他走到男人的面前“请稍微忍一下。”说着,用手中的刀片切开了男人和自己的手指,然后将血液混在一起,涂在了男人的额头。

仿佛被打了一拳般,在昏暗的灯光下,男人双眼周围瞬间出现了黑色的眼圈,而眼睛则亮起了红色的光芒。

男人如同双手撕扯起自己的领口,仿佛喘不过气一般,慢慢地,他的身体慢慢地膨胀起来,慢慢地,他的身体膨胀到两米多,在很快就要顶到天花板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莲娜又捏起男人的手,看着那个已经愈合的伤口,走到老人面前,压低声音道“战争血脉,自愈、强化。”

缪兰托平点头,摘下的兜帽,那双浑浊得眼睛,看着膨胀起来的魁梧男人“孩子,我虽然已经确认过你的意志,但是我仍想再次询问你,你真的愿意为了日轮升起,为了打破这七千年的长夜,为了我族的兴起,参加这场肃正世上一切黑暗的战争么?”

男人看着老人,又看了看自己膨胀起来的身体,仿佛多少有些兴奋“我愿意!我愿意为鲜血日轮奉上一生!”

缪兰托平蹒跚着站起来,旁边的一个壮硕男人搀扶着他走到那个年轻人面前,而缪兰托平的手,则覆在了年轻人的额头上“你看到这样的长夜,还能说出刚刚那样的话么。”

那男人在那瞬间,看到了远别于面前风景的景色。

数十人被用铁链拴在一起,站在木台子上,自己仿佛也是其中一员一般,而周围则围着身着重甲的骑士们。随着一个红袍人的一声令下,木台下的干草,被点燃了。

顷刻升起的浓烟,在一瞬间充斥了他的鼻腔、他的喉咙,让他的双眼泪流不止。烟气涌入了他的气管,肺部。而他耳中的,则是与这火狱般场景的完全不同的歌声。

那声音像是奥洛尔的通用语,又像是什么更为古老的语言。年轻女孩的声音,唱着圣歌般的旋律,在这样的旋律中,浓烟如一团浓雾般笼罩住了他的眼耳鼻口。他的皮肤和嘴唇,都如同即将裂成几片一般,在这样的剧痛中,他失去了意识。

当他睁开眼时,面前则是另一幅场面。

口鼻中那种如附着了一层土灰般的窒息感消失了,他犹如从未见过空气般,贪婪地吸入着能感受的一切气体。但是,当他已经能够思考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更为可怖的事实。

他的眼,只能看到一丝微光,而脑袋则仿佛被抓着一般。他的嘴唇不再干裂,喉咙也不渴望哪怕一滴的鲜血,耳边,却是不同于那诡异歌唱声的悲鸣。

而就当他想探求那声音发出的言语是什么的时候,他的脑袋仿佛被人按进了水中一般,腥臭的液体涌进了他的口鼻之中,让他无法呼吸。而他竭力想要吸入些什么,却只能让更多的腥臭液体进入自己的身体。他想要吐出液体,却只能吐出更多的空气,慢慢地,他身体愈发地无力。

几秒后,他的脑袋又被人揪着离开了水中,他从未觉得空气如此香甜一般,贪婪地呼吸着,但是这时,他甚至听不清耳旁那个声音说的是什么。

可是,就在他享受空气的甜美时,那个力量似乎又压着他的头,将他的头按到水中。

他慢慢地失去了知觉,但是又醒来,又失去知觉,又醒来。时而被切成几段,时而被烧成灰烬,时而被淹死,时而被绞死。他一次又一次看着自己的肚皮被剖开,内脏和鲜血一同流了出来。或是喉咙被割开,暗红而浓稠的泉,简单地涌出着。

终于,在某个时间点,他睁开眼的时候,面前不再是燃烧的村落、阴冷的地牢或是身穿重甲的骑士团,而是那个熟悉的房间,和并不熟悉的老人。

老人的眼,如干涸的泉眼一般,仿佛流出了最后的两行泪,他的声音干瘪而沙哑“你看到这样的永夜,也仍想。。。”他干枯的手,颤抖着拍到年轻人的肩上“也仍想,让日轮,从东方升起么?”

年轻人看着缪兰托平,颤抖着跪下,发不出半点声音,而缪兰托平,则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高喊着质问年轻人“告诉我!你愿意么!看到这样的长夜,这样黑暗的永夜!你仍愿意为朝阳而奋战么!”

仿佛癫狂一般,老人脸上的皱纹重叠起来,而颤抖的手,呼出的仿佛满溢着鲜血气息的空气,都让年轻的男人全身上下一齐颤抖起来。

此刻,他的面前,和这位老人之间,仿佛有一面墙,一面空气做成的,一面历史和苦痛凝成的墙,他曾以为自己已经跨越了那面墙,但是实际上,他似乎连触碰这面墙的勇气都没有,只是看到那可怖的幻想,就退却了。

他颤抖着,蹭着向后退,这个已经膨胀到两米多的大汉,此刻看上去就像被野兽抓到的幼童一般,无力又恐惧“我。。。能,让我。。。再考虑一下么。。。”

缪兰托平眉眼中流出了一瞬的无奈,右手再熟络不过地从旁边的土豆袋子中拿过一把短刀,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刺入了他的小腹。

缪兰托平看着年轻人那张惊讶的脸,站了起来,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他,眼中是冰冷的不屑和漠然。滴着血的短刀落在地上,而老人又回到了座位,坐了下去,看着那年轻人的身体缓慢地失去力量。

老人冷漠的声音缓慢地传入他逐渐失去知觉的身体“你是无眼的蠕虫,饥饿便吃,疲惫便睡,在这混沌的永恒中度过无数岁月。而今日,我欲予你来自东方的光,让你张开翅膀,随我们一同传播太阳升起的消息,而你,却因已习惯了黑暗而退缩,扭曲如离开了腥秽的蛆虫。”缪兰托平冷漠的脸没有半点变化,他又将兜帽戴上,似乎面前这个流着血跪在地上的男人,不存在一般。

“阁下,一定要,这么做么?”莲娜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声音颤抖着“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莲娜,你看过那些,仍会说出这样的话么?”老人的声音愈发趋于平静“蛆虫是叛徒的后备军,铲除他们,就是铲除将来的敌人。”

莲娜叹了口气,揪紧了自己胸口的衣衫“可是。。。”

她什么也说不出,他看过缪兰托平所给他看过的记忆的碎片,她也惊惧于那可怖的幻想,但是她接受了。她仍然记得当初,她是如何泪流满面地接受这一切的。

“如果,太阳升起能让黑暗真的消失的话。”

“太阳所照的地方,仍有阴影,但那潜藏在影子里的鬼神,不会无边界地侵蚀影子中的魂灵。”那时的缪兰托平如是说道。

莲娜回到棚子前,身体仍然颤抖着。缪兰托平究竟经历过多少可怖的往事,她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这位老者,他对维兰斯德所应许的日轮的秩序,最为渴望。

可是,日轮的秩序真的能实现么?实现了,又能怎样呢?

这些疑问,不断叩击着她的胸口。她是鲜血日轮已经控制了几乎整个那木妥之后,响应信使的号召,来到苏瑞尔的,然后便被招入了缪兰托平老人的情报机关。他尊敬这位老人,但是却恐惧这位老人。

缪兰托平的眼神,就像从亡者的渊墟中爬起的尸骸,漆黑得只有半点光。而有时,却又像太阳,散发着无穷的热,几乎要将她融化。她不敢靠近这个老人哪怕一步,似乎再踏近一些,就会被烧成灰烬或是被拖入深渊一般。

“哎,怎么了?”

旁边搭档的声音,即使地把她拉回了人世。

莲娜看着坎德,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又有一个人,没能通过。。。”

“这不很正常么?”坎德也苦笑起来“遗族从来都不少,瑞奇尔德这种大城市更是这样,但是真的能通过老爷子考验的,一定有些特殊之处。”

莲娜又叹了口气,思索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来“你真的觉得,日轮秩序能改变些什么么?”

坎德转过头,皱起眉看了莲娜一眼,然后又微微笑起来“我没有缪兰托平老人那样传承了几千年的沉重回忆,但是,你记得我的姓么?我是薛维斯特家族的一员,我家族的繁荣,建立在罪恶的沃土之上,腐朽、糜烂、杀戮或是奴役,是一切繁荣的本质。鲜血日轮在那木妥所建立的秩序,不是出于这其中任何一种。而是。。。而是他们真的给人们看到了光。”

如果说要在奥洛尔评选一个最没存在感的国家的话,那想必一定是布里托尼亚了。

在金狮卡洛斯一世统一了除佛罗萨克斯以外的奥洛尔诸国之后,布里托尼亚作为海岛国家,几乎第一个宣布忠于金狮所统一的帝国,此后,便保持着独立的姿态,存在于奥洛尔人意识中世界的边缘。

但是他们所处的,毕竟不是边缘。

强大的航海技术让他们第一个发现了西方的新世界,高岩、低岩、饮马峡、那木妥,整个海洋对他们来说,就如同陆地一般十方坦途。

这样的布里托尼亚,有一个唯一的宿敌,那就是奥洛尔西部的加息塔利亚王国。

加息塔利亚强大的海军实力,使得布里托尼亚人一直以来都无比忌惮他们。放眼几百年前,甚至有加息塔利亚人用他们的陆军突袭布里托尼亚的新世界殖民地,屠戮布里托尼亚殖民者,将殖民地占为己有的旧事。

无数次两者之间的海上战争,都以一方险胜一方小败告终,渐渐地,布里托尼亚人似乎也不再插手任何奥洛尔的大陆事务了,他们潜心于探索海岛和大洋,传说他们航行最远的人,已经抵达了东方的国度,得以朝觐东方的皇帝。

小鲁道夫此刻,坐在水厂区的港口前,等待着湖面上最大的那艘船上的消息。

他自离开云陟明的住所之后,一直对云陟明所说的话耿耿于怀。“小心西三堡”,为什么要小心西三堡?是军官哗变,还是有敌人可能攻城?西三堡作为南境帝国领土的最西端,在这个抵抗鲜血日轮进攻的时间点,能发生什么事情?

这种种的疑问,他本想交给自己经验老到的姑妈,罗兰菲尔来解决,但是思索了一下之后,还是选择来到这大船边,来找一位故人,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些建议。

一艘小艇从那艘大船上放了下来,划到岸边,一位水手跳上岸,小跑到鲁道夫身边“二皇子殿下,大使请您上船。”

鲁道夫跟着水手登上了那艘摇摇晃晃的小船,水手划着船,来到了那艘巨大的游轮般的大船边上。大船边探下来一个铁梯子,鲁道夫爬了上去,他面前的,是甲板上一副井然的景象。

作为一艘专门用来在河里航行的游船,这艘大船不算货仓的话,有两层甲板,最顶上的一层被打磨得看不见半点污渍,甲板上固定着桌椅板凳之类,甚至还有阳伞供访客乘凉。不过旁边挎着步枪的卫兵多少有些吓人,使这里多了几分肃穆的气氛。

前来迎接鲁道夫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黑灰色的皮肤加上较高的额头,这样的人他曾在港口看见过,父亲身边也有一位这样的亲随。这是一个岩地人,布里托尼亚人在岩地从砂人手中大量购买的船工或是侍从。

“二皇子,艾娅大使请您进船舱一叙。”

鲁道夫一点头,跟着那个女人走进了舰桥,然后从舰桥的一处舱门又往上上了一层,就到了一件布置像是办公室一样的地方。

办公室的茶几边,坐着一个身穿硬帆布军服的女人,那女人一头红褐色的齐耳短发,皮肤被晒得有些发黑,单看上去,身材健硕眼神犀利,倒有些将军的感觉。

“也没多长时间没见,怎么感觉艾娅你老了好多?”鲁道夫也不准备客套,直接就坐到了女人的对面。

艾娅苦笑起来“你这么说话将来可看不着老婆的好脸色。”

“老婆重要么?再说了,咱俩年龄差不多,你都没嫁人,我还远着呢,想改到时候再改呗,”鲁道夫也笑起来“最近怎么样?”

“你是问我,还是问布里托尼亚?”艾娅侧身从边上的案子上拿了银酒壶,自己倒了一杯“我的话,也就是在这里做这个大使混日子,布里托尼亚倒是出了点大事。”

“哦?出什么大事了?”

“我家的两个提督劫了加息塔利亚人一队货船,知道了点不太得了的事儿,”她又拿过一个杯子,给鲁道夫倒了点酒“加息塔利亚人,在扩军。”

鲁道夫接过酒杯“哦?怎么知道的?”

“总共七艘货船,有五船都是青年男人,剩下两船是武器,你说这还能是什么?”艾娅走到自己办公桌前“现在咱俩交情好,我把这事跟你说,这门子事儿,现在一共也没几个人知道,船王,也就是我爹现在派了七八个提督劫加息塔利亚畜生的船,但是加息塔利亚畜生可能正在做的事,只有几位大东家才知道。”

听到这,鲁道夫似乎明白了什么,加息塔利亚人开始扩军,加上之前云陟明对他的警告,他大抵已经知道加息塔利亚人要做什么了,但是这些消息,从来源上,只有艾娅这里是完全可信的。但是如果云陟明的消息真的属实的话,南境帝国就危险了。

“怎么了,一副便秘脸?”艾娅坐到桌前笑起来“对了,听说南境准备参加联军?”

“嗯,是的,派了两个师团,这种事你估计早就知道了,”鲁道夫思索了下“诶对了,你那边认识什么加息塔利亚的线人么?我想了解下加息塔利亚那边的现状。”

“我,认识加息塔利亚人?得了吧,那群满身土渣子味儿的。。。”说到这,艾娅突然停了下来“诶,前段时间好像还真有一个,不过嘛,不太想介绍给你。”

“啊?为什么。”

“人家找我来政治避难,手里有加息塔利亚国王的黑料,我这转手把人家卖给你,伤我的名声还没什么好处,”艾娅一摊手“我图什么是吧。”

“你这,怎么变得这么精了?”鲁道夫苦笑起来“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以前你算计我的时候,我可一句话都没说,”艾娅一撇嘴“这样吧,我把她住所和名字给你,你自己去问怎么回事儿吧,人家要是愿意告诉你,那跟我也没有关系,你看行不行。”

小鲁道夫想了想,一副苦瓜脸的样子“没问题是没问题,但是欠你一个人情,很难受啊。”

“人不人情都无所谓,现在船王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要能帮上我的帮,自然是最好的。”

“啊?发生了什么?”

“我大哥死了,我现在是我家的唯一一个船王提名者。”艾娅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鲁道夫皱起眉“那不是挺好的么?你继承船王的话,岂不是能。。。”

“好个屁,”艾娅多少有些粗暴地打断了鲁道夫“我哥是我们卡林家旗舰的指挥官,他带回来的战利品,足够举行一百次船火祭祀,我呢?窝在瑞奇尔德当个大使?怎么可能选上。。。”

听到“大哥”这个词,鲁道夫似乎是想起些什么来,仰头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